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兴有些不明所以,受益于孝贤皇后的人多了,怎么就有缘分了?虽不明白,她还是连连点头。
    “我交代你个任务,你既然能从粗使宫女里,一路擢升,定然也是个机灵的,你好好完成我交代的,我给你的打赏,定叫你家人衣食无忧!”沈昕说。
    春兴连忙点头福身,“但请公主吩咐,婢子定不遗余力,完成使命。”
    沈昕脸庞微微发红,伏在她耳边说道,“回宫以后,你为我盯着尉迟家小姐,她做什么,你赶紧回来报我知道!”
    春兴不明所以,瞪眼看着沈昕。
    沈昕一脸高深莫测,“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其他就不用管了!”
    春兴忙点头答应。
    茶会余下的游戏时光,沈昕觉得无聊至极。
    玉琪哥哥走了,玉玳被人扔出去之后也不见了,就连尉迟容都回家收拾行装了。
    沈昕逃跑的计划泡了汤,再看茶会里不甚熟悉的面孔更觉厌烦,躲了一阵子,她便打道回宫了。
    下晌的时候,尉迟容就被接进了宫里。
    梁嬷嬷去禀了沈世勋知道,沈世勋专门叫人打听了尉迟小姐的性情人品。
    听闻她是京都年轻人里,出了名的才女,性子沉稳安静,他不由甚是欣慰,“昕儿虽不了解朕为她挑选那些玩伴的良苦用心,但好在她选朋友也有自己的眼光,总算是没有叫朕失望。”
    宫人连连应是,顺道多夸了尉迟小姐几句。
    “叫禧月阁里伺候的宫人多精心一些,昕儿有长进,是再好不过的事。若是能跟着尉迟家的姑娘,能多些沉稳,就最好了。”沈世勋眼中甚有欣慰。
    尉迟容性情安静,不喜欢说话,她搬进禧月阁以后,被安排住在楼下。
    她向沈昕见礼问安,又向梁嬷嬷行了礼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许久未曾再出来。倒不像叶童瑶那般,来送个古琴而已,就忙不迭的向梁嬷嬷示好。
    春兴在楼下屋里窗外的转了几圈,便蹬蹬蹬跑上二楼,“回禀公主。”
    沈昕抬头看她,“尉迟小姐在做什么?”
    “她一直在自己房中,临窗读书,还时不时的做些笔记,婢子瞧着,”春兴皱了皱眉,“她的笔记,倒比书都厚了!”
    沈昕瞪眼,“那她看的是什么书?”
    春兴歪了歪脑袋,“婢子离得远,未曾看清楚。”
    沈昕伸出食指敲了下她的头,“还说你机灵呢,连她看的是什么书都不知道,你的机灵劲儿都哪儿去了?还不快去看清楚再来!”
    春兴讪讪一笑,忙不迭的又下楼。
    实在不好接近尉迟容的房间,她眼睛一转,提了壶碧螺春送进去。
    大约是她态度恭敬客气,尉迟容的丫鬟不好意思拒绝,便放了她进屋。
    春兴的眼睛,近使劲的往尉迟容的桌案上瞟,眼睛都要抽筋了。
    丫鬟不满,低声说道,“姐姐看什么呢?再使点劲儿,眼珠子都要脱出框来了!”
    春兴脸上讪讪,又不甘心这样回去,她没法儿向公主复命呀?
    她眼珠子一转,“婢子早先读过两年书,略识得几个字,在女学里,最是佩服有学问,能静得下心读书的姑娘了,遂见到尉迟小姐这般投入的看书,心下好奇,小姐读的是什么书呐?”
    她自然不能说是公主叫她来打探的。
    尉迟容笑了笑,合起书给她看了看封页。
    “《小戴记》。”春兴点了点头,眼神却有些莫名。
    尉迟容的丫鬟低声说道,“这是手抄本,这书还有别的名字,又叫《小戴礼记》,或是叫《礼记》的,告姐姐知道。”
    春兴连忙道谢,安静退出了屋子。
    在尉迟家小姐面前,人好似会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即便是浮躁的性子,也不好意思喧闹起来。
    春兴退出去以后,倒没有直接上楼去寻公主,反倒离开禧月阁,绕了一大圈子才回来。
    她去向沈昕复命的时候,沈昕已经小鸡啄米式的打起了瞌睡。
    “回禀公主知道,尉迟小姐读的乃是《礼记》。”春兴小声说。
    沈昕瞪了瞪眼,歪了歪脑袋,嘴里咕哝道,“我家婶婶读书挺多,但她喜欢看的都是杂记,博物志之类……也不曾见她看过什么礼记呀……”
    “公主?”春兴没听清她咕哝了什么。
    沈昕却下定了决心一般,“你也给我找一本《礼记》来,我倒要看看,里头都写了什么。”
    “婢子已经从藏书楼那边借来了。”春兴有些兴奋的从怀里拿出书册来。
    她不仅借来了《礼记》,还有后人书写的解释,注解等书籍,她也借了两三本来,“婢子的身份,一次最多借书四本,这还是孝贤皇后开了隆恩呢。”
    春兴把书册放在桌案上。
    沈昕不由钦佩的看了她一眼,“难怪你能从洒扫宫女一路晋升。”
    春兴得了夸赞,羞怯的笑了笑。她刚开始没有去关注尉迟小姐读的是什么书,乃是她不甚明白沈昕的用意。沈昕那么一问,她便心领神会,自然是主子交代一步,她就能往下想好几步。
    春兴把书册放下,还准备了笔墨纸砚。
    尉迟小姐都边读书,边做笔记,想来公主要向她学习,自然也会这么做吧?
    果然,沈昕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
    春兴站在桌案一头,卖力的为沈昕研墨。
    可沈昕翻了许多页书,提着笔,却不见落一个字。
    尉迟小姐可是一页书就要看上许久,写上许多的呀……
    沈昕本就困了,书上的字在她看来都有了重影,她头猛地一栽,骤然醒过来。
    “公主,您要是困了,先去床榻上歇一会儿?”春兴小声道。
    “唔,不要。”沈昕摇摇头,想到玉玳对尉迟那个态度……她说什么也不能被尉迟容给比下去,“我饿了,你去给我准备些点心瓜果来,我有了吃的,就断不会犯困了。”
    春兴搁下散发着松香的徽墨,忙不迭的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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