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达说的老夫人是南阳明氏的老祖宗郑氏,而承平则是明世达的长子明晏,如今已经是湖南株洲的从四品同知了。
    “是,我一定会好好帮伯父的,”明奕微微一笑,拱身称是。
    “这就对了嘛,女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能相夫教子,咱们这样的人家,娶妻重德之外,也要讲个门当户对,等你再过几年,什么都明白了,”明微达从来不认为那个卖面条的农家女能有什么威胁性,明奕想开的这么快,他也没有生疑。
    兴化街的一间茶舍二楼雅间里,常相逢漠然的看着楼下一队队彩旗招展的衙差,和后面几抬大轿,一颗心已经沉到了冰底,看来真的是要到明家赐婚的。
    “我得过去了,一会儿你叫胡万送你回酒楼吧,今儿全城的焦点都在明家了,寿春街那边生意会冷清一些,你也刚好可以歇一歇,”令狐俨叹了口气,他不能再在这儿陪着常相逢了,明家那边他还要出面帮着张罗。
    “嗯,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我没事儿的,”常相逢想冲令狐俨摆摆手,可是胳膊根本抬不起来,只得干哑着嗓子道。“大东家我问你,明奕说他到了京城会向那个王爷提退婚,你觉得如果明奕这么做了,会有什么后果?”
    “你说什么?明奕要找东瓯王退婚?你撺掇他的?!”令狐俨人已经出了雅间门了,又被常相逢的话给惊回来了,“你们想找死是不是?常相逢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有多大的本事,在这里不行!你有几颗脑袋叫人砍?先不说堂堂郡王府被一个从三品游击退婚会有多少震怒,只说如果他们查到明奕舍弃海宁县主是因为你,你将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想过没有?”
    常相逢只是对永安不太熟悉,想从令狐俨那里问清楚明奕如果真的去退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没想到被惹的一向脾气挺好的令狐俨暴怒,“不是,我只是好奇问一下,我不太知道,我也没有叫明奕这么做。”
    “相逢,有些话不该我来劝,可是明奕是我表弟,他虽然锦衣玉食长大,可是日子并不像旁人想的那么滋润,整个明家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你们不能只想着自己,”令狐俨咬牙道,“我告诉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东瓯王虽然只是郡王,却因为跟皇上年纪相仿自小交情就好,虽然并不入朝问事,可是手里却握着东南水师,东瓯王有多满意明奕单从这场赐事就可以看出来了,”令狐俨一指楼下那长长的队伍,“这些原本可以在京城就办了,为什么特意千里迢迢安排在洛阳,就是因为郡王知道明家的情况,这是帮明奕撑场面来了,有今天一场盛事,就算是明奕跟县主以后在京城落户,可是明家在洛阳还是最煊赫的豪门!”
    “再说明奕,他的理想是什么?是恢复当年历城侯的辉煌,是振兴家业,侯爵是要军功来换的,可是现在的永安若有战事,必在东南无疑,得罪了东瓯王,他还想上参战?只怕就算是去了东南,只需要一支流矢,你懂吗?”令狐俨看着慢慢蹲下身的常相逢,没有伸手去扶她,“你从来都不是糊涂人,好好想想吧。”
    令狐俨甩门出去,常相逢也没有能够站起身来,她将自己缩在屋子的一角,楼上喧天的锣鼓如同催命一般压的她透不过气来,也淹没了她曾经对爱情的幻想。
    从前世到现在,常相逢都希望有那么一个人,不在乎她的长相,不在乎她的家境,不在乎她的火爆脾气,可以固执的站在她这边,相信她支持她,与她相视而笑,紧紧依偎,可是今天在这灼人的喜庆中,常相逢清楚的知道,她的执着,她的爱情最终得到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可最可笑的可怜的是她连个要怨的人都找不到,还要笑着去安慰另一个人。
    之后的几天满城都是明奕被天子赐婚要娶县主的消息,常相逢每天只把自己关在后厨里,除了做菜,就是教自己手下的二灶们做菜,努力不去听,不去想,叫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晚上当常相逢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小院儿,却看到常巧姑跟窦恒正坐在紫藤花架下跟吴妈妈聊天儿。
    “啊,我跟你姐夫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就想着来看看你,”常巧姑听说明奕被赐婚的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家里哭了一场之后,擦干眼泪便赶着往常相逢这里来了。
    窦恒怕常巧姑说话没个遮拦,叫吴妈妈知道了常相逢跟明奕的事,忙接口道,“你姐姐老说想你呢,这不,我就把她送来了,今儿就叫她住你这儿把这个月的话儿都跟你唠完了,省得在家里啰嗦我,我走啦啊,家里的事儿你别管了,好好在妹子这里住两天。”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吴妈妈也看出来常相逢这两天情绪不对,既然亲姐来了,她也乐得给她们留下说话的空间,帮着燕儿将洗漱的热水备好,也就回去歇着了。
    “巧丫,我一听说那个姓明的的事,都懵了,你可千万想开些,那种负心汉你就别再惦着了,啊——”常巧姑等到常相逢从浴房里出来,连忙拿了棉巾帮她擦头发,一边小声劝她,“你还年轻着呢,长的又好,咱还有两个铺子,等我回去就请徐大娘帮你挑个合适的人家!”
    到底是一个娘生的,常相逢转过身抱着常巧姑的腰,将头抵在她的胸前,“还是我姐最亲了,按你们常说的话,这就是命啊,从一开始你们不都跟我说了,门不当户不对的,现在这个结果也算是被你们言中了,没啥的,我没事儿,好着呢!”
    “真的?你可不许哄我,要不是想着这事儿坏的终归是咱们姑娘家的名声,我都要去明家把那个姓明的骂一顿呢,这种喜新厌旧的坏东西,没有好报的!”常巧姑像小时候一样将妹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我跟你说,我还见那个岱少爷家的少奶奶了,他们都认你当表妹了,以后啊,咱肯定还能找到更好的人家,你可不许想不开!”
    姑娘家遇到负人心而想不开的事常巧姑可是听说过几桩,她最怕的就是妹妹气性大再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现在看妹妹气色虽然不太好,情绪还算平静,也没有想像中的悲悲泣泣,便安心了,“你要是心里烦闷,我跟你去寺沟看看咱娘,等那个姓明的滚回京城攀高枝儿去了,咱们再回来!”
    出去走走?倒是好主意,可是自己怎么放得下水席楼?“不了,我没事,而且我跟大东家准备在城西再开一家水席楼呢,这个时候我哪能出去啊!”
    “还要再开啊?哎呀,这一家家开起来,我妹子可要成了财主了,”常巧姑也愿意跟常相逢说一些能叫她开心的事,“以后啊,全洛阳都知道我妹子了,到那个时候,啥样的咱们寻不来?真不成,咱们就坐地招夫,你有本事,也不用受气。”
    “坐地招夫?你是说上门女婿?”自己这个姐姐三转两转的,还是离不开自己的婚事,“这个也不错啊,不过不是说上门女婿找不来好的么?”
    “你别管了,我叫你姐夫慢慢给你留意着,那些家里兄弟一群,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多着呢,咱们挑那种人能干品性又好的找一个,”常巧姑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好了,一拍腿道,“就这么干,这样咱爹身后也有个香火!”
    只要姐姐乐意,就随她折腾去吧,常相逢从常巧姑手里拿过棉巾,“我自己来,那桶里还有热水呢,姐你也去洗吧。”
    等常巧姑从浴房里出来的时候,常相逢已经睡着了,看着妹妹眼角的泪水,常巧姑一个没忍住,眼泪又落了下来,自己妹妹有多刚强她最清楚,可是再刚强也是个女人,遇到这种事,就算是嘴里不说,脸上笑着,可心里哪能不难过呢,常巧姑拿帕子捂了嘴,冲到屋外闷声哭了起来。
    ☆、一百一十一丛春十园
    对洛阳官场来说明奕中探花和被赐婚之后,又迎来了另一桩大事:那就是东瓯王之女,海宁县主到洛阳来了。虽然全洛阳的人都闹不明白一个没出阁的大闺女咋能独个儿跑到夫家来了,可兴许人家皇家的人就兴这个呢?
    海宁县主为什么跑到洛阳巡抚李大人赖得管,她就算是没成亲大了肚子,也轮不着臣子们丢人,现在最叫他发愁的是这位在京城看谁不顺眼就抡鞭子招呼的县主,要怎么个接待?
    李巡抚也是京城世家子,自然清楚这些宗室女的大排场跟难伺候,因此并不想叫自己的夫人赵氏跟女儿来接待海宁县主,免得出力不讨好再受气就太冤枉了,但又不能将海宁县主直接交到明家,那样于礼又不合,百思之下直接将县主芳驾迎到了令狐家在洛阳的一处园子-丛春园。
    丛春园园如其名,四季长春,草木葱茏,加上有令狐氏财力雄厚,里头全是按江南风光修造,除了令狐家的府邸跟城郊白园,也只有这种园子还算看得过去了。
    虽然心里并不情愿,令狐俨也知道这对令狐家同样是一个机会,谢过李巡抚的“提拔”之后,回去命府里的管事安排。
    明家上下则在得了海宁县主到洛阳的消息之后整个“沸腾”了,令狐氏更是亲自回到娘家到监督丛春园的铺陈,并要求百氏开令狐家的内库全换了丛春园的摆设,那些竹的木的,实在是太过寒酸,彰显不了令狐家的财力,要知道令狐家可是她的娘家,怎么也要叫县主知道明家虽然不是侯府了,可虎老余威在,照样不比京城的侯伯府差才行!
    令狐俨看着丛春园里上蹿下跳的明家人,冷笑一声道,“胡二去跟咱们老太太说,内库不能开,如果明家要代替令狐家接手县主的驻跸事宜,也成,令狐家人全部撤出丛春园!”
    啊?胡二偷眼看了自己主子,没敢细问,连忙向丛春园正院栖华院跑去。
    “嫂子,你不肯换?难道明家富贵了能不帮衬令狐家?这些年你们令狐家得了明家多少力?没有明家在背后支持,令狐家能走到现在这地步吗?”令狐氏见百氏执意不肯答应开令狐家的内库,气得脸色铁青,“商户人家上头不靠个大码头能长久么?明家娶了县主,能给令狐家带来多少好处?!”
    这个令狐俨也太短视了!
    也真亏这个小姑说的出口,明家令狐两家自结姻亲以来,向来是各取所需,令狐家是因为有了明家这门亲事,在洛阳商界确实被高看一眼,也攀了京城的一些人脉,可是明家若没有令狐家的财力支持,哪是来的这三十年的风光?
    “妹妹莫要误会,不是我舍不得,而是咱们的内库虽然东西不少,可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哪里能跟明府这样底蕴深厚的高门大户相比?”百氏态度诚恳的不得了,没有海宁县主的照拂,令狐家也兴旺了几十年了,“你看看,咱们这才来了多久,老二媳妇已经挑了多少毛病出来?而且老二媳妇提的那些东西,我这个活了快七十岁的老婆子听都没有听过,哪里去寻去?”
    从得到李巡抚的吩咐之后,百氏跟令狐俨已经商量过了,令狐家就算是再有钱,洛阳人知道就好,绝不能露出京城人眼前,而丛春园的布置也往雅致上走,“我说句大实话,令狐家银子再多,也是行商之人,县主可是王爷的女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怕令狐家内库出来的东西,摆上了反招人笑话粗鄙呢!”
    “嫂子这是诓我呢,我好歹也是令狐家的女儿,令狐家有什么东西我心里没数么?这拿出来也是摆在令狐家的园子里,谁还会搬走不成?嫂子到底是奕哥儿的舅奶奶,为了孩子这点心意都没有?”令狐氏可不这么想,自己的县主媳妇要来了,自然要做到尽善尽美才行,也省得成亲之后孙子跟明家被王府里的人小看了去。
    “就是,谁不知道你们令狐家的银子多的能买了半个洛阳城?大家一家人,舅母犯不着在亲人跟前哭穷吧?”徐氏还准备见了海宁县主好好讨了她的开心,能让女儿跟县主交好,以后得县主的提携得门好亲呢,这拿别人东西讨好的事儿,她自己不遗余力,何况她一直看着听着令狐家如何有钱,到底有多少,徐氏真是挺好奇,借这个机会探一探也好。
    这就是所谓的侯门?百氏心里鄙夷,可是孙子的意思执行的很坚决,“哪照经哥儿媳妇的意思,我们从钱庄调些银子摆在屋里?”
    说完又看向令狐氏,“妹子当初嫁到明家的时候的,可是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你最爱那些古玩书画,父亲跟婆婆可是全叫装进嫁妆里了,这些年呢,我不懂这些,执信又忙着做生意,家里没有再添,金谷园那边摆的,只怕还不如侯府你屋里的,真不行,都是为着奕哥儿的脸面,从明府借来一些摆摆?还有园子里的丫鬟,一直都野惯了,这规矩自然也不比侯府,要不人也从侯府里调?”
    令狐氏被百氏一口一个侯府说的脸红,她的嫁妆这些年已经出去了不少了,那些精品真拿出来,只怕又入了两个不争气儿子的眼,将来来跟她讨,不给自己这个后母必然会落个“不慈爱”的名声,“行了,老二媳妇也就是这么一说,这么大张旗鼓的从明家拉东西,传到县主耳朵里,你们脸上也不好看,我也是担心李大人来看了,就嫌你们不周到,到底是王爷的女儿不是”
    “百氏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并不接小姑的话,自家攀上王府固然好,可是一个小小的商户只怕人家根本不会认自己这门亲戚,这不,真正的亲戚明家,现在也是一副高高在上,予取予求的样子,她还敢指望旁人?
    令狐氏也同样没再说话,这个百氏跟令狐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可现在孙子若想更进一步,除了有外家的助力之外,银钱也是不能少的,总不能落个靠媳妇嫁妆的名声,“这次奕哥儿回来,执信可是出大力了,到底是一家子,还是亲啊,”说罢令狐氏看着一直安静坐在堂下的大孙女明艳,“艳儿也不小了,这两年忙着奕哥儿的事,倒把她耽误了。”
    令狐俨打的什么主意百氏会不明白?如果明家有拿得出手的姑娘她自然不反对亲上加亲,可是眼前这三个,还是算了吧,“是啊,现在奕哥儿大小登科,你跟章哥儿媳妇也能腾出手帮艳儿好好挑挑了,要不这次县主驾临,没准儿艳儿得了嫂子的眼,能带到京城寻一门贵亲呢!”
    “舅奶奶说什么呢?”明艳脸一红,讷讷道,“我这样的,哪里敢想什么京城贵亲,只要能陪在祖母身边好好孝敬您才好。”
    “艳儿这么孝顺,可是得给她寻个京城的好孩子,不然你跟着奕哥儿进了京,艳儿可怎么守在你身边?”百氏是一万个看不上明艳,顺口就将她的话接了过去,“说起来还是妹妹你有福气,荃儿虽然嫁的远,可是嫁的人家儿好啊,虽然咱们轻易见不上,可是女儿家,丈夫疼爱,又儿女双全,真是再好也没有了,现在奕哥儿又出息了,叫人看着都羡慕。”
    令狐氏少年时也是读书写字,一心想摆脱商户女的名声,嫁到明家之后生下的明家唯一的嫡女,后又经南阳明氏说和,以八十八抬嫁妆嫁给了南阳方城的一位举人,所幸那举人也是个真的才的,三年之后中了同进士,如今举家都在安徽淮南做县令,大小也是个七品官了,令狐氏每每提起,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虽然知道舅母百氏对自己的庶女兴趣不大,可是谭氏还是打从心眼儿里喜欢令狐俨的,头脑清醒,知进退,又善于经营,像明艳这样心眼儿不够的,有明家在后面支持,倒是可保一世富贵,“那也是荃妹妹自己有福气,不像艳儿,心太软,脾气又直,嫁到别人家里做媳妇,我还真是有些不放心,倒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亲戚,我跟母亲也放心了。”
    明艳明面上是养在谭氏膝下的,可是因为她的生母是谭氏的陪嫁婢女,背着谭氏爬了明章的床,生了明艳没几年就死了,因此谭氏心里并不喜欢这个背主丫鬟生的庶女,也没有真心教养过她,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庶女配令狐俨那样的有些高攀了,可是这样的好孩子她又舍不得放过,只能违心的出面促成这桩婚事,想来有百氏看着,明艳也至于当不好家。
    “娘-”明艳偷偷瞟了百氏一眼,自己母亲是从三品的淑人了,如果开口提自己的亲事令狐家的老太太应该不敢反对了吧,“您瞧您,我还想多陪陪您呢。”
    不论这祖孙几人如何自说自话惺惺作态,百老只是捧着茶碗含笑不语,令狐家能走的今天靠的是真本事,不是卖子求荣,就明艳这样的,给孙子做妾她都嫌她姿色不够呢,还妄想借势压人叫自己开口提亲?难道明家还能请动皇上赐婚不成?不过孙子的婚事也要赶快办了,免得给这些人搅是非的机会!
    “离开张还有两个时辰呢,你跟我到城西去一趟,”令狐俨一大早来到水席楼,就看到常相逢领着锁住跟少强在后厨里收拾中午要用的菜品,“这些事还要你亲自做?”
    “闲着也是闲着,这两天生意多,大家都挺忙的,我做些其他师傅们就轻省些,”常相逢抽出绢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去城西?你已经将新址选好了?”跟明奕完了,常相逢也不再做高嫁的准备,跟吴妈妈学规矩的事也停了,只要一想到她辛苦学那些是为什么,常相逢的心就一阵刀扎样的疼。
    听令狐俨已经找好了开分店的地址,常相逢有些不敢相信,从明奕中了探花开始,令狐俨就要分出许多精力来忙明家的事情,这些天更是,说是那个海宁县主要来洛阳了,巡抚大人已经将县主的驻跸之所定在了令狐家的丛春园,“你速度挺快的,我还以为怎么也要等明家人都走了咱们才能开始。”
    如果按令狐俨的计划,再晚一些是最好的,可是想着能帮常相逢找点儿事做做,令狐俨还是将开分店的事情提前了,“我有什么忙的,不过是张张嘴,下头自有人做,走吧,我带你看看地方去。”
    马车晃晃悠悠直走了半个时辰,才在城西一处小楼前停了下来,常相逢扶了燕儿从车上下来,只见这小楼依水而建,绿林掩映中颇有几分意趣,不由笑道,“这个地方不错,不过偏了些,得把咱们龙宫水席楼的幌子给伸的远一些。”
    “这楼后面就是谷水了,谷水是从渑池山中流出的溪流,自西向东流入洛河,倒也滋养了沿河的庄户人家,”令狐俨伸手示意常相逢往楼里走,“这里其实是一处书斋,在这金池大街上尽头,也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思,你进去看看地方,若是觉得好,我就叫胡一跟东家商量定来了。”
    “前头的事儿不懂,我就看后头能不能做厨房好啦,”常相逢迈步往里进,却见这处宅子是回字楼,中间天井里放了个大鱼缸,上浮几捧水莲,“这书斋的地方可不小,后面要是没有了,那我得在一院寻几间屋子当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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