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福慢慢张开眼睛,石室仍是石室,黑色的铠甲人仍然毫无表情毫无生气的杵在门口。对于这个大家伙,唐福虽然没有放松警惕,但不得不说,他心里的敌意正在一点点减少。如果是敌人,能够让他毫无阻碍的用元力修补伤口、冥想恢复魔法力吗?世上不可能有如此‘仁慈’或者说愚蠢的敌人。
    不过唐福心中的那根弦依然绷的很紧,没有危险的动作不代表没有危险。
    环顾一下四周,光突突的石壁显得异常丑陋,唐福轻轻活动了一下四肢,恢复的不错,虽然不能跟平时最巅峰的状态相比,但在眼前的情形下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深吸一口气,唐福下定了决心,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何况一间四壁萧然的石室。
    他左脚在石避上猛然一蹬,一往无前的冲向石室门口,快到铠甲人跟前的时候,突然侧身试图从他身旁那窄窄的缝隙中挤过去。
    “呼”!
    仿佛有风从头顶拂过一样的声音陡然响起。
    可唐福知道那不是风声,因为随着风声而来的是一只直奔他小腹的包裹在铠甲中的膝盖!
    那个如同石化一般毫无动作的铠甲人,终于动了。
    唐福那始终拎的高高的心反而放下了一些,只有未知的东西最让人恐惧,真正展现在你面前的,哪怕是强大到可以象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你的对手,都没什么可怕的,因为你只需要面对就行了,而不用毫无目的的揣测。
    唐福低叱一声,右肘飞速迎向铠甲人的膝盖,但是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宁愿退回石室,拿脆弱的肉体迎向坚硬的金属铠甲,那不是一件划算的买卖,而他那些趁手的家伙,都遗失在战斗中了,连一直攥在手里的探矿仪也不见踪影。
    可是铠甲人不动则已,一动便是惊天动地的一击,速度之快几乎超出了唐福的想象,如果他真的做出了退回石室的动作,那么在他回到石室以前,他的小腹一定已经在铠甲人的膝下碎裂了。
    “砰”!
    低沉的声音象一尊来自古老东方的高贵瓷器从高处摔落,带着愤恨的不平,碎成千片万片。
    唐福觉得自己的整个右手臂也碎成了千万片。
    青黑色的鱼鳞甲没有辜负它那千锤百炼的好名声,坚硬的程度堪比石壁,至少在唐福的感觉中,象是他拿胳膊狠狠撞向了石壁。
    不过疼痛并不能让唐福的表情有什么变化,瓷器碎裂的那一瞬间,他的左脚已经狠狠踹向铠甲人的右腿。他的计划很简单,拼着废掉一条手臂,也要将铠甲人踹倒,一个人在用左膝盖撞人的时候,他的全部重量一定是落在右腿上,这时候一旦右腿不稳,那这个人一定会摔倒。只要铠甲人摔倒,唐福就有冲出石室的机会。
    飞速奔跑中积累的能量,右肘那里撕裂的肌肉和碎裂的骨头带来的剧痛,还有孤儿那超乎寻常的求生欲望,都聚集在左脚上,狠狠踹向前方。
    可是孤儿失望了,求生欲望强并不代表一定能成功,唐福如同飞鸟一般从空中掠过,背部同石壁如热恋中的情人般紧密贴在一处。
    一口气没有缓过来,唐福几乎要晕厥过去,这也是大脑对于超乎正常的疼痛的一种本能反应,晕厥过去总比活活疼死要好点。
    可是希玛城的孤儿总有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臭脾气,如果他不肯晕过去,即使真的疼死他也会醒着。唐福非但不肯晕过去,还在沉默的铠甲人的注视下不停回味着那一脚的风情,他狠狠踹下去,铠甲人只是右腿稍微弯曲了一下,就让他所有的力量从何处来又回到何处去了。所以他飞鸟一样在空中滑行,如果不是石壁的阻挡,他一定可以飞到一个非常非常远的地方。
    如果不是撞在石壁上的后背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断提醒他当务之急是疗伤的话,唐福一定会冲铠甲人伸出大拇指,这招借力打力的功夫绝了。
    不过佩服是一回事,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唐福绝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师父曾经教过他一个从古代东方流传而来的道理,如果要做任何事情,趁一开始情绪高涨、干劲旺盛时全力以赴,这叫“一鼓作气”。一鼓作气,把进攻的目标攻下,叫做“一鼓而下”。如果事情老干不好,原有的勇气和力量逐渐衰退而尽,就叫“再衰三竭”。
    草草治疗了一下伤口,他又冲上去……当然,结果没有什么变化……
    ……一次又一次……如果开一个找虐运动会,那么唐福一定是当之无愧的冠军。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元力疗伤术越发纯熟,否则他现在已经体无完肤。
    试过了无数方法,使尽了所有招式,唐福就是没有办法冲破铠甲人封锁的石室大门。歇斯底里的唐福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对于困死石室的恐惧更是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他口中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知不觉中,一缕血丝从他的嘴角滑落,唐福只觉得心头好像有一把火在烧灼,他的灵魂,他的肉体,都在这火中炙烤,翻滚,痛苦,哀嚎……他狂吼一声,双手握拳在胸口猛然一击,‘噗’的一口鲜血喷出,这才觉得心头好受些。
    “咦?”头脑恢复一些清明的唐福恍如发觉石壁上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他的那口血无巧不巧喷在最里面的石壁靠下的地方,原本光滑滑的石壁被鲜血浸透之后,竟然显示出了一些隐隐约约的线条。
    唐福撕下一块衣襟,沾着自己的血,将显出线条的石壁仔细的擦了擦,果然有玄机。那似乎是一幅图画的样子,但淡淡的血迹渐渐干涸了,线条若隐若现,看不清楚。
    唐福没有丝毫犹豫,伸手一按尚未痊愈的伤口,鲜血如同涌泉一样淌了出来,他面无表情的将饱蘸鲜血的布条向石壁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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