林秋曼听得急躁,不耐烦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先跟我说一说?”
    遣退了闲杂人等,林清菊才抹泪把事由大概讲述,听得林秋曼瘫坐到椅子上,脸色发白,“渭城死了这么多人?”
    林清菊:“你姐夫知道纸包不住火,冒着风险把我一人送了出来,让我上京求援。如今家中老小都被他们□□。那些人官官相护,委实猖狂,京中竟然连一点风声都没有,由此可见吉州已经成了铁桶一般!”
    林秋曼听得心惊胆战,不由得哆嗦道:“死了这么多人,他们竟然还坐得住?!”
    林清菊恨声道:“吉州刺史刘国栋胆大妄为已经不是一两日了,上上下下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四郎时常与我抱怨,无奈他人轻言微,很是无可奈何。”
    徐美慧安抚道:“大娘莫要心急,待大郎回来后咱们好好商议一番,他定然有法子的。”
    周氏红着眼眶,“我儿都瘦成了这般,可见这些日操碎了心,阿娘瞧着心疼。”
    林清菊满身疲惫,“我现在就担心四郎他们,一旦那帮人被朝廷惊动,定然会杀他们泄愤,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林秋曼握住她的手,“阿姐稍安勿躁,先等大哥回来了再说,他是朝廷命官,看事情总要比我们明白得多,定然能拿出一个折中的法子来救姐夫的。”
    林清菊点头,含泪道:“但愿如此,倘若四郎和乔儿他们活不成了,我活着又还有何用?”
    林秋曼替她抹泪道:“阿姐莫要说丧气话,这事情一定能解决的,你要相信大哥。”
    徐美慧:“大娘先去沐浴好好休息一下,回到了娘家,便是你的后盾,有什么事情咱们一起想法子,总是会挺过这道难关的。”
    这番话甚是熨帖,周氏道:“是啊,回到了娘家,林府便是你的倚靠,大娘莫要丧气!”
    林清菊窝心落泪,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在至亲这里稍稍得到缓解,她喃喃自语道:“我不能垮,我若垮了,他们父子便彻底没了。”
    林秋曼:“平日里阿姐冷静自持,现在更是要镇定,你一定要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经她一番宽慰,林清菊灰败的心情渐渐平复。
    周氏带她去梳洗沐浴,又吩咐家奴备吃食。
    林秋曼来回踱步,心里头到底还是不安,倘若秦四郎和乔儿他们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不敢想象林清菊是否承受得住。
    毕竟丧夫失子之痛对于女郎来说无异于天塌了下来。
    将近到了酉时,林文德才回来了。
    听到仆人说大娘回来了,他颇为吃惊,忙去了周氏的院子。
    林清菊一见到他就跪了下去,情绪激动道:“大哥,你一定要救救妹妹,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林文德被吓了一跳,忙把她扶起身,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瘦得脱了形?”
    徐美慧:“饭食都已经备好了,大娘莫要着急,咱们边吃边详说。”
    周氏遣退其他闲着人等,只留心腹在旁伺候。
    林文德净完手才坐到饭桌旁,连襕袍都没换。
    徐美慧给他盛了碗汤,林清菊把渭城里的情形细说一番,惊得他手抖,差点把汤碗打翻了。
    他不可思议道:“山洪暴发,河堤损毁倒灌进了城淹死百姓无数,这般大的事,竟然隐瞒不报?!”
    林清菊激动道:“上报不得!那河堤损毁皆是因为长了硕鼠,一旦朝廷查起来,整个吉州的官员全部完蛋!”
    第65章   直男工作狂晋王
    林文德气得差点拍桌子, 震怒道:“这般天怒人怨的事,他们还试图将其瞒下来不成?!”
    林清菊起身去把一封信件和一本账簿取来,放到桌上道:“这是四郎千般嘱咐我一定要将其交到大哥手里的东西。”
    林文德连忙打开信件, 上面字迹潦草, 写得仓促,甚至溅了不少墨汁。
    短短三页将秦四郎的所见所闻悉数告知, 看得触目惊心。
    林文德手心出了汗,白着脸去翻看那账簿, 好似它是烫手山芋般, 连人都有些哆嗦。
    林清菊道:“就是为了保住这本账簿, 四郎才冒险将我送出渭城, 让我上京求援。连日来我一刻都没歇过,不敢合眼, 生怕晚了一步他们就丢了性命。”
    林文德:“渭城的那帮人把四郎□□,可是为了它?”
    林清菊:“正是!倘若他们知晓账簿已经脱手,必杀四郎泄愤, 所以我才心急如焚。”
    林文德没心情吃饭,缓缓起身道:“吉州刺史也太胆大妄为了, 此等孽事, 就算能隐瞒得了一时又有何用, 迟早都会捅出来的。”
    林清菊埋怨道:“也合该四郎倒霉, 仕途不顺, 当初明明是状元出身, 好不容易谋到校书郎一职, 虽俸禄低微,好歹也在京算得上体面。哪知他为人固执,不慎得罪了人, 被踢到了渭城。”
    “这才调任过去两年,竟摊上了这等龌龊事。前些年修建宁江防洪堤坝时朝廷下拨了不少银子,结果一层又一层盘剥,钱银不足,建出来的东西自然不牢靠。前段时日暴雨连连,山洪暴发,堤坝抵挡不住,溃不成军,仅仅一夜之间那河水便倒灌进了城里!”
    “当时四郎吓坏了,渭城人口集中,数万百姓哭喊连天,城中一片狼藉,多数建筑损毁,叫我等看得心惊胆战。”
    “后来四郎上报,盼着上头救援,州府确实也来了人处理,但杯水车薪是不管用的,不仅如此,还把渭城搞得乌烟瘴气。”
    “那时四郎没有起疑,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兴许那帮人起了内讧,有人偷偷把当初朝廷拨下来的银款账本给了四郎,他这才意识到背后的缘由。”
    “此事牵连甚广,涉及到的官员众多,整个吉州的上层几乎一网打尽!那泄露了机密的官吏被暗杀,也多亏四郎抢先一步把我送出了城,让我脱了身。后来我一打听,便得知一家老小都被关在院里,定是他们得知账本的下落找上门来了!”
    “我一路直奔京里,风尘仆仆,没合过眼,满脑子都想着他们是否还活着。”
    说到这里,林清菊泪流不止。
    林文德安抚道:“大娘莫要着急,他们既然有把柄在四郎手里,定然不会轻举妄动,只要四郎不松口,就有机会保得性命。”
    林清菊不敢报希望,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林秋曼说道:“姐夫好歹是朝廷命官,那帮人这般猖狂,是铁了心背水一战了。”
    林文德点头,“我在朝中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由此可见,吉州那边已经彻底把消息封锁,试图挽回局面,大事化小。”
    徐美慧:“明日大郎就上报朝廷,让朝廷派人下去查办,定能救下四郎他们。”
    林清菊激动道:“不可!”
    林文德也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四郎全靠账簿苟命,一旦京城派人下去,铁定会惊动吉州那边,这便意味着消息走漏,四郎定当性命不保。”
    周氏不由得急了,“那该如何施救?”
    林文德镇定道:“阿娘莫急,让我好好想想。”
    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却无人动筷,全都没心情吃饭。
    大家坐在一起焦头烂额。
    林文德背着手来回踱步,听到外头的呼喊声,是他们的女儿林湘,徐美慧道:“我出去瞧瞧。”
    莫约过了茶盏功夫后,林文德才道:“四郎的信件和账簿是不能送到朝廷的,一旦让朝廷百官知道,难保没人给吉州那边送信。”
    林秋曼着急道:“那还有什么门路?”
    林文德正色道:“二娘你有。”
    林秋曼:“???”
    林文德给她出主意,“明儿一大早你带着大娘去找晋王,就你们俩。”
    林清菊吃了一惊,诧异道:“大哥的意思是直接去晋王府?”
    林文德点头。
    林清菊忧心忡忡,“我能见到晋王吗?”
    林秋曼道:“能,我带你去。”
    听到此,林清菊的内心汹涌不已,直接去见晋王她想都不敢想,“倘若能把信件和账簿呈给晋王,那是最好不过。”
    林文德:“那得看二娘的本事。”
    林秋曼拍胸脯保证道:“没关系,我脸皮厚!”又道,“咱们晨钟一响就走,得赶在他去政事堂之前堵人,要不然又得耽搁一天。”
    有了解决的办法,林清菊这才放下心来。
    林文德仔细叮嘱一番,交代姐妹二人怎么跟晋王陈述事由,两人认真倾听。
    期间周氏吩咐仆人把饭菜重新热过,待他们讲得差不多后,才又开始用饭。
    林清菊的胃口不好,林秋曼劝道:“阿姐得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又道,“只要把东西交到晋王手里,他一定知道怎么保全姐夫的。”
    林清菊点头。
    林文德道:“今晚你们早些睡下,明儿晨钟一响就乘马车过去,早上人少道路通畅,赶得也快,应该来得及。”
    次日五更天姐妹俩便起床做准备,待到五更三点晨钟一响,林府的马车便冲出了双桂街,直奔晋王府。
    与此同时,李珣还没起床。
    前些日他常常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直到昨儿才稍稍松懈了些。
    城楼上的晨钟敲到近四百声时,他才掀开薄被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眯着眼发了阵呆。
    对于一个直男工作狂来说,每天唤醒他的无非是三件事。
    国库里的库银充足了吗?
    百姓是否吃饱了肚子,咱们官府里的粮仓备满了吗?
    我们的兵马训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跟隔壁大周干一仗?
    老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郎君起了吗?”
    李珣“唔”了一声,下床去开门。
    见他困倦的样子,老陈心疼道:“近些日可把郎君累坏了,你已经有好些时日没休息过,不如今日歇一歇?”
    李珣:“不必,去给我打盆冷水来洗把脸醒醒。”
    老陈应了一声,吩咐仆人送水。
    用冷水洗脸后,李珣果然清醒了几分,老陈递上帕子服侍他梳洗更衣。
    除了早朝,平日里去政事堂的时间倒也不是特别早,有时候他心情好还会练会儿剑。
    用过早食,整理妥当后,老陈伺候他出门。
    李珣坐进轿子里,闭目养神。
    晋王府就在皇城外,离政事堂并不远。
    在银顶黄盖红帷暖轿前往皇城的途中,另一边的林秋曼中途改变,直接从皇城方向朝晋王府往回堵截,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能成功拦人。
    暖轿行至一半时,迎面马车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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