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或看看他的巴掌,吓得两股战战。
    事情很不可思议,但王七麟信奉一句话: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一定也是事实。
    这个答案让他忍不住感叹,真诚待人总归没错,小聪明耍多了就容易出大愚钝。
    谢蛤蟆和徐大也感慨,他们感慨完了就准备走。
    苟或拉住王七麟可怜巴巴的问道:“大人,您行行好,能不能帮我解除霉运?”
    王七麟道:“你求我还不如去求老天爷,刚才道长的话你没听到吗?一命二运天决定,老天爷给你改的运势,你觉得人能给你改掉吗?即使能给你改掉,谁又愿意去这么做呢?”
    苟或绝望的叫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倒霉?有期限吗?”
    王七麟微笑道:“应该是一年时间,你忍一忍,只剩下五个多月啦。”
    苟或失魂落魄,他悲哀的说道:“太倒霉了,我真倒霉,我竟然这么倒霉!”
    王七麟没好气的说道:“你只是走霉运而已,可小莽呢?他是没有好命!他是聋哑人啊,这不比你走一点小霉运要更倒霉?可你看他有像你这样怨天怨地吗?你这种人,哼!”
    剩下的话他不说了,懒得多说,浪费粮食。
    苟或并没有被责备几句后就反思自己,他还在自怨自艾:“大人,我已经这么倒霉了,那我抱怨两句能怎么样?这不能连抱怨都不让抱怨吧?我可是最倒霉的人!”
    王七麟道:“你不是最倒霉的人,小莽就比倒霉,另外我还有个朋友更倒霉。”
    “你朋友多倒霉?”徐大来了兴趣。
    王七麟道:“我只给你们说一下他的墓志铭,‘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苟或听完笑了。
    大家伙都笑了。
    小莽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便跟着笑,而且笑的格外灿烂。
    上苍给我痛楚,我回报以高歌。
    凡是不能摧毁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
    王七麟看着他,心里忽然一动,他对修为有了新的理解:
    内力蛰伏于丹田、灵气飘荡于体外,每次都是要施展功法的时候他才会去刻意调动它们运转,以展示出功法的威力。
    其实修为的真谛是无为而不是有为。
    无论外界是什么样、无论外界对他做什么,他都不必刻意回应,他应该让内力有自己的运转规则,就像小莽,生活和命运不管给他什么,他都坦然受之,继续欢乐。
    因为他的欢乐来自他的内心,而不是来自外界的得失。
    因为他存在的意义便是让自己开心,让自己欢乐。
    人生如此,修为亦如此!
    内力存在的意义便是在他体内运转,而不是固守丹田等待外界刺激到来时候由他调动去回应!
    想通这点,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猛的加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爆炸了一样。
    他激动的闭上眼睛,内力奔涌,化作气流冲向他四肢百骸,沿着奇经八脉开始翻滚、开始激荡。
    气,出现了。
    王七麟不用出刀,他猛的挥手,只听嗤啦一声响,地上一块石头出现了划痕。
    御气境!
    这就是修为第四重御气境。
    不过他现在修为不到家,还没有彻底领悟御气的境界,所以外放的劲气横而不强、多而不精。
    但已经很了不起了,他靠自己的悟性进入了修为第四重而不是靠嗑药,这对于他的修为来说帮助巨大:他从此有了信心也有了信念。
    原来自己不靠造化炉一样可以修炼!
    原来自己果然是青年俊杰!
    谢蛤蟆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变化,他看了眼地上石头的划痕后面露惊色,拱手道:“恭喜大人修为有新突破。”
    王七麟徐徐睁开眼睛,微微一笑:“不过有一点领悟而已,不值一提。”
    该装的逼还是要装。
    他去向小莽道谢,小莽挠头,满脸迷茫。
    王七麟拍着小莽的肩膀对周围说道:“小莽哥帮了本官一个忙,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他,请小心本官辣手无情!”
    徐大也上来拍着小莽的肩膀说道:“兄弟,过年的时候咱们还不认识,我也没给你拜年,这真是说不过去,这样老道士你过来帮我比划一下,告诉小莽兄弟我给他拜年了,祝他阖家如意、事事顺利、好运连连、步步高升,男人见了心生佩服、女人见了心生爱慕……”
    “停停停,你这目的性也太强了吧?老天爷不是随时都在倾听人间许愿的。”谢蛤蟆白了他一眼。
    徐大道:“你帮我比划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万一老天爷这会又在倾听了呢?有枣没枣的都得来一竿子,万一碰上了呢?”
    谢蛤蟆冷笑着要嘲笑他,王七麟说道:“你跟他个浑人较什么劲?帮他比划一下就是。”
    见此老道士无奈,只好懒洋洋的给翻译了。
    比划完后他要走,王七麟拦住他道:“等等,道长,你顺便帮我也比划两下。”
    “你也要给他补个拜年祝福?”
    王七麟摇头道:“不是,我给他拜个早年。小莽兄弟,你看还有不到半年又要过年了,老哥我在这里先给你拜个年,祝你心想事成,对,心想事成就行了!”
    徐大一愣:“你比我还狠啊?”
    看到他们两个先后冲小莽抱拳作揖,八喵不甘示弱,也站起来搭起前爪拜了两拜:“喵喵喵。”
    关于拜祭,我八喵永不缺席!
    破解这个案子没耗费很多时间,但王七麟没有回去,他看到路口树荫下有人摆茶摊卖凉茶和水果,便去脱掉官服光着膀子混进乘凉人群里喝凉茶吃西瓜。
    这种场合专门吹牛的,乘凉的人一个比一个能扯。
    扯了一阵就扯到了他王七麟身上,有人说道:“这新上任的听天监大印可是个厉害人,他以前在伏龙乡的时候破了好些鬼案,连牌坊乡将军府需要帮助都去找他。”
    “这算什么?他最厉害的是破了伏龙乡的一个诅咒,那诅咒存在一百多年了,谁都解决不了,期间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吹牛批!”
    “吹你麻批!老子说的是真的,老子小舅子的亲哥家邻居的亲戚就在听天监当差,我们经常一起喝酒,这事我了解的清清楚楚。”
    “确实有这么回事,伏龙乡听天监过去几年反正每年要死一个小印,就今年没死,据说是那个姓王的大印把这事给解决了。”
    “我也听说了,他确实很厉害,可惜肾虚。”
    “什么?”
    “真的,你们不知道?我亲眼在百草堂看到过他去买药,什么六味地黄丸、三十六味帝皇丸,什么老枪、欲火回春丹,什么虎精丸、鹿血丸,一次买一堆。”
    王七麟忍不住想站起来骂娘,结果被徐大给摁住了:“生什么气?继续听,就当听乐子了,呵呵。”
    一壶凉茶、一个西瓜,他们在茶摊处停留到了傍晚才回去。
    就像王七麟猜测的那样,今天府里果然派人来找他了。
    金大爷看到他们便说道:“七爷,新来咱县里的府衙捕头大爷来找你好几趟,说是找你有要事,让你回来去找他。”
    王七麟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有要事他还会来找我们的,咱不用管。”
    他正要进门,斜对门的饭馆走出个风姿绰约的美少妇,正是绥绥娘子。
    她走出来后便甜甜的招手喊道:“叔叔,你来。”
    徐大撇嘴学她的嗓音:“你来,叔叔你来,奴家要……”
    “滚。”王七麟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将他踹出去好几步,“你屁股痒是不是?我再踹两脚?”
    徐大讪笑道:“不是,我脚痒。”
    “你有脚气当然会脚痒,行了赶紧滚回去,然后继续挖池塘,你家木兮等着水上舞呢。”
    他把徐大赶走,然后走向绥绥娘子问道:“有什么事吗?”
    绥绥娘子笑道:“王大人公务繁忙,奴家没有事当然是不敢找你的。”
    王七麟赶紧摆手:“别这么说,你怎么也学街头巷尾那些老娘们拿话挤兑人了?对了,今天还有没有人来找你麻烦?”
    绥绥娘子道:“普通来找麻烦的泼皮都让窦大人给吓跑了,那几个找麻烦的公子哥又被你给教训了,今天自然无风无浪,一切安好。”
    王七麟严肃的说道:“我可没有教训他们。”
    绥绥娘子冲他眨眨眼,笑道:“对,大人没有教训他们,是哪个行走江湖的少年侠客看不过他们仗势欺人,然后古道热肠,出手将他们好好教训了一番。可惜我不知道那位少年侠客的身份,否则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王七麟纠正她的话:“不对,是这位少年侠客看不过去,找了个朋友教训了他们,所以你也可以感谢他的朋友。”
    绥绥娘子认真的说道:“那可不行,奴家要以身相许来表达谢意的,这只有一份谢礼,怎么能送给两个人呢?”
    王七麟猛的一惊:“什么?”
    绥绥娘子说道:“怎么了?奴家要以身相许做谢礼送给这位少年侠客呀。”
    说着她回去提出一个篮子,打开后露出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瓷坛子:“喏,你看,这坛酒就叫以参相许,我是用了深山田地里长出来的麦子做了酒曲,用东北苦寒之地出产的大米酿造,酿造的时候还加入了深山挖出的老参和东北雪林里的雪参,不仅香味浓郁,而且非常补呢。”
    王七麟讪笑道:“原来是我误会了……”
    “你误会什么了?”绥绥娘子诧异的问道。
    王七麟眨眨眼,自如的切换了话题,道:“大米不都是江南才出产吗?传闻东北是苦寒之地,那怎么能长大米?”
    绥绥娘子笑道:“我这可不是吹牛,别看东北天寒地冻,可也有夏季,那里一年只能种一季大米,但那样结出来的米粒才光圆饱满,它们集聚了土地的精华,用来酿造的米酒最是醇厚香浓。”
    “还有东北出产的雪参,这参九年才发芽、九年才长一叶,长到九叶后再汲取日月精华九年,凑齐九十九年便能成为人参娃娃。不过我用的是一叶参,不是很珍贵,却已经很补了。”
    王七麟正要笑她胡编乱造,忽然之间他懵了:“你反复强调这酒大补,什么意思?”
    绥绥娘子转了转眼睛忽然又笑了,道:“因为我听说那位少年侠客身子骨很虚,所以我就酿了以参相许这坛酒给他补一补。”
    王七麟绝望的说道:“他不虚,这都是市井传闻!”
    绥绥娘子道:“对,叔叔说他不虚那他一定不虚,喏,我把酒给你,奴家一介女流,天天藏身厨房认不得多少人,叔叔是听天监的大官,肯定在江湖上有许多朋友,你把这坛酒帮忙送给他罢。”
    第五味的菜肴精美、酒水香醇,偏偏价格实惠,左右邻舍都喜欢来这里吃饭,前面几天一直关门,大家伙已经馋的很厉害了,如今看见饭馆重开便赶紧来抢位子。
    有人从城外而来,看到王七麟便问道:“娘子,这位小郎君是谁呀?”
    绥绥娘子抿嘴笑道:“他姓王,住我家隔壁。”
    这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小郎君生的怪好看,看起来气质也不俗,婚配否?我家侄女正待字闺中,我看她与你有些夫妻相,你们两个之间或许有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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