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灼灼瞧完整个捕捉过程,只觉自个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再见林灿灿朝自己高举,忙不迭后退一步:“别过来,我怕。”
    “胆小鬼,都逮进罐子里,还怕。”林灿灿嘴上这般说,却真的止了步子,不去吓唬林灼灼了。
    出了这一档子事,林灼灼是再没心思在院子里摘什么桂花了,将活儿全部交给碧岚和别的丫鬟去做,捂着胸口转身回了房。
    林灿灿呢,有了新得的蜈蚣,急着回去泡酒,再不逗留,抱着罐子就出了林灼灼的小院,回自个的三房去了。
    林灼灼坐在临窗的凉榻上,见蜈蚣被抱走了,心头略略松了松,那依旧是后怕得很。这阵不适啊持续了好一会,直到小厨房做好了桂花糕,碧岚捧过来让品尝时,林灼灼心口还有点点慌呢。
    “不了,我没胃口。”想到摘桂花,差点被蜈蚣缠住不放,林灼灼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去品尝。
    摇着头,不想吃。
    末了,林灼灼吩咐分出一半送去三房,再将剩下的再分出一半,端去给自个娘亲尝尝,最后剩下的那些让碧岚等几个小丫鬟分了尝尝鲜。
    话音刚落,林灼灼又叫住了碧岚:“算了,你负责送去给三婶,娘亲那些你不必送了,我自个去送。”
    很快,六七块桂花糕装在了食盒里,小丫鬟捧着,林灼灼带着小丫鬟快步去了娘亲的上房。
    “娘,女儿亲手摘了桂花,弄了些桂花糕来。”
    还没进屋,林灼灼已经囔囔起来了,待挑帘进去,见娘亲坐在窗边看信,林灼灼立马双眼放亮,飞快接过小丫鬟手里的食盒,摆摆手让小丫鬟退下,然后快步来到娘亲身边。
    笑道:“娘,是不是爹爹又来信了。”
    萧盈盈点点头,视线却没从信纸上离开,似乎正看到精彩处。
    “爹爹又说什么了?”林灼灼将食盒搁在矮几上,自个挨在娘亲肩头,凑过头去一块看,然后在信上看到:“有人给苏炎下药,塞美人……”
    林灼灼惊了:“怎的,苏炎没有动静,反倒是太子先沉不住气,算计上苏炎了?还是塞美人这种最俗套的剧情?”
    看完信,萧盈盈也是很惊讶:“没想到太子不按常理出牌啊,东南沿海刚迎来几次漂亮的大胜仗,还没到收尾的时候呢,太子就开始动苏炎了?”
    再怎么着,也该等到战役快收尾时,苏炎作用不大了,再动苏炎,才符合常理啊。
    林灼灼对太子那脑子到底是如何运转的,也是猜不透,但道:“别的猜不透,但有一点是看出来了,林真真在太子心头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重要啊。”
    可不是,比战局都重要呢。
    萧盈盈对太子一“嗤”,这等为了个美人,连抗战骨干都能昧着良心算计的玩意,真心不耻。
    “不管怎样,太子和苏炎总算是一方面有动静了,就是不知苏炎接下来会如何做,是继续忠心辅佐太子,还是背地里搞事?”林灼灼着实猜不透。
    仔细回忆上一世,苏炎并没有殃及无辜老百姓,只是单纯构陷了孟将军一家。在大军抵达目的地开战前夕,苏炎手握尚方宝剑闯入主帅帐篷,将抢了他未婚妻的孟天石大将军,直接砍下头颅,来了个先斩后奏。
    随后,大军不能一日无帅,苏炎临时换上个同样战功赫赫的将军挂帅。
    那次抗击外敌的战役,一年后同样获得了大胜,扬我国威!
    只不过,孟天石将军一家子全被革了职,抓进囚车,押解进京,京中女眷及亲属也全部锒铛入狱,再过了几个月,便是刻骨铭心的杀戮。
    曾经满门忠烈的孟家人,甚至孟家九族之人,全杀了个干干净净。
    回忆完上一世,林灼灼也不得不承认,苏炎并没有因为一己之私,伤害过战区的无辜老百姓,苏炎针对的人只集中在了孟家。
    思及此,林灼灼对这一世苏炎到底会如何对付太子,完全没了头绪。
    苏炎那样强大的脑子,会想出什么奇招来整治太子呢?
    “想不出来,咱们就静静等待,兴许有惊喜呢。”萧盈盈又将信重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喃喃道,“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多叮嘱你爹爹,后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战局,免得闹出乱子来。”
    林灼灼点点头,有爹爹在,其实战局乱不了,爹爹是个对战局异常敏感的人,稍微出现一点异象,便能主动出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的人。
    不是林灼灼替自个爹爹吹,打仗二十来年,爹爹就没吃过一场败仗,绝对的常胜将军!
    所以半年前,才撺掇爹爹无论无何要去东南走一遭。
    龙吟坊。
    林灼灼母女都得到了太子给苏炎塞美人的消息,四皇子卢剑一党人又怎能不知?
    “抓奸?”徐常笑得知这个消息时,险些笑喷,摇着头对四皇子道,
    “剑哥,太子那脑袋到底咋长的呀?苏炎又不像太子搞了属下的未婚妻,还能怕被抓奸?睡个青楼出来的女人而已,就算被抓奸在床,又能怎么的?大男人摊上点风月之事,还叫个事?”
    当真是不知道,太子那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卢剑一身白衣睡在悬着的长绳上,闻言睁开眼,红唇轻启,丢出句:
    “兴许装的屎吧。打小被他那个蠢母后喂了一脑子屎。”
    “噗嗤!”徐常笑、方濯濯、龙吟坊东家陈跃,全都笑喷了。
    嘲笑的“噗嗤”声此起彼伏,好一会子才歇下去,然后龙吟坊东家陈跃疑惑上了:“剑哥,苏炎被太子明晃晃摆了一道,依着苏炎的性子,不能就这样算了吧?总要狠狠反击一下?”
    徐常笑沉吟道:“反击肯定是会反击,就是不知苏炎那样的脑袋,一旦想出什么计谋来,会不会就干了一票大的,难以避免地会伤及无辜的老百姓?”
    方濯濯道:“要给太子摆一道,大概率是从战事上弄,令太子出现史无前例的大败绩,如此一来,怕是很难不祸及当地的老百姓吧?”
    几个人猜测纷纷时,长绳子上睡着的卢剑一把坐起,盯着他们几个道:“怎么着,你们几个以为,本皇子千方百计促成苏炎去东南沿海,就是为了让苏炎去祸害老百姓的?”
    徐常笑、方濯濯和陈跃顿时禁言,不敢吭声了。
    剑哥为了促成苏炎去抗击倭寇,确实动了很多手脚。
    先是让林镇山忧心女儿伤势,向崇德帝请旨回京休息,不去东南沿海,这才换了苏炎和陈将军去。后是搅了萧盈盈和林灼灼布下的抓奸大局,使得苏炎没与太子撕破脸皮,然后成功跟随太子南下。
    可谓是各方面配合,苏炎才得以前往东南沿海。
    他们几个原本以为,剑哥让苏炎去东南沿海,唯一的目的便是将太子拉下马,可眼下听剑哥的口气,好似还得顾及老百姓,不能伤及了无辜。
    这可就太难了,几乎做不到啊。
    “你们几个听好了,上位者,必须将老百姓的死活放在第一位,若这点都做不到,这天下也不用去争了,迟早得丢掉。”卢剑难得严厉训斥他们几个,目光挨个扫过他们面庞。
    徐常笑、方濯濯和陈跃被训得面皮绷直,立马点头:“属下明白了,剑哥放心,属下日后必定谨记在心。”
    卢剑这才点点头,面色好了些,一把从长绳子上跃下,拿来一张纸条,飞快在上头写下一句话。
    徐常笑、方濯濯和陈跃见了后,面上立马露出惊喜:“天呐,剑哥,这个整治太子的法子,您是怎么想出来的?太妙了!”
    真不愧是剑哥啊,一出马,就是妙计!
    卢剑丢下笔,理理广袖道:“凡事要动脑子!”
    随后,卢剑交代徐常笑:“想法子将这张纸条上的方法,演绎给苏炎看,苏炎那样的大脑,见之立马就能领悟并实施。”
    “好咧,剑哥,我这就去安排!”徐常笑连忙又提笔在另一张纸条上写了几句什么,然后连同剑哥那张一并叠好,两张一起塞进信鸽小脚上的竹筒里。
    飞鸽传书去了东南沿海。
    第32章
    林国公府, 大房。
    自打太子南下,林真真便日夜思念太子,给太子绣香包时思念, 缝鞋袜时思念, 做扇坠时也思念,除此之外, 哪怕自个坐在窗下看着话本子,也会偶尔幻听, 仿佛听到太子殿下轻声唤自己小名, 就站在窗外唤。
    “哎呀, 太子哥哥, 你什么时候回京嘛,再耗下去, 我都要神经衰落了。”
    最新一封情书里,林真真撅着嘴,提笔写下了这样一句追问归期的话。
    可惜, 不用等到太子的回信,林真真也知道答案, 那便是“君问归期, 未有期”, 抗战这种事归期哪里由得自个定?
    若是由得太子定, 林真真相信, 太子铁定会选择今日就回京, 飞到她身边抱住她。
    正下巴磕着毛笔幻想着太子殿下抱时, 突然大丫鬟红玉笑着挑帘进来了,立在姑娘门前,只笑不说话。
    对上红玉那样的笑脸, 林真真面上一羞,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但羞归羞,手上动作却不含糊,伸出手掌到红玉跟前,催促道:“死丫头,快拿出来!”
    红玉这才笑嘻嘻从怀里掏出一封情书来:“喏,给您。”
    自打飞鸽传书被截过一次后,林真真和太子都学乖了,她要寄信绝不再从府里飞鸽传书,一律由红玉找借口出府,联络上太子的窝点,再由太子的人负责飞鸽传书。太子寄来的信也是一样,信鸽从东南沿海飞回京城太子的窝点,再由红玉出府去拿。
    每月初十,二十,三十,这三日均是约定好的拿信之日。
    换言之,每个月太子寄回情书三封,林真真寄过去情书也是三封,彼此一个月算是交流六次,还算是挺频繁的。
    林真真羞涩从红玉手里拿到信,立马背过身去拆信。
    红玉非常识趣,忙退出房门,顺道带上房门,只余姑娘一人在房中。
    但就算只有林真真一人在房里,她面上的红晕也没能消散,对她来说见信如见人,手里捧着信,就如同面对面与太子交流是一样的,红晕哪能消退?
    不过,林真真怎么都没想到,待她看完信上某一段的内容后,非但面上红晕退了个干净,连同她本来面皮上该有的正常血色都一同退了去,只剩下病态的苍白。
    你道是什么内容?
    只见信上写道——
    “昨夜,苏炎庆功宴上借着酒劲上头开溜,开了个厢房休息。谁知,孤好心去送醒酒汤,却撞见苏炎正与一个青楼女子在床上鬼混……”
    看完这段,林真真脑子顿时乱了,她不笨,相反很聪明,也很敏感,一眼瞧出苏炎与女子鬼混的事有问题。其中,八成有太子的手笔。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苏炎自个耐不住寂寞,真的想要女人,花银子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又能怎样?对她林真真又能有什么影响呢?
    太子为何要清楚明白地写进信里,长长两大段的笔墨来转告她?生怕她不清楚,不清楚苏炎背叛了她。
    太子会如此行事,是不是太子的心底已经没有曾经那般信任她了?不再信任她心底只装了他一个太子,认定她心头还悄咪咪住着一个苏炎?
    认定她一心二用,脚踏两只船?
    思及此,林真真面色当真是“唰”地一下,苍白一片。
    坐在椅子上,林真真泪水涌出眼角,双手蓦地乏力起来,手指连信纸都握不住了。信纸从她指间滑落,躺在了地上,像被人遗弃的孩童,再不受关爱。
    唯有泪珠,滴答滴答,还肯抚摸地上那张信纸。
    正在这时,大夫人姜氏来了,还隔着窗户就瞅见了在掉泪珠子的女儿,大夫人姜氏唬了一跳,隔着窗户问:“真真,你这是怎的了?”
    林真真一惊,忙背过身去,抹掉眼泪,同时弯腰捡起信纸,要塞进衣袖里去。
    可到底晚了,被火速奔进来的大夫人姜氏一把抢走了信纸。
    “娘,您还给我!”林真真急了。
    可急了也没用,大夫人姜氏身子微胖壮实,抢起东西来,林真真哪里是对手?
    很快,大夫人姜氏将信上内容瞅完了,还给林真真时,还无所谓地安慰道:“瞧你哭的这个样子,不就是苏炎睡了个青楼女子吗?多大点事?爱睡就睡,睡完了,银子一付就结了呗。又不会影响你这个正头夫人。”
    何况,女儿傍上的男人又不止苏炎一个,不是还有另一个相亲相爱的太子吗?实在介意苏炎碰过妓.女,就与苏炎退亲,只嫁太子好了。
    所以,依着大夫人姜氏来看,有什么可急的哟,还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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