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医师还在讨论,猛不丁听到一个年轻又清脆的声音这般说,皆是回过头来。
    他们至少都是四十以上的年纪,有的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看向北冥九幽的眼里都满是怒意。
    被侵犯的怒意!
    “九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老夫承认你是修炼很厉害,但这是药材,和老夫比这个,你还早了八百年!”
    “我们都和药材打交道打了几十年,如果是水质出问题,我们会不知道?”
    “小小年纪,就可以口无遮拦?”
    他们觉得,北冥九幽信口雌黄是在侮辱他们!
    “我觉得可能是某种未知毒素,得再研究几日。”
    北冥九幽来到众人面前,亭亭玉立。
    众人又是一阵不耐烦,北冥九幽声音微冷道:“若是你们不信,可以喝一口自家用来灌溉药材引来的溪流水。”
    她目光灼灼,眼里充斥着的强大自信让众人无法忽略她。
    众人恍然一惊,又听北冥九幽说道:“就当时打断我这个可笑的想法也行。”
    他们虽不屑,北冥九幽已说到这份上,于是都应了下来。
    很快,各自医馆的下人全都回到自家药圃,接了一杯水过来。
    陈泽给北冥九幽搬了一张椅子,她抿了一口茶水,看众人把水给喝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走了两刻钟,众人正要嘲讽北冥九幽,忽然一人脸色一变。
    他忽然腹痛难忍,双手捂住了肚子。
    其他医师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都是苍白,腹中剧痛。
    北冥九幽早就准备好了清肠的丹丸,赶紧拿出来给众人服了下去。
    这些个老医师跑到了茅厕处,挨个上了一轮,这才满头大汗,虚脱无比地从那边走回大厅。
    他们早就没有了刚才的傲气,个个神色尴尬。
    “九小姐,看来真如你所说是水源出了问题,今日已经晚了,明天我们一齐去查找原因。”还是之前最先反驳的老医师开口了。
    “之前是老夫太过自负了,九小姐天赋出众,老夫自愧不如。发生了这种事,我们只有联合在一起,才能抵御外来风险。”
    “对,必须要把事情查清楚!”
    所有人都是换了一个态度,看北冥九幽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北冥九幽点头,“明日清早,我们一起查。”
    虽然心里的担忧更甚,可好歹有了追查的方向,大家也就回去休息了。
    北冥九幽当晚便睡在了医馆,第二天大早,那些医师就各自带着自家医馆的下人赶了过来。
    北冥九幽开门把众人放了进来,每个人都是神色凝重。
    “我们的人顺着河往上有搜寻,看看污染在什么地方。”
    经过昨夜一事,所有人明显是以北冥九幽马首是瞻,她一声令下,众人赶紧应允,让人从下游往上查。
    老医师们留在医馆里等消息,北冥九幽让人上了茶水,没有人有心情喝。
    一直等了足足一上午,派出去调查的下人才赶了回来。
    他们脸色难看,快步来到众位医师面前。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看这些人的神情,北冥九幽就知道查到了什么。
    下人们的话让所有医师都愤怒起来。
    “有人在河流上游开了一家炼器工厂,不停地往水中排放废物。”
    北冥九幽眸底的冷光闪烁,逐渐凝聚。
    太过分了,这是不顾这一片地域的百姓健康!
    她没想到在这种时代也会发生这种事情,一时之间也是恼怒异常。
    一名老医师气得满脸通红,额上青筋暴跳,“太过分了!这件事必须要追查到底!”
    北冥九幽弯了弯唇,“查?你们打算怎么查,你们有查的资格吗?”
    一句话,让众人如坠冰窟,倒吸着凉气看向她。
    “他们危害到了老百姓的安危,难道还不够查他?”
    这些医师脸上都流露出不忿之色,恼怒异常,气得全身颤抖,“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天理?解决事情靠的不是天理,而是人心。”北冥九幽淡淡道,她的凤眸中闪烁着精芒,长身玉立,气势巍峨。
    众医师不由心中凛然,“九小姐,你想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你们手下都有治疗过有恩情的病人吧?把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传播得越广越好,尽量激起民愤。”
    她勾起的唇角上凝了一点从窗户投射而入的日光,整个人身上如流淌了一层光晕。
    北冥九幽眯起了凤眸,“动作越快越好,我这边也会帮忙。”
    往河中排污简直是丧心病狂,那河不仅要灌溉药田,还有下游无数农田。
    遣散了众位医师之后,北冥九幽来到了天机阁。
    天机阁内一阵动荡,众人争先恐后急冲而出,差点齐排跪在她身前。
    “参见护国公主!”
    她俏脸想面容上闪过一丝笑意,眯起了一双深幽的凤眸。这些天机阁的人滑头得很,收拾了好几次还是胆大包天。
    倒是她成了公主后老实了不少。
    北冥九幽朝大胡子勾了勾手指,压低了声音,她凤眸中波澜惊起,说完便来到一旁,抿了口茶。
    听完这些话,大胡子心中惊骇,可不敢怠慢,赶紧按她说的安排了下去。
    北冥九幽一身长裙飘逸,微阖双眸就在天机阁内等待消息。
    恐慌逐渐在整个帝都蔓延,如同一头巨大的凶兽在侵蚀着所有人心内的安全感。
    帝都外护城河主流上游有人投放污水,不仅药材受污,就连农田里的粮食吃了都会让人生病。
    特别是那些已经生病的,更是惶惶不安。
    一处闹市的街角,一名老汉用草席裹着一人,嚎啕大哭。
    “我儿,你死得好惨啊!”
    “他就是吃了病变药草熬的汤药,本来只是风寒,生生便治死了啊。”
    老汉痛苦跪地,捶胸顿足,引得众人围观。
    积聚在心内多日的恐慌全数爆发,围观的老百姓们怒了。
    “如果那炼器工厂继续开下去,遭殃的还是我们!”
    “对,没错,有钱人家可以另外购买粮食药材,我们却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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