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琳看了一眼,猝不及防一句歌词哽在喉间。
    这不是宋仲勋和樊少鹏吗?
    我去。
    有钱人的圈子这么小?
    生平头一次到这里来,这都能碰到他们!
    宋仲勋一进来就看到张洛黎了,搂着女孩子远远冲他们打声招呼。“老何!”
    张洛黎收了声,看习琳一眼,冲他也挥挥手。
    不知道怎么回事。习琳还稀里糊涂的,她和张洛黎两人就坐到了他们三人对面。
    宋仲勋的女伴估计是刚搭上线的,多巴胺正旺盛的时候,两人如同黏在一起一样,电光火石,雷电交加,让他们三人的处境更显得不尴不尬。
    不过不尴不尬这个词是习琳自己想的。
    樊少鹏跟张洛黎神色还是挺自若的。
    尤其张洛黎,主动挑了话题。
    “不是说去苏门答腊吗?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樊少鹏喝一口扎啤,眼皮垂着往杯子上看。“后天。”
    “哦。”张洛黎拿酒杯在他杯子上碰一下。“挺好。提前践行了。”
    他看张洛黎一眼。“谢谢。”
    习琳不想喝酒。
    她一天没吃饭了,而且刚做完手术。
    闲着没什么事干便偷偷打量对面的女人。
    是个皮肤很白,声音很软,身材很好的女人。通身戴了许多饰品,一动起来叮叮咚咚响,而且不知道是香水还是洗发水还是熏香,只要她一动,就有缭绕的香味飘出来,非常有女人味。
    看别人多了,难免跟自己对比。一对比,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此刻穿一件藏青色短毛衣,身上没耳环没戒指没项链没手表,更没有香水。别说香水味,两天没洗头,连洗发水味道都没有。
    一头短发,素面朝天。
    樊少鹏心里肯定鄙视死她了。
    他以前不总爱说她不注意形象吗?
    这下还真让他说着了。
    越想越气馁,又没有东西吃,她干脆动了溜走的念头。
    “我上个洗手间。”
    张洛黎马上抬头起来看她。
    “出门右转第一个拐角,用不用我陪你去?”
    她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
    说完准备走,宋仲勋怀里的女孩子却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一起吧,正好我也想去。”
    尼玛。
    怎么这么巧?
    躲的就是你不知道吗?
    “好啊。”心里那么想,嘴上却一口答应。
    理所当然的,乖乖去厕所转了一圈又跟着回来。
    几个男人看她们回来,纷纷起身拿外套往身上套。宋仲勋冲着他的女伴说。
    “难得大家碰上,时间不早了,一起吃个晚餐吧。”
    女伴儿高高兴兴的跳过去,“好啊好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牛排!”
    习琳一听,“那个,你们去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就不一起了。”
    到了一楼才发现,天都黑了,而且雪下的很大,除了停车场上泊着的一辆辆车,根本没有半分出租车的影子。
    习琳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因为很快他们也会出来,看到可怜巴巴的自己,少不得又是一阵尴尬。
    看了眼出口位置,她戴上羽绒服帽子,把毛线帽捂在嘴巴上,开始拔足狂奔。
    内心想逃离尴尬的心情和怕被人发现的焦急共同作用,她飞快跑出出口。向反方向一条狭窄的巷子奔去。
    在巷子口后面的一个站立广告牌后面喘息一阵,看到张洛黎的兰博基尼和樊少鹏的卡宴一前一后从院子里开了出去。
    车尾亮着红色的尾灯,打着转向,在满天雪花中飞快驶入马路中央。
    习琳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有那么卑微,那么渺小。
    即使当年那么不受陆涵语待见,偌大一个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也没觉得自己卑微的这么可怜。
    她曾经有无数个瞬间觉得自己离他们很近。
    离他们生活很近,离他们的爱情很近。但是现在在远方观望,她才发现自己有多荒唐可笑。
    他们拥有的,是她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地位和财富。
    他们那么鹤立鸡群,那么出类拔萃,自己怎么好意思,哪来那么大脸敢幻想做他们身边的女人?
    樊少鹏说的对。
    她太渺小,渺小的连提别人前任名字的资格都不配有。
    还企图妄想跟别人比肩而立?
    果然够不知死活。
    樊少鹏用词好恰当,好贴切。
    一点不过分,一点不过分。
    认清了自己,她从兜里把手机摸出来,翻出张洛黎手机号码,删掉。微信删掉。
    再来是樊少鹏,通通删掉。
    然后她重回马路上,顶着风雪等到个出租车,打车回家。
    煮了顿火锅,吃饱。把前几天就开始拟的菜单拿出来接着拟。
    心里沉静如水了,灵感便翩然而至。一直到凌晨三点,她把一百多道菜名全部拟好。
    还是不困。
    打开电脑,找酒店管理运营之类的书出来看。
    看到好的运营案例,成功的销售手段她全部记下来,为开春何府私厨的开业做准备。
    荒废了这些天,还是工作起来感觉比较踏实。
    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双手和工作更靠谱。
    男人没有,爱情没有,美貌没有,只有双手!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睡觉。
    因为她知道一旦发现通讯工具被删了,张洛黎又会冲过来砸她的门的。
    早就渴望有机会出去旅游一下了,现在大小也算个机会。
    先在网上订了一张去江城的高铁票,收拾两套衣服,留了个字条在门口,她就走了。
    江城离上城坐高铁只要两个小时,偏偏江城有海,上城却只有内湖。
    真遗憾这不是夏天。要不然她也可以跟网络美图里的一样,穿着长裙,站在海边美美拍张照片了。
    订了离海很近的一家酒店。
    因为过年缘故,这个二线城市旅游业比上城清冷很多,城市里干净清冷,是她喜欢的感觉。
    她先关机,美美睡了一觉,然后下午起床,走路去海边看海。
    张惠妹有首歌怎么唱来着?
    听,海哭的声音。
    还真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水湛蓝湛蓝,海浪一个接着一个,千千万万的雪花从天上掉进去,瞬间便没了踪影,还真有些呜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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