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麟点点头道:“不错,徐大人肾虚就是我给他治的,你看他现在龙精虎猛的样子,都是我调理的好。”
    徐大突然觉得手里的瓜子不香了。
    郑不世摆手说道:“不不不,不是肾虚也不是学生不行,学生在府中青楼还是颇有薄名的,学生身体没事,是家里事让人心里有坎!”
    “三位大人供职听天监,自然知道我家发生的事情,内人的身体是柳青漪所属,魂魄却是柳青涟所属,如今柳青涟的魂魄在柳青漪身躯中,若学生与她行房算是什么事?这算是与姐姐行房还是与妹妹行房?”
    徐大与王七麟对视一眼,一看彼此的熊样就猜到了彼此的心思:
    姐妹同吃!
    两人赶紧错开目光,生怕自己垂涎的样子让对方发现。
    徐大吞着口水说道:“这点确实挺让人困惑,唉,作为男人,这心里确实有坎儿。”
    郑不世诧异道:“徐大人误会了吧?学生并不困惑,心里也没有坎儿,是内人心里有坎,学生作为男人觉得没什么。”
    王七麟咋舌,读书人都这么不要脸的吗?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要脸,他绝不会在别人面前说出这事。
    徐大却生出了找到知己的心思,他热切的说道:“不错,郑兄如此坦诚真让我惭愧,我刚才说的是虚话套话,其实大爷也觉得这事对男人来说还来劲的。”
    郑不世更诧异了:“什么来劲?学生的意思是,学生多年来见过不知道多少美色,皮囊如枯骨的道理还是懂的,学生之所以选择娶柳青涟,是爱她的才气、爱她的风骨,她相貌如何、身段如何,学生一概不管。”
    “所以,无论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身躯、是谁的身躯,在学生眼里都是元宵节诗会上的女诗仙!”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问心无愧,徐大默默的缩了回去,默默的嗑起了瓜子。
    我以为大家都是铑铯铍,原来人家是真君子。
    郑不世没多想,他越说越是苦恼:“学生没有心结,内人却有。学生向她求欢,把她逼急了后她便要学生休了她,唉。她说破不了心里这个坎儿,没法看着男人去与她妹妹的身躯亲热。”
    说完他向王七麟恳切的说道:“王大人,您在听天监当班,一定遇到过不少此类诡事,能否给学生帮上忙,帮学生内人解开心结?”
    王七麟举起茶杯抿了口水。
    这不是他想听的诡事。
    闺房之事他倒是想帮忙,可他一个童男子能帮什么?
    爱莫能助!
    他给谢蛤蟆使眼色,老头见多识广,应该有办法。
    谢蛤蟆问道:“郑公子先不要想你妻子的心结,先想想你的妻子真的是柳青涟吗?”
    郑不世说道:“当然,谢道长的意思学生明白,许多人不相信内人身上发生的事,甚至有人乱嚼舌根说内人实际上是柳青漪冒充,并不是柳青涟魂兮归来。”
    王七麟讪笑。
    在下不才,正是你说的乱嚼舌根之一。
    但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
    从私人方面来说,或许是柳青漪仰慕郑不世,装作姐姐魂魄入体嫁给他。
    从家庭方面来说,或许是绿波县柳家想要攀附上将军府,所以见大女儿死去便让小女儿代替。
    郑不世却认真的说道:“王大人,学生内人必是柳青涟,因为当日学生曾与柳青涟在诗会上读诗诵文,对她的才华很是清楚。”
    “自她嫁入府中,我两人仍然时不时的读诗诵文,她的才气一如既往的让学生惊叹。”
    “这点,绝不可能作假!”
    王七麟心头猛的浮现出一个猜测,但要验证这猜测得等李塔将柳青涟父母带来才行。
    再就是还有一个疑点依然缠着他:将军府的门房看到他们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恐慌?
    看郑不世的样子,将军府确实没有诡事,不应当害怕听天监,那门房为何害怕?
    起初他猜测是将军府有问题,现在他猜测是这门房有问题!
    再联想将军府门口的两座神工坊通灵石雕,他心里又有相关猜测。
    但紧接着又是一个疑点,他问道:“道爷,将军府门口的石狮既然有灵性能驱赶妖魔鬼怪,那么头七归来的柳青涟鬼魂是怎么进入将军府的?”
    谢蛤蟆沉吟道:“这点说得通,柳青涟已经嫁入将军府,被认为是将军府的人,所以即使化作鬼魂归来,通灵石狮会给她让路。”
    郑不世下意识的说道:“道长此言差矣,内人魂兮归来时并未在府中,说来惭愧,唉。”
    他重重的叹气一声,满脸郁郁寡欢:“当初学生误会了内人,竟然以为她是个妄图攀高枝的人,为了羞辱她,学生迎娶她后并未带入将军府,而是在府外一座宅子。”
    “后来停尸守灵,也是在府外宅子里。”
    王七麟愕然道:“那就不对了,柳青涟怎么会进入将军府?”
    郑不世想了想说道:“这有什么不对的?学生带她进入的。”
    “她直接就进去了?”
    郑不世说道:“当然,门房开门,我们夫妻便走了进去,这有什么问题吗?”
    王七麟和谢蛤蟆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一句话:问题大了!
    第371章 让你心服口服
    郑不世是个寻常读书人,谈起诗词歌赋头头是道、论起四书五经无所不知。
    但生活他就不怎么关注了。
    王七麟说会帮他想办法解决‘柳青涟’心结问题,他便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随即王七麟传唤了门房。
    传唤至驿所大堂。
    门房颤颤巍巍的进入大堂,王七麟用铁尉印一拍桌子,他当场跪下了:“大人在上、大人在上,小人什么都愿意说,别上刑呀!”
    见此王七麟心里更是有数。
    这货肯定知道一些事。
    要知道他可是将军府的门房,这职位不一般,都是主人家心腹,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中的小鬼说的就是他们。
    虽然如今将军府的地位不比以前,可终究是豪门,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将军府这种地方的门房往往也眼高于顶。
    这门房来到听天监会吓成这样,绝对心里头有鬼,否则他即使不敢再次倨傲行事,那也得不卑不亢。
    王七麟说道:“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你或许不知道本官此次要查的是什么案子,本官可以网开一面向你透个底——”
    “此次案子涉及前朝余孽,你若是在此案上敢有所隐瞒,那一旦查实,格杀勿论!”
    “说,你与什么鬼打过交道?!”
    门房哭丧着脸说道:“小的、大人、大人,小的也是鬼迷心窍,就是鬼迷心窍了,当时夜里做梦,连着几天都梦见一个一样的梦,那梦里有个鬼,让小的用骑马布挂在门前石狮的眼睛上。”
    “小的、小的鬼迷心窍了,害怕之下就听从了它的吩咐,将骑马布挡住过石狮的眼睛。”
    污秽挂面,鬼神不见。
    这里的挂面不是用来吃的那种面,而是挂在脸上、挡住面容的意思。
    王七麟现在明白‘柳青涟’是怎么进入将军府的了。
    他又喝问道:“到了这里你还敢耍花招?骑马布那种东西若是挂在石狮头上岂能瞒住你家主人?”
    门房弱弱的说道:“当时少爷要娶妻,门外挂了许多红绸缎,小的便将骑马布用红纱包裹做了个花团,挂在了石狮子的头上挡住了它们的眼睛。”
    王七麟继续喝问:“好硬的嘴巴,本官都如此质问你了,你竟然还敢耍花招?”
    门房磕头喊道:“大人,小的冤枉、冤枉啊,小的没有耍花招,小的说的是实话!”
    “你这是什么实话?你说梦里梦见一个鬼,然后就害怕的听它的话?这等谎言你说本官会相信吗?”王七麟再拍桌子。
    两边力士和游星纷纷抽刀。
    八喵站起来指着门房呲牙咧嘴狠了一个。
    九六作势欲扑,表现更加积极。
    门房吓得哆嗦,叫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的并非是想欺瞒您,小的也没有耍花招,小的是刚才给忘了,给忘了!”
    “那鬼在梦里警告小的,说小的若敢不听从它的吩咐,它就会像害了小的所养的猫一样要小的命!”
    “大人有所不知,小的养过三条猫,小的没有老婆孩子,这些猫就是小的唯一依靠,可那鬼却一夜之间将它们全害死,它们死的很惨!”
    说到这里门房忍不住哭了起来。
    王七麟一拍桌子喝道:“来人,上刑!”
    他这是吓唬门房,想看看门房还有什么话没说。
    门房却真的被吓到了,叫道:“大人饶命,小的还没有说完,那鬼说小的若不听话就要小的命,但小的听话有奖励,它、它给了小的一些钱,它告诉小的绿波县一处荒废茅屋,小的从中得到了一些银铢!”
    “还有呢?”王七麟厉声问道。
    门房哭道:“真的没了,就这些了,小的贪生怕死又贪图便宜,所以便听从这鬼的吩咐做了事。”
    王七麟不耐,起身摆手道:“拖下去,给本官好好上刑!”
    门房吓尿了,叫道:“小的真没有隐瞒了,大人您想知道什么就说吧,别上刑、别上刑,小人都承认,都承认还不行吗?”
    一听这话王七麟怒了,道:“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本官要屈打成招、制造冤案?”
    门房连忙大叫‘不敢不敢’。
    看他这样子,王七麟倒是相信他没有隐瞒了。
    但他不明白这门房为何如此害怕上刑,男子汉大丈夫,上刑顶多打个半死,忍一忍就能过去嘛。
    王七麟想了想又问道:“那昨天乞丐上门,你肯定是先与他见了面的,告诉我那乞丐当时说了什么?”
    门房下意识的说道:“他就是胡言乱语,说、说,哎呀,他说的乱七八糟,一会说要我家公子给他媳妇抵命、一会说要我家少夫人给他媳妇抵命,后来看见我家少爷的岳父岳母,又说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说到最后他自己也乱了,他还说小的也是杀害他媳妇的凶手,要小的去给他媳妇抵命,唉,他真的是疯子!”
    王七麟回忆在乞丐窝时候看到的青哥的样子,青哥当时表现不像疯子。
    不过壮年人做乞丐,多数精神有些毛病,否则委屈自己一下去给地主乡绅们做佃户、仆役,好歹能养活自己甚至可以活的舒舒服服。
    为了保险起见,他把阿庆叫进来问道:“青哥是不是疯子?”
    阿庆摇头道:“青哥当然不是疯子,他就是跟我一样,有点不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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