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追痕与蒋青风相继离开后,便听外面侍卫通传周蘅芜来了,此时的周大公子没了昔日里的风流倜傥,神情十分憔悴。
    这些时日汴梁城中流言纷纷,说的都是他与靖亲王间那“可歌可泣”的禁断之恋,自然也传到了国公府。
    他方才从骊山回来便被周国公关在了祠堂里胖揍了一顿,这边周国公揍完他一回院子里,母亲一看他便哭,十分自责当日为何要坚持与临家定下那门婚事——她不知临语姝一事的恩怨始末,只道周蘅芜被临语姝伤透了心才染上了这个毛病。
    一面又在埋怨临家,自家儿子就毁在了他们家两个女儿身上,这番下来,周蘅芜在家中简直是苦不堪言。
    除了每日面对着母亲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之外,威严的周老夫人准时到他院子里说教,倒也为难老人家每日佛都礼定时到他院子里来。
    不过短短数十日周大公子身心俱疲,晚间的时候待周家的人都歇息下了方才抽空来夔王府,那般狼狈的模样让门口的侍卫一度都没认出他来。
    “赵肃在何处?”周蘅芜一见着追痕阴沉着脸咬牙道,如今坊间那些流言没有夔王府的推波助澜怎会那般快就传的沸沸扬扬的,赵肃是为了整赵煜出口恶气,却将他也拖下了水。
    赵煜那边靖王与靖王妃早逝,上面也就一个徽宗不轻不重的训斥他一顿,再加上临语蕙下药栽赃一事赵煜也是受害者,徽宗也不好责备太过便也随他去了。
    至于坊间那些流言对于赵煜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此事最大的受害者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见周蘅芜一脸怨念的样子蒋青风也颇为同情,道:“王爷受伤正在休养。”
    周蘅芜一脸狐疑的看着蒋青风:“休养?两年前与西燕交战的时候他被人偷袭重伤,回到汴梁后皇上让他在府中休养他第二天继续去了军营练兵,难不成此次伤的比两年前还重?”
    蒋青风摸了摸鼻子一脸神秘莫测的看着他,周蘅芜眉头挑了挑正好看见长廊另一端回苏家替苏玉徽拿了些衣物的蔷薇过来了,见了周蘅芜在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依旧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离开,只当做没看见他。
    反观周蘅芜见了蔷薇原本黯然的神情瞬间亮了起来,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敢靠近,见着周蘅芜这般没出息的样子蒋青风嘴角抽了抽。
    见他这般,蒋青风不欲理他准备离开,却被周蘅芜一把抓住,他是何等玲珑心思的人,蔷薇在这里苏玉徽肯定也在,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蒋青风道:“感情王爷是在使苦肉计呢。”
    蒋青风知道瞒不过周蘅芜这只狐狸,一脸正气道:“王爷伤的确然很重,中了奇毒引发旧疾你也知道很危险的,便让追痕请了二小姐过来。”
    周蘅芜冷笑,心道没想到赵肃看起来一副凛然的样子,未曾想到暗地里手段竟然这般多,苦肉计,难为他也能想的出来。
    “如今房中是苏玉徽在照顾他?”周蘅芜有些不是滋味道,蒋青风摸了摸鼻子,相当于是默认了。
    周蘅芜更不是滋味了,才短短半年的时间赵肃都快抱得美人归了,而他与小妩之间还形同陌路。
    这般想着,心中转过许些个念头,一脸正气道:“赵肃受伤想来府中无人坐镇也不行,我便勉强的留在王府几日吧。”
    蒋青风嘴角抽了抽,一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但到底他不是多话的人,夔王府他又无法做主,丢下一句“随你”,便去客房了,周蘅芜一脸兴致的跑去找追痕去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苏家他没办法混进去接近小妩,但夔王府好歹也算是他半个地盘……周大公子心中无不得意的想着。
    夜深人静,灯影憧憧,房间内安静到可以听得见躺在榻上的人微弱的呼吸声。
    素日冷厉的眉眼微阖,陷入昏迷中的他脸色苍白,浓郁到如墨染般的眉眼呈现出一种冶艳的美丽。
    褪去了所有的戒备与锋芒,将所有的柔软全然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他如今昏迷着,苏玉徽狗胆也大了起来,伸出爪子戳了戳他那俊美的脸,啧啧道:“你说你那些心腹们对我够放心的啊,难道就不怕我一刀下去将你胸口戳个窟窿为我们昭国将士们报仇。”
    此时她宛若一个登徒子一般目光带着垂涎之色流连在身上,,却见他此时穿着白色的中衣,墨色的长发不似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束起,披散下来宛若丝绸一般铺在他的身下,没有了平日里凛冽不可侵犯的气势,倒平添了几分文士的风流……
    她眯着眼睛在那若黑色绸缎般的长发上流连片刻,摸着下巴不知在琢磨什么。
    起身离开,下一刻——她手中多了把锋利的匕首。
    赵肃对她有数次的救命之恩她没有忘,但是初相识时他掐着自己的脖子将她扔到水潭、宫中削断了她的长发将她扔到了池子泥坑的仇她也记得清清楚楚的。
    她素来恩缘分明,有恩必还——有仇当然也必报。
    她没那个狗胆将他胸口戳个窟窿,或者将他也扔水潭一次,但是……
    想她也好歹是堂堂的玉衡堂主,虽然内力尽失,但是拿刀的功夫可没丢,锋利的匕首所过之处,那如缎的长发被整齐的削断,一大把的长发比之前在宫中割断苏玉徽的长发多了数倍不止。
    一想到等赵肃清醒发现英明神武的夔王殿下变成了秃子,想来脸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吧,苏玉徽心情大好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意,爪子不安分的在他头顶上揉了几把,手感太好不由得多流连了几下——这人素日里看起来脾气冷硬,但是头发却是意外的柔软,竟与她悉心保养将那柔顺的头发不相上下,苏玉徽有些嫉妒,揉的乱七八糟的方才罢休。
    因着难得见到赵肃这般一脸毫无戒备的样子,苏玉徽仗着狗胆东戳戳西捏捏也不怕赵肃和她秋后算账,玩了许久之后才意犹未尽的销毁证据。
    她离去的时候,未曾注意到那侧卧在榻上昏迷的人手指微微动了动,脸上仿若还残留着她指尖的余温,眉头微皱,嘴角却是微微的上扬,带着一丝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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