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和他们坐着距离一样,隔了一个很长的饭桌,或者,不只一个饭桌。
    自从儿子意外死亡,朱叶音和韩建春的关系恢复了结婚之后,儿子出生之前的状态。
    朱叶音和韩建春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基础,儿子的出生,是朱叶音和韩建春感情的纽带,儿子死了,感情的纽带,也就断了。
    朱叶音味同嚼蜡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目光时不时被韩建春的话语吸引了过去……她在看韩绪,还有,蹲在韩绪双腿上的那只猫。
    韩绪自幼生活贫困,吃不起西餐那样昂贵的食物,导致他不会使用刀叉。他向厨房陈婶要了双筷子,朱叶音和韩建春使用刀叉时,韩绪在用筷子夹东西吃,慢悠悠地咀嚼,仔细品味食物的美妙……
    这模样,让朱叶音忍不住想起她死去的儿子,韩拘之。
    拘之也不爱用刀叉,他说筷子是世界上最好的餐具。
    拘之吃东西也是这么慢吞吞的,脸上的表情很享受,朱叶音每次看到儿子一脸享受地品尝美食时,她的胃口也会大开,吃完盘子里的食物,总会跟厨房再多要一些。
    韩绪和韩拘之不只是吃饭习惯相似,连相貌上,也有几分相像。
    坐在那里吃饭的人是韩绪,朱叶音却忍不住把他想成了韩拘之的样子。
    当她回过神来,发现坐在那儿吃饭的就是韩绪,她的拘之已经死了,她感到食不下咽,眸中有泪花一闪,刀叉放下,一言不发离开了二楼的餐厅。
    韩建春看到朱叶音走了,但他没说什么,他就是说了,朱叶音也不会留下来,索性他就什么也没说了。
    他和韩绪聊着日常,毕竟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和他错过了十六年,往后的岁月,可不能再错过了。
    他毕竟会老,韩氏企业也必须要有人继承,那个人,只能是韩绪。
    只有韩绪了。
    韩绪吃着饭,韩建春说什么,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更多的是品尝美食。
    朱叶音走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挽留朱叶音。
    而且……
    他有什么立场去挽留朱叶音?
    韩绪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个私生子,十六年在江城活得暗无天日的私生子,如今被韩建春认了回来,他还是个私生子。
    他不觉得原配会因为丈夫的私生子挽留她,她就会留下来。
    朱叶音迈出餐厅的那一刻,向晚立刻追了出去。
    走之前,她用眼神示意韩绪,不用担心他,她自己会保护自己,她会很快回来的。
    韩绪目送向晚离开,直到看不见那抹猫影了,他回神继续吃饭,只是没什么心思品味食物的美味了。
    依旧和韩建春有一塔没一搭地聊着,不过心里想的,却是那只猫……
    她去哪儿呢?
    她去做什么呢?
    他不知道。
    谁都没有看见朱叶音眼里的怀念和泪光,一直窝在韩绪腿上暗中观察的向晚,却是注意到了。
    她发现朱叶音忽然温柔地看着韩绪。
    她观察到朱叶音的温柔,刹时变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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