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水桑回了里屋照顾老太太。
    谢氏还想说话,却被水桑堵死。只能一双眼看着叶秉洐。
    叶秉洐看着谢氏如今的面容,突然又觉得很陌生。一阵心慌袭来,他后退几步坐下,迟迟没有开口。
    共同相处二十载,他宁愿今天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甚至不敢查。
    院外传来一阵严令:“查!都给我查!严刑审查清楚!”
    是老太爷回来了。
    叶秉洐慌张地站起来,“父亲,您不是在太虚庙礼佛吗?”
    老太爷板着脸,不怒自威,“礼佛,你还有脸跟我说礼佛。”
    “家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我要是不回来,这家是不是得改姓谢了!”
    这话说的重,谢氏吓的连连求饶,“不,妾身不敢的,妾身不敢的。”
    看见谢氏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老太爷一甩袖子,上了厅堂坐下。他在太虚庙礼佛,家里的传言竟然直接传到了太虚庙。
    气的他快马赶回来,这身老骨头都快颠坏了。
    没想到场面竟然比传言还可恶。
    老太爷指着下面的那些人发令:“来人!都给我上刑!好好查问。”
    老太爷威严,叶秉洐纵有些不愿,也不敢说半个字。
    看见老太爷出场,叶锦苏最后的一点担心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叶秉洐的优柔寡断是出了名的,整日困在女人的温柔乡里,哪里愿意出来面对现实。
    叶锦苏最怕他遇见天大的事,也欺骗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按照叶锦苏对他的了解,是极有可能的。
    但是老太爷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也是文官出身,但是却和叶秉洐两个性子。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这遭查下来,院子外板子声此起彼伏。三句话问不出来直接上刑,一个个不分男女,直打的血肉模糊。
    效果很明显,一个个名字从他们嘴里蹦了出来。
    叶锦苏竖起了耳朵,细细数起来,足足好百余人。旁边计数的师爷忍不住抹了抹脑门上的汗,他好歹也是在大宅子里混出来的,如今这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
    老太爷的神色越来越不妙。
    连叶秉洐都开始变得神情痛苦,眼神带着质问看着谢氏。谢氏面如死灰。
    叶锦苏竖起了耳朵,不出所料地在一串名字的最后,听见了晚月和晚钟两个名字。她转头往后一看,小红得了眼神,惊讶地张嘴:“呀,晚月和晚钟两个,不是咱们院子里的人吗?”
    叶锦苏点头,恍然大悟地开口:“当初二娘给我院子里送人,据说还是给父亲过了目的,没想到……”
    “二娘这是连父亲也一起诓骗吗?”
    叶秉洐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谢氏一把抱住叶秉洐的腿就开始嚎啕大哭,“老爷,老爷我对你一片真心啊!”
    “我做这些,从来都是没有恶意的。半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啊,老爷!”
    老太爷最见不得女人这样哭,哭声晦气。他黑着脸狠狠拍了一下桌面,谢氏吓的哭都不敢哭了。
    老太爷指着谢氏,“来人,把这个贱妇给我绑起来!”
    “打十大板,给我连同她那个女儿,丢去后院!”
    四下的小厮早就准备好了绳子,上去拖着谢氏拉开就上手绑,直接把她绑到了刑凳上。
    谢氏竟敢吓的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看见谢氏晕倒了,叶秉洐又于心不忍,跪下来求老太爷:“父亲,玉儿她是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但是求父亲网开一面。”
    “她身体前段时间刚好,十大板是会死人的!”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还这么护着这个女人,老太爷几乎要气的吐血,“你休想!”
    “你今天就给我写休书,把这个女人给休了!”
    一听母亲要被休掉,叶锦茹站了起来。
    “不可以!”叶锦茹慌张地开口。
    撞上老太爷严厉的眼神,又膝盖一软跪了下来,“求老太爷开恩,母亲只是一时糊涂。”
    “求老太爷看在母亲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让爹爹休了母亲。”叶锦茹哭着求,早前的跋扈早就不见了。
    她这会是真的害怕了,真的害怕叶秉洐会休了谢氏。
    谢氏再怎么做错事,叶锦茹到底还是姓叶,老太爷没连着叶锦茹一起处罚已经算好的了。如今她还敢求情,老太爷面色更加不善。
    “还不快把二小姐带下去?”老太爷对着旁边的人开口。
    周围的小厮得了令,拖着叶锦茹就要走。
    叶锦茹挣脱不开,被拖着直接拖到了门口。眼瞧着旁边已经有人送了纸笔过来,叶锦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抽出了一只手。
    “不可以!”叶锦茹尖叫着开口,伸手捡起地上的一片碎瓷片,比在自己的脖子上,“不可以!”
    叶锦茹睁着一双通红的眼,像是入了魔怔。
    “爹爹你今天要是狠心休了母亲,就是连茹儿也不要了,茹儿还不如死了算了!”
    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吓到了,连举着纸笔的小厮也吓得跪了下去,也没敢再动。
    她毕竟也是叶家的嫡女,要是真的死在这里,那事情就大了。
    老太爷气的咳嗽,对着下人开口:“还愣着干嘛,把小姐救下来!”
    四下的人又开始一拥过去抢叶锦茹手里的瓷片。
    叶锦茹狠了心不松手,手都拽出了血,滴在明黄的衣裙上显眼地很。
    “不许过来!”叶锦茹威胁道,转头看着叶秉洐,“爹爹,母亲是做错了事情,可那都是事出有因的。爹爹仅凭着断章取义,就要重罚,休掉母亲。”
    “您未免太过分了!”
    叶秉洐看着叶锦茹受伤,心里着急,哄着开口:“好茹儿,爹爹相信你母亲。不罚你母亲了,不休,不休。”
    “你把瓷片放下来。”
    叶锦茹含着泪,“真的?”
    叶秉洐为难地看了一眼老太爷,过去求情:“父亲,茹儿好歹是我叶家血脉,请您就看在她的份上,饶过玉儿吧。”
    老太爷脸上难看地很,他怎么也没想到,到了他这个年纪,还会被一个小辈这样威胁。
    叶锦茹举着瓷片看着他,又一次开口:“祖父,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和母亲。可是您让爹爹罚她,休她,那就是要了我们母女的命。”
    “与其如此,孙女还不如自行了断了!”
    说着,叶锦茹举着手就要割下去。
    “住手!”
    一声怒吼,老太爷止住了叶锦茹的动作。
    老太爷站起来,气的头疼,“好!你养的女儿真是有出息!真是厉害,你的女人,你的女儿,你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你如今大了,我是管不了你了!”老太爷一只手扶着桌子开口,狠狠咳嗽起来。
    叶秉洐又想去搀扶,却被老太爷一把推开。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老太爷指着叶秉洐大骂,“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就把这个女人给我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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