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雪明白江幼青需要思考的空间,遂不再多说什么,很快就离开化妆间,贴心地带上门。化妆间里剩下江幼青一人,她并没有看平板里的视频,而是闭目认真听着里面的唱腔,头时不时轻点,在寻找节奏感。
    她唱《长生殿》也是一绝,要说母亲的这一场,才是真的美。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幼青终于睁开眼。
    她看了眼时间,开始换戏衣。
    戏衣的穿法并不复杂,不过一个人穿的时候确实稍微有点困难,尤其是后面需要反手扣上。江幼青常年练功,关节劳损严重,肩椎并不是太好,反手扣衣服时右肩分外酸痛。
    就在她专注地去够着扣子时,身后蓦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帮你。”
    她诧异地抬眼。
    透过化妆镜,她见到了司墨。
    微凉的手指擦过她的脖颈,带着一股子酥酥麻麻的触觉,他利落且无声地扣上,低声在她耳畔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此时的两人,一人穿着戏衣,一人穿着寻常的便服,可是落在镜中,却有一种奇妙的相配感。明明已经扣上了衣服,可他依旧没有动,杵在她身后,温声说:“别紧张。”
    意识到这样的姿势有些暧昧,江幼青没有犹豫,立刻前走两步抽身出来,对司墨规规矩矩行礼,“谢谢师兄,”江幼青说:“我不紧张。”
    平板上依旧在放着黎副团唱《长生殿》的视频,正好唱到那一句——百年离别在须臾,一代红颜为君尽!
    知道江幼青发乎情,止乎礼,他没再往前走,有些落寞地远远站着,“唐玄宗温柔体贴,宠她至深,没有女人能抵挡君王的温柔,杨贵妃爱唐玄宗是毋庸置疑,所以她心甘情愿为唐玄宗而死。”
    江幼青反应过来,司墨在教她体验角色。
    她认真地体会司墨的话。
    片刻,她眼睛微微亮。
    将近十二点。
    观众席上坐满了红星剧团的人,?第一排是剧团的各种首脑人物。
    常团长与黎副团长依旧对对方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现在常团长更关心的是自己挖掘出来的好苗子,?因此懒得与黎姨争吵,他问黎姨:“戏是你点的,人也是你挑的,?现在即将开演,?你究竟挑了谁演唐明皇?”
    黎姨说:“即将开演,等会你见到了就知道,?这人虽然不是校花,?但确实是根好苗子,?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上来,?付出的血汗你我都是看在眼底,?不得不承认的。”黎姨的话,酸酸的,有针对性。
    话音刚落,?门口就多了道人影。
    正是念雪和盛装打扮的江幼青。
    曾团长眯眼笑开:“老黎,?你瞧瞧她,?闺门旦的扮相无话可说吧。江幼青那张脸长得古典,?能够轻而易举地驾驭闺门旦的各种角色,?没上妆前还有点面瘫脸,?一旦上了妆,穿了戏衣,就像是天生为戏剧而生。”
    到底是有点得意,一转身便与黎姨得瑟起来。
    “你摸着良心说,?有见过这么合适闺门旦角色的女孩吗?”
    黎副团长见了,冷脸。
    “常玉英,你以为这是拍艺术照吗?合适没用,只能当花瓶架子。”
    “我学戏曲多年,有这么肤浅吗?等会她登台表演的时候,你就能明白我的话。”
    因为是临时演出,并没有布置舞台,现在舞台上空荡荡的,只站了盛装打扮的江幼青。她微垂着眼,底下的人并看不清她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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