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和易周也算是老冤家了,之前为争夺龙丹碎片便大打出手。此刻二人相见,一个颇感意外,另一个直以为对方是来抓自己的,不由分说的便动起手来。
    李墨身上的铠甲天罪威力非同小可,只是心中一动,便立刻闪至身前,迎头向着易周一拳打去,速度之快让人咂舌。
    而易周这边,还未等他出手,他手中的龙血金沙便已经生出感应,震颤着要脱出手去对抗铠甲天罪。龙血金沙中的龙葵,更是叫道:“快让我出手,区区一副破铠甲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可就在易周准备出手的时候,一旁的不怒僧却陡然大袖一挥,将攻上前来的李墨一把拂开,全然不见铠甲天罪的丝毫威力。
    随后不如佛殿的赵青松和乐瑶,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为之动容。赵青松更是忍不住赞叹道:“不怒大师好深厚的内功,只是一袖之威,便能击退铠甲天罪。”
    不怒僧苦笑一声,双手合十道:“罪过,罪过!”转过脸去,对李墨道:“李墨施主,为何你见到了易周施主便要出手伤人?”
    “他们是来抓我的!”李墨的眼眸中,充满的了戒备。这种戒备之心,便连不怒僧也包括其中。
    不怒僧看向易周,问道:“易周施主,这是怎么回事?”
    易周无奈,只能将来龙去脉简略一说。
    不怒僧这才恍然。这时候,司空驰也走上前来,解释道:“都怪我事先没有解释清楚,才闹出了误会。诸位,李墨施主其实与易周施主一般,都是来少空寺求《玄通经》的。”
    “他也求《玄通经》?”乐瑶的目光,很是怀疑的看向李墨。
    李墨冷哼一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怀疑我图谋不轨吗?我来少空寺,的确是诚心求《玄通经》的。”
    “你为何求《玄通经》?”乐瑶的目光,依旧充满了质疑。
    李墨呼吸一窒,在铠甲天罪的影响下,一股无名怒火再起,就要开罪乐瑶。便在此时,佛殿之后忽然走出一女子,道:“他的确是诚心求《玄通经》的,还请诸位大人放过他一命。从今往后,他不会再麻烦诸位大人了。”
    “秦月!”易周自然也认得这个从佛殿之后走出的女子。
    秦月面色憔悴非常,见到易周之后,再无往日的精明之色,只是病恹恹的施了一礼,叹息道:“这套铠甲天罪当真是害人不浅。他穿上之后,便喜怒无常,杀起人来不分青红皂白,铁衣门重建之事,便因他有始无终。”
    “如今他被铠甲天罪陷害至深,已经脱不下这套铠甲。听说少空寺的《玄通经》能够炼心炼体,便想着来求上一求。只要能将铠甲天罪脱下,我等自会将这凶物焚毁,然后远走他乡,不再回燕国故土。”
    众人听罢,解释唏嘘不已。易周更是深有感触,铠甲天罪乃是一等一的凶物,而龙葵之前又是何其相似?若不是有赵青松为自己护法,只怕自己早已被龙葵控制,难得清醒。
    “佛渡众生!”不怒僧双手合十,面色诚恳的看向易周等人,道:“事情缘由却是如此,还请二位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若是世上从此多两个好人,也是一件天大的善举;若是这二人背信弃义,不用等他人出手,贫僧自会将其处理!”
    赵青松小声道:“易周小友,你们此行是来求《玄通经》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真的要抓他们,何虑一时?”
    易周颔首,便朗声道:“既然有不怒大师等人为他们二人作保,那我也相信他们当真是洗心革面了。只要他们遵守今日诺言,取得《玄通经》后便离开燕国,我大可不告发此事。”
    “多谢易周大人!”秦月拭去眼角泪珠。
    事情得以解决,众人自是欣喜。
    眼下,秦月、乐瑶等人便被带出了佛殿,安排住所在山上住下,而庄严的佛殿之中,便只剩下了易周、李墨,还有不怒僧三人。
    不怒僧道:“从今日起,你便在这里专心修习佛法,五日之后我会给你们安排一场考核,考核通过即可成为空门的俗家弟子,也便能获得《玄通经》,若是不能则要继续留在山上继续修习,直到通过为止。”
    易周颔首同意,接下来便由不怒僧亲自为他传法。几个时辰后,易周便已经记住了不下百篇佛经。
    不怒僧道:“好了,今日的传法便到这里。佛法在精不在多,汝等要好生领悟才是。”
    易周双手合十,道:“是的,不怒大师。”
    易周被继续留在佛殿之中,钻研佛法。只见这肃穆的佛殿之中,只有一尊金身佛像。那佛像高大威严,栩栩如生,仿佛是工匠亲眼见过那金佛,才雕刻出来的一般。
    易周不禁心生疑惑,暗想:“莫非,这个世界当真有神佛存在?强如灵武境的武者,也要跪拜神佛。”
    一念及此,心中顿时生出重重古怪想法。若是神佛果真存在,或许等自己强大到,连灵武境武者都不放在眼里的时候,便有机会亲眼见到神佛。
    易周在佛殿之中,身穿灰色布衣,敲着木鱼诵读佛经,行为举止便与一般的空门弟子无异,只不过他还留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罢了。
    因为身边多了一个易周,李墨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既是担心易周会不会反悔,回去偷偷告发自己,又是担心五日之后的考核比不过易周。一股竞争的压力,由此而生,李墨便刻意与易周疏远,也从不与他谈论佛道。
    李墨为了追求最大限度的感悟佛道,除去每日念经的时候严格遵守空门弟子的清规戒律,便连日常休息时也一始而终,那秦月想要和他亲近关心,也被他厉声呵斥,责怪她毁坏自己的修行。
    然而易周却似乎与李墨正好相反,按不怒僧私底下的评论,他便是个“假和尚”。除去在佛殿之中,看上去像个十足高僧外,离开了佛殿的其余时候,便是个十足的俗人。
    易周在少空寺中,依旧与乐瑶保持密切的联系,甚至偷偷跑去后院幽会,平时一日三餐虽然被禁止开荤,却还是会偶尔偷吃一两口肥肉。对于易周的行为,不怒僧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一切的结果,都要等到五日之后的佛法考核才算知晓。
    五日时间,便这般晃眼而过。
    李墨和易周都被不怒僧叫到庭园中,准备辩论佛法。
    李墨信心满满,自从自己入了少空寺,便严格按照空门弟子的清规戒律要求自己,在参悟佛法之上,更是用上了前所未有的精力去参悟,若是不出意外,他的佛理必定在易周之上。
    易周却是有些心事的模样。却是燕都那边传来了对阎天不利的消息,他也无法继续在这里久待下去,此次辩论佛法,无论通过与否他都需要赶回燕都,面见燕王。
    “我赢定了!”李墨也注意到了易周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暗喜道。
    不怒僧淡淡一笑,指着远处飘荡的旗帜,问道:“今日的佛法辩论,我便只问一个问题。请问,那旗帜为何而动?”
    易周和李墨的这场佛法辩论,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寺庙中的空门弟子。他们早已坐在一旁倾听。
    此刻听到不怒僧的发问,一个扫地小僧不由得讶然道:“如此简单的问题,也叫佛法辩论?那旗帜为何而动,自然是因为风在吹,所以它才会动的啊!”
    此言一出,周围的僧人都不由得连连摇头,道:“师弟,你莫要在此丢人。不怒大师的问题,岂会如此浅薄?”
    果然,不怒大师含笑摇头,道:“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那扫地小僧顿时羞愧的低下头。不禁心想,这个问题自己回答不出来,场中的那两位又会如何作答。偷偷抬起眼眸,便看向了信心满满的李墨。
    李墨沉吟了一下,便笑道:“不是风在动,而是旗帜本身在动!是旗帜想动,所以旗帜才动,是谓我不动自不动,我若动自然动!”
    李墨话音刚落,旁听的一众僧人便纷纷颔首,赞叹道:“李墨施主的话,很有禅意啊!”
    先前那个开声的扫地小僧却只是砸吧砸吧嘴,小声嘀咕道:“他这个答案,也就只比我那个好上一些罢了。看不怒大师的表情,便知道他这个答案也不能让人满意。同样不是正确的答案,那李墨的答案也便和我的算作一类了。”
    不怒僧对于李墨的答案,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便看向易周,问道:“你的答案呢?”
    易周沉吟片刻,目光久久凝视着那飘动的旗帜,却是并不答话。
    “怎么回事?他怎么不说话?”
    “难道,他答不出来吗?”
    “唉,看他之前的表现,便知道他的佛理要比李墨的低上不少。”
    一番劝解后,那扫地小僧方才从痛苦中清醒过来。他竟忽然对着易周下跪叩首,口中直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众人解释诧异,忙问道:“师弟,你意欲何为?!”
    不怒僧见状,却是面露微笑,颔首道:“痴儿,你做得没错。你原本愚钝不堪,不晓佛理,如今幸得施主点醒,已能窥见佛理一隅。他的确是你的师父。”
    扫地小僧闻言,又是对着易周连叩三个响头,道:“谢师父点醒!”
    一众僧人见状,不禁对易周的答案更是留心,急忙闭目沉思,虽然各有所悟,却都因为各自的境界限制,而无法窥探其中真意。只能无奈的,看向不怒僧,等待对方的讲解。
    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不怒僧并没有讲解的意思,反而道:“禅意只可悟,而不可言。这其中的意境,你们若是悟出了,便好;悟不出,也无需多问,勤加修习便是。”
    又看向易周,笑道:“你果真与空门有缘,凭借这份悟性,恐怕唯有西域空门内的藏经,方能满足你了!”
    李墨一脸不甘,道:“怎么说来,易周他也通过了考核?”
    不怒僧摇头道:“只有他通过了考核,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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