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玉徽来说似乎每次进宫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上一次进宫她在苏家尚且未曾立足,行事说话处处都要小心谨慎着,进宫后苏明珠母女二人与皇后之间多次为难她只能一一化解隐忍下来,本就很憋屈。
    这次进宫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对于宫中信息掌握上来说都与之前大有不同,不用忌惮什么,是以苏玉徽本想着借今日的机会好好的出一口气,未曾想到今日在宫宴上遇到了温桑若。
    在赵煜的提醒下苏玉徽知道温桑若行为十分可疑,本就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思。未曾想到温桑若第一次见到她却抱有强烈的敌意,竟假借道谢的名义泼了一身的酒水,还构陷于她,让她落了个脾气骄纵的名声。
    苏玉徽行事素来率性自然不会在乎那虚无缥缈的名声之说,只是被人这般算计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她与温桑若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了下来!
    现在苏玉徽算是明白了赵煜为何特意提醒她小心温桑若,想来今日的无妄之灾,都是因那厮而起!
    想到某人,苏玉徽心中冷笑连连。
    章华殿中,觥筹交错,夔王殿下莫名觉得背后发凉,眉头微微皱了皱,一旁的赵煜端着酒杯凑上前笑道:“听说今日皇后在御花园设宴,小玉徽也在。你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莫不是在担心她被谁欺负了不成。”
    赵肃把玩着手中那玛瑙扇坠,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依照她的性子,谁能欺负得了她。”
    赵煜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眼尖的扫到了赵肃今日竟然换了条腰带——金边镶嵌白玉的腰带,看起来十分贵气,也十分的眼熟。
    呵,这不是苏玉徽送到靖王府的那条么!靖亲王嘴角抽了抽,默默的收回了视线,正好对上江晚奕打量的目光——此次科举,他是唯一一位文试武试都参加且取得了不俗乘机的举子,再加上苏相的力荐,不用多想日后在朝中仕途不可限量。
    只是他想不明白,明明一个江湖人,亡国的遗民,改名换姓的混到朝中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江晚奕是唯一一个他看不透的人。
    而此时的御花园,苏玉徽跟着前面叫做琉璃的宫女走了许久还有到换衣服的地方,今日阳光好,那贴在身上的酒渍都快干了。
    “这位姐姐,换衣服的地方还有多远啊?”苏玉徽似是有些累了,擦拭着头上的汗水问道。
    那叫做琉璃的宫女似是不大爱说话,冷着脸道:“快到了。”
    她走的脚步极快,行走之间带动了衣袂翻飞,苏玉徽放在宽大衣袖中手指微微的勾了勾。
    因为都知道她是跟着皇后身边的宫女出来的,若出了什么问题身为中宫的皇后推卸不了责任,所以她就跟着这个宫女出来没有带碧烟。
    但是她忽略了十分重要的一点——这个宫女虽然伺候在皇后身边,但不代表她就是皇后的人!
    却见她虽然刻意放慢了步伐,但是行走之间带动衣袂露出了脚下精致的绣鞋,这绝对不是训练有素的宫女们!
    此时她也不知跟这宫女走了多远,她本就对方向十分迟钝,再加上宫墙深深穿插之间她也不知到了何处,眼见着此处越来越偏僻。
    朱红色的宫墙显得十分逼仄压抑,宫墙的尽头像是一只蛰伏在那的野兽。
    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寒风,没有春风的和煦,阴冷的让苏玉徽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
    苏玉徽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这里像是宫苑的最深处,就连阳光都吝啬于此。
    就算苏玉徽对宫城的布置再不了解,也知道这里绝对不可能会是通往后殿换衣服的地方!
    她将心中的不安压下,似是不经意问前面的宫女道:“不知姐姐祖籍在何处?”
    前面带路的琉璃脚步顿了顿,略有些寡淡的面容看着她:“二小姐为何这般问。”
    苏玉徽微微一笑,道:“听姐姐的口音不像是汴梁的,倒像是……”
    她的声音拉长,盯着那宫女,缓缓的说道:“邕州的……”
    那宫女寡淡的表情闪过了一丝意外,虽然稍纵即逝,但却被苏玉徽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放在袖子中的手指微微的勾了勾,果然如此么。
    见身份被识破那宫女索性也不隐瞒,问苏玉徽到:“你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
    苏玉徽笑道:“你虽然故意掩饰过,但是从你异于一般女子挺拔的身形与走路的步伐来看便知是行伍出身。”
    夔王府时常有将士出入,苏玉徽自然十分了解。
    未曾想到她不过是从走路的步态中看出了自己的异常,她有些不甘心道:“那你为何猜出我是邕州的人?”
    苏玉徽语气平淡道:“大倾女子礼教严格,只有武安侯家的大小姐被封为了将军手下养了一批娘子军,是以不难猜出你的身份来历,以及受谁指使。”
    也不知是她太高估了那位姽婳将军还是太低估了她,原本以为她虽为女子但无论从武功还是胆识来说丝毫不必男子逊色,野心勃勃应当是胸有丘壑之辈。
    未曾想到她却还是和一般内宅女子一样,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尽使用些不入流的手段。
    没想到这么快被人看穿了身份琉璃脸色不大好看,她冷笑一声:“苏二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已经迟了……”
    却见她身形一闪站在了朱红色宫墙的巷口,嘴角带着诡异的笑看着她,苏玉徽暗道不好连忙追了过去。
    却见此时那叫做琉璃的宫女早就不见了踪迹,而更为诡异的是所见都是四条同样幽深的宫墙巷子。
    苏玉徽站在中间,看着一模一样的巷子一改方才的焦急之色,摸着下巴一脸兴致盎然道:“原来是机关阵法么。”
    此处宫苑深深,地处幽静,看似最为寻常不过的地方,但是在那琉璃离开之后竟出现了无数条一样的巷子,四通八达——谁也不知那巷子的尽头究竟通往何方。
    再回头看的时候,却见来时的路看不见尽头,团团的黑屋中宛若是吞噬人的怪物。
    这机关阵法绝妙,按照原路返回是绝对不可能的。
    原来苏玉徽在不知不觉中跟着那宫女竟陷入了阵法中!苏玉徽对机关阵法略有涉及,在这九重宫阙内谁又设下了如此精妙的阵法?
    而温桑若费尽心思派人将她引到这阵法中来,究竟为了什么?
    苏玉徽脸色有些犯难——机关阵法是她除了丹青之术外学的最差的一个,又该如何破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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