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月接到了跟楚星宇在同一个科室的学长电话,说楚星宇已经三天没有去医院上班。
    很快,楚清月赶到了楚星宇的住处。
    “哥,你在吗?”
    楚清月敲起楚星宇的房门来。
    楚星宇正在房间里睡着,楚星宇向来如此,只要遇到什么烦心事,先睡了再说。
    楚星宇可以不吃不喝,就一直这么睡,睡到他想通为止。
    “哥,我进来了?”楚清月在门外试探地问。
    楚星宇缓缓睁开眼睛,楚清月推门走了进来。
    “哥?你醒了吗?醒了吧?我接到师兄电话说你也已经三天没去医院上班了……”
    楚清月的话说了一半,楚星宇还侧躺着背对着她。
    “哥?”楚清月试探地又叫了他一声。
    “嗯~”楚星宇懒洋洋地答应,翻了一个身,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楚星宇的面色没有楚清月想象中的不好,大抵是因为不吃不喝睡了那么久,眼睛下面坠着的眼袋黑眼圈都消了。
    楚清月总算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次楚星宇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没有第一次那么严重。
    想当年,楚清月也是亲眼见过楚星宇颓丧的状态的。
    那个时候,楚星宇刚进入医院实习,第一次跟着主治医师主刀,作为实习医生为了观摩和学习的需要进了手术室。
    结果,就是那一次,在手术中患者突发紧急状况,大动脉出血,这在常规手术中是机器少见的。
    那一次就让楚星宇碰上了。
    那是楚星宇第一次直面死亡,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就这么没了。
    这对当时年仅二十出头的楚星宇来说多少是个打击。
    楚家的孩子学习,是楚爸爸的心愿,楚家往上数五代都是医生,楚清月的爷爷还曾受到国家级的荣誉。
    楚星宇作为楚家的长子,可以说楚爸爸的希望都落在他的身上,楚星宇又在医学方面有极高的天赋。
    然而,任何时候天赋和情绪的控制都无法摆在同一个天平上。
    就像说,不是每个医生都对死亡无感,他们也是人,不是神,是职业让他们的某些感触神经来的迟钝一些,仅此而已。
    “你还好吧,哥?”楚清月走近,不放心地盯着楚星宇的脸直看。
    楚星宇缓缓抬起头,看向楚清月,说:“好,我能有什么不好,只是有些累了,赶上这几点没有主刀的手术,所以……”
    楚星宇说得云淡风轻,只字不提霍骏奇的事。
    楚星宇不提,楚清月也没问,这是兄妹两人的默契,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譬如说,楚清月跟谷英霆的过往种种,楚星宇不主动开口问,楚清月不说,楚星宇不问,那个时候楚清月想要去当义诊医生支援海岛也好,后来出国进修也好,都是楚星宇挡在她的前面,做通楚爸爸和楚女士的思想工作。
    楚星宇和楚清月这也算是一种革命亲情吧。
    “那就好,喂!我说你一堂堂主治医师还有时间歇着,多少人排队等你看病,维护世界和平,拯救苍生黎民的重任可都在你我肩上!”
    楚清月的夸张语气逗笑了楚星宇。
    这话以前曾是楚星宇的口头禅,楚清月倒是记得清楚,这就活学活用起来了。
    楚清月和楚星宇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原定去加拿大的计划,因为谷景霆突然的决定,往后推了一个多星期。
    为了腾出时间而往后顺延的会议都陆陆续续地提上了日程,谷景霆再一次被束住了手脚。
    不免心里有些不爽,尽管在看到这些日程之前就已经不爽了,可是现在却是更加的不爽。
    将近一个月的相处时间下来,安何亦慢慢开始摸透谷景霆的脾性。
    谷景霆的一些细微表情变化,情绪变化,安何亦拿捏得有了几成火候。
    现在,谷景霆身边最亲近的,最信任的,除了邱七元,就是安何亦了。
    一开始,安何亦对于谷景霆的善意和主动亲近还不适应,这舒心的日子过惯了,听惯了别人一口一个谷先生的叫着,安何亦慢慢开始上了道。
    安何亦这个名字印记越来越模糊,渐渐地淡去。
    谷英霆的这个名字,慢慢地烙印在他的身上,大有越来越深刻的趋势。
    “哥,去加拿大这件事,可能又要往后拖一拖了。”谷景霆端详完最新的工作日程安排行程之后,抬起头对端坐在沙发上的安何亦说。
    安何亦愣了一下,然后跟谷景霆打起了手语,他说:【没关系,你先忙你的,事实上,其实我现在也太想马上去见爸爸……】
    谷景霆的眉头微微皱起,问:“为什么?”
    安何亦的脸色慢慢变得沉重,缓慢地打着手势说:【我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不会说话,又变了模样,我怕刺激到他老人家。】
    谷景霆起了身,缓缓走向安何亦,语重心长地对安何亦说:“哥,你想多了,你说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这就是我和父亲最大的期盼,那些记忆如果可以恢复更好,如果不能恢复,这也丝毫不影响你是我大哥,父亲的长子身份。”
    谷景霆的话说得情真意切,每句话都发自肺腑,听得安何亦心里一股暖流涌动,甚是感动。
    新闻里,电视上,说起那些豪门恩怨常见的都是手足相争,争权夺利不认六亲,但是眼前的谷景霆表现让安何亦大开眼界。
    谷景霆和谷英霆两兄弟的感情真的,这么好吗?
    见安何亦不语,谷景霆接着说:“哥,我想好了,如果说你现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见父亲,我们可以往后推迟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可能有点忙,我帮忙联系了一个口鼻科还有神经医学的专家,说了你的大致情况,我想或许,你可以慢慢恢复你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说,我还可以开口说话?】安何亦颇有些激动,不可置信地看着谷景霆。
    安何亦做梦都想能再次开口说话。
    谷景霆点了点头,说:“当然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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