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好了?”江幼青执笔的手一抖,抬眼透过镜子,看到镜子里霍岐川的脸,眉间有点糊了,江幼青拿纸巾印掉。
    “霍总不是正忙,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江老师是否满意。”
    只有在最客气的时候,才会叫老师,江幼青的手压在眉头,经过了好久才终于重重压下一笔。
    木质的戏台,原本不会出任何意外,江幼青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顺顺利利地唱完。
    在霍岐川离开之后,江幼青摸出一瓶药,抬手灌了几粒下去。
    嗓子瞬间得到了一些缓解。
    “大王回营啊!”随着一声嘹亮高亢的声音,江幼青扮演的虞姬小走几步去迎接西楚霸王项羽。
    从外面到军营,一共走七步,这是定式,从没人改变,这么久以来的规矩也是走七步。
    江幼青也早就已经养成了习惯,挪着小碎步前行。
    一步不多,一步不少,距离就是刚刚好的,每一次都会在舞台的固定地点停下。
    可是,这一次,当她走在上面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微的不对劲,脚下总是空空的,踩不踏实,正唱着,忽然,咔嚓一声,江幼青吓了一跳,那一声就在她耳边,然而还等不及反应,她整个人就陷落了下去。
    “江幼青!”临掉下去之前,江幼青好像看到月牙惊慌失措站起来的样子,心里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原来人在落下去的时候,虽然距离很短,但是真的来得及做好多事想很多事,就是忘记了去看看霍岐川。
    忘了看看她是什么表情。
    但是还没反应过来,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就从手上传到了大脑皮层,疼得她皱眉。
    这也是霍岐川第一次看到她如此面目狰狞的样子,一抹红色从手上渗了出来。
    其实不难猜,为了迎合老人喜欢,特意用木板定制的戏台子,从吊梁的时候塌下来就知道,完完全全的豆腐渣工程。
    江幼青心里明明知道,跟月牙,不会没有关系。
    她咬紧了牙关,把手拿到面前,血,都是血。
    这一次,没有人推开她,也没有人能拉她一把。
    戏台子不高,可是木头塌陷下去,她跌落在里面,也疼的要命。
    戏曲演员最看重一个是嗓子一个是手,这双手,曾经可以做出最漂亮的兰花指。
    要知道这东西也是要看天赋的,有的人骨头硬,骨节粗,就是怎么都最不好看。
    江幼青是老天赏饭吃,但奈何……
    “没事吧?”江幼青忍着疼痛抬头,才发现脸颊有泪水留下来,一圈人都围了过来,颤巍巍的霍老太太也不例外。
    “孩子,没事吧,阿川快,快捞上来。”
    “来,我拉你上来,先上来,我们再去医院。”霍岐川的神情很专注,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了江幼青考虑,在想如何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场面。
    江幼青颤抖着把手伸出去,可是触碰到的一刹那,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她触电般缩回手。
    霍岐川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别急川哥哥,我现在已经叫了救护车了,马上就能来,你放心吧。”
    血一直在流,好像是生命的流逝,她能感觉到小手指心惊肉跳的,好像已经跟自己的身体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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