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浴房非常宽敞,内殿有一个四方的水池,水池连接外殿的通道挡了屏风和纱幔,另一侧则立着一个壁炉,所以水池周围都非常的暖和。纱幔外头还有一方暖榻,可供人沐浴后歇息,或者做点别的事情。
    木头踏进浴房的时候,被里头的水汽扑了一脸。
    重阳在他身后关上了外殿的殿门,殿内一片安静,但木头耳力极佳,能听到自己和楚沉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呼吸,尽管对方已经极力掩饰过。
    木头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走向内殿,在屏风旁立住了脚步。那里摆了一方小巧的茶案,案上放着一本画册,他目光在上头略一停留,不由怔了怔。
    “看到那本画册了吗?”楚沉的声音在内殿传来,木头闻言看向内殿,透过纱幔隐约能看到楚沉正背对着他坐在水池里,“我也不知道你来之前学没学过,所以让重阳找了一本,临时抱佛脚,聊胜于无吧。”
    木头伸手翻了几页画册,见上头描绘的皆是两个男子的缠/绵姿态。
    他目光从画册移到纱幔后头的楚沉背影,目光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
    “看完了就进来吧。”楚沉的声音道:“若是看不懂,本王一会儿亲自教你。”
    木头合上画册,提步进了内殿,不一会儿里头传来水声,想来木头也进了那水池。
    纱幔与屏风交叠的角落里,闪出一个人影,那人无声无息地走到那茶案前,伸手翻开了那画册,待他看清上头的画面之后,不由双目微红,暗暗握紧了拳头。但与此同时,他看到了画册旁摆着的一枚细针,不用说这细针定然是木头放在那里的。
    木头已经发现他了,而且在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但他看向纱幔内,却无法说服自己置之不理。
    那可是他们尧国最尊贵的皇子,不该被人踩在泥里,如此轻贱!
    内殿中,木头看起来十分坦然,走到楚沉旁边坐下,身上细节一览无余。楚沉目光在他身上快速转了一圈,耳根瞬间便红了一片,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微微的红意。
    池边放着酒壶,楚沉一仰脖闷了一大口酒,开口道:“一会儿,你知道该怎么伺候吧?”
    木头目光落在楚沉身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楚沉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怒道:“放肆,不许这么盯着本王看。”
    木头闻言将目光微微下移,避开了楚沉的脸,却落到了不可说的某处。
    楚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又闷了一口酒,而后壮着胆子朝木头身前一凑,开口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看本王,今日便让你看个够。扶本王去暖榻上……”
    楚沉话音一落,木头伸手揽过他,从池边扯了一块干净的布巾在楚沉和自己身上一包,然后将楚沉打横抱了起来。楚沉勾着他的脖颈,低声在他耳边道:“一会儿你若是弄/疼了本王,本王就找人阉了你!”
    木头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露出了几分讶然。
    楚沉一见他这副表情便知道他听懂了,这哑巴就会装纯,根本就是什么都懂!
    不过木头若是什么都懂,那楚沉反倒不用操心了……
    暖榻上摆着重阳提前备好的东西,那日没用上,今日他又让人原封不动的拿了过来。木头将楚沉放在榻上,楚沉就势一扯,将木头扯到身前,看着对方英俊的脸,开口道:“今日你若是伺候的好,来日本王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辜负你的。”
    虽然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掺杂什么感情,但楚沉必须承认,他对木头很有好感。而且他自认还是比较专一的,感情的事情可以慢慢培养,身体和谐了,感情自然也就有了。他说这话的目的,是觉得该有个形式上的承诺,不然直接进入这么亲密的关系,太奇怪了。
    木头被他呼出的气息喷了一脸,呼吸也不由乱了,但他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纱幔后头。果然,一抹寒光从那处射/来,木头面上闪过一丝不悦,欺身上前抱着楚沉翻了个身,避过了那寒光。
    楚沉不明所以,只觉两人毫无阻隔地抱在一起,他几乎瞬间就有了反应,可……木头没有。
    “你……怎么……”楚沉酒劲儿上来,本就有些放飞,此时全然顾不上害羞,他伸手试了试,开口问木头:“你不会是……不行吧?”
    木头:……
    “你怎么了?”楚沉伸手想推开木头,却被木头制住了双手。
    木头有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楚沉,可楚沉并不知他用意,再加上木头手劲儿太大,捏的他手腕都快碎了。楚沉一着急,张嘴就在木头颈侧咬了一口。
    楚沉这一口下去还没松嘴,纱幔后突然窜出一个人,奔着暖榻而来。木头拧了拧眉头,扯过薄被在楚沉身上一遮,然后在楚沉看不见的角度射出一枚细针,扎在了那人穴位上,那人立刻被定在了原地。
    这么一来,楚沉便发现了那天的存在。
    那人:!!!
    楚沉:!!!
    三人面面相觑,楚沉终于反应过来,有刺客!
    他也来不及想那刺客为何站着不动,裹着薄被跳下暖榻,抽出墙上挂着的长剑便朝刺客刺了过去。那剑挂在墙上本是装饰之用,没想到危急时刻楚沉竟还能拿来做武器。
    眼看他长剑就要刺到那人身上,那人一脸惊恐地看向木头,木头却不为所动。果然,楚沉的剑斜斜划过那人衣裳,连洞都没戳出来一个。长剑太软了,不趁手!
    楚沉收了剑打算再刺,木头这才出声道:“殿下,手下留情。”
    石头的声音低沉平稳,在楚沉听来甚至还带着几分温柔。
    楚沉先是一怔,而后看向木头问道:“你不是哑巴?”
    木头低声道:“不是。”
    楚沉看看木头,又看看那人,心里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此人是谁?”楚沉问道。
    “是……”木头看向那人,目光带着几分不满。
    楚沉看看对方那双目通红的样子,再想想对方出现的时机,以及木头求情的举动——而且为了求情连哑巴都不装了……楚沉当即明白了,开口道:“他是你相好的?”
    木头:……
    没有否认,实际上是一时找不出更合理的身份。
    “很好!”楚沉将手里的长剑一扔,顿时怒从心起,开口朝石头道:“本王还以为你是心甘情愿的,没想到倒是委屈了你。也是……自从进了王府,连话都没和本王说过一句,今日若非为了替他求情,是不是还打算一直装下去?”
    木头:……
    “其实我……”
    “公子!”那人突然开口,吓了楚沉一跳,“公子何必要朝他解释?今日之事本就是那狗皇帝强迫你在先,他欲折辱你在后,你……”
    “放屁!”楚沉怒道:“本王何时折辱过这块木头?”
    明明就是他放下身段,几乎已经决定让这块木头……
    楚沉越想越气,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笑话。
    好在他还尚存了一丝理智,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必然不是等闲之辈,但为何此刻站着不动,想来是看着石头的面子上吧?无论如何,眼下楚沉都没有什么优势,若那人想联合石头取他性命,他都不用开口叫出声,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念及此,楚沉压下心中的怒气,开口道:“你们都滚吧!”
    楚沉说罢便欲朝外走,木头却抬手拉住了他手腕。
    “你还想怎么样?”楚沉挣了一下没挣脱,又气又急,心道你想杀人灭口吗?
    却见木头开口道:“此人是我远房表兄,得知我入王府做了男宠,心中不忿,这才贸然闯入。六殿下宅心仁厚,请宽恕他莽撞之举。”
    “公子,你为何求他,我宁愿死……”
    “啪!”
    那人话未说完,木头扬手一个耳光,将他半边脸打得通红一片。
    楚沉吓了一跳,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生怕木头回手连他一起打了。
    “请殿下……不要动气。”木头朝楚沉说话之时,语气耐心又诚恳。
    楚沉一怔,心道看来木头这是不打算翻脸……这样也好,至少他的命是保住了。
    楚沉渐渐冷静下来,甚至为自己方才生气的举动,感到讶异。他和木头本就是皇帝硬凑到一起的,俩人既没有感情,也没有交情,不过是为了完成皇帝的任务罢了。
    至于木头的目的,他暂时不知道。
    但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念及此,楚沉面上勉强带了几分假笑,朝木头道:“不管是你表兄还是你相好的,本王都不计较了。今日之事本王就当做没发生,出了这浴房,你……依旧是本王的男宠,外人问起来,就说你伺候的很好,本王很满意。”
    见楚沉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木头一时有些愣怔。
    但楚沉只想快些离开此地,又道:“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说,本王就不打扰了。”
    楚沉说着去屏风后头匆匆换了衣服,然后一溜烟出了浴房。他其实犹豫了那么一下,想过要不要让重阳进去把人拿了,但转念一想万一重阳打不过他们,让他们跑了,回头自己不是更危险,倒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重阳见他出来,忙迎了上来。
    楚沉吩咐道:“让木头歇会儿,不要进去打扰。”
    重阳反应过来,脑海中闪过许多不能过审的画面,忙应是,问道:“要不要给木头请个大夫?”
    “不必,本王没那么粗鲁。”楚沉说罢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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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头:到嘴的媳妇儿吃不到,有谁知道我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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