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神殿。
    柱子上雕刻着繁复古老的文字,四周的墙壁上绘着祷告占卜的壁画,九十九层白玉阶上是高大的祭台,两边站着白衣束发的侍男侍女。
    他们眉目清俊美丽,宽大的衣摆拖地,通体洁白没有任何的装束唯有在腰间插着一支仙鹤的羽毛,眉心点着一抹朱砂,双手指尖合于眉心,闭眼低声吟唱着那来自上古的语言。
    苏玉徽在一片混沌中醒来,看见的便就是这样的场景,他们是在做什么?是在举行某一种祭祀吗?
    她的目光穿过那些围着祭台的侍男侍女们,目光终于落在了那祭台之上。
    祭台上摆放着九龙双耳青铜炼丹炉,那丹炉竟有数丈之高、直径有半仗之圆,用九根铁链悬挂在那神殿顶上,下面是永盛不灭的火焰。
    她从未看见过如此奇怪的炼丹方式,这不像是丹炉,倒像是炼剑用的……
    其它人都只能围在祭台边上远远的进行祷告着,但在那祭台旁边却站着一个青衣女子。
    她背对着苏玉徽看不清楚她的容颜,只看得见她一袭逶迤拖地的青衣,衣袖宽大上面用金线绣着曼珠沙华的图案,及踝的长发没有束起,披散拖地,光可鉴人。
    而她的身边侧身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端庄威严的女子,她一袭紫色华服,以金玉为饰,看起来身份在那些侍男侍女之上,看起来她是在所有人中身份应当是最高的,但对那青衣素发的女子却十分敬重。
    此时她手中捧着紫檀木的锦盒,锦盒内装着褐色的丹药,面有忧色道:“这枚丹药还是不成,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了,若十天内不能完成我们……”
    那青衣女子没有回头,只淡淡问道:“皇城那边如何了?”
    声音空灵飘渺,又莫名的似曾相识?
    “陛下将我们的族人都扣押起来,就连骊山也都派重兵把守,我们都已经可施。”锦袍女子声音低沉道。
    骊山?苏玉徽有些疑惑……
    “圣女,这究竟哪里出了错!”因为族人被扣押,锦袍女子声音少了平日里的稳重,眉宇不由带着几分焦躁道。
    圣女?她越发不解了。
    “因为……”许久的沉默之后,苏玉徽听到那个青衣女子飘渺空灵的声音缓缓响起,“还差一味药引。”
    药引?苏玉徽心中正在疑惑呢,后背像是被什么狠狠一击她身形不稳直接向那足以融化千年玄铁的火焰里掉落,怎么会这样!她心中大骇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什么,可最终不过是一手虚无,在那炙热的火焰将要舔舐上她的衣角之前,她看清楚了那青衣女子的正脸。
    氤氲的雾气下她的五官模糊不清,那苍白如雪的额间佩戴的一枚额环十分显眼,是……血珀!
    她像是将要溺水之人手胡乱的在半空中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而后陡然间惊醒……
    这是一个十分狭窄的破旧屋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暗沉沉的,阳光从破旧的窗柩中照进来,地上铺满了枯草,房梁上结了蛛网。
    她便就是躺在意堆枯草中,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对上一双绿豆大小的眼,她心中一惊——却见正是那只协助它逃走的大蜘蛛!蜘蛛通灵性,古时便有蜘蛛布阵之说,是以她便在路上引来这只蜘蛛王用以训导才召来毒虫将那哑婆困在书房那么久,最后顺利逃脱。
    见是它苏玉徽略微心安,随后便觉颈脖之处隐隐作痛。是了她想起来了,她从撰赦软禁她的院子里逃出来后误入玲珑庄,她与玄生凝走散,她被人暗算昏迷,现如今她是在何处?
    这般想着却见破旧的屋子里空无一人,门是紧闭的,她上前推了推毫无疑问大门严严实实的被锁上了,叫了半天竟无人应答。
    究竟是谁将她掳走又将她丢在这破旧的屋子里不闻不问的呢?是苏显还是撰赦将她抓走了?
    不管是谁总得支应一声,将她关在这里难不成要将她活活饿死不成,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喊了半天无人应答,她倒是又渴又饿的。
    一时间她自己也摸不准自己的处境如何是以也不敢再大喊大叫的,只得是重新坐在了那还算干燥的稻草上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管她是落在了苏显还是撰赦的手中对于她来说处境都十分不妙。
    苏显手段诡谲,用她来重新为谢婉筑骨自然会对她严加看守,一旦落入他的手中根本就难以逃脱;若是落入撰赦手中更是不妙,毕竟她已经用计逃脱一次第二次再落入他的手中至少要脱层皮,而且……她心知自己能够顺利逃走全赖于撰赦有意想要利用她引出苏显,所以他是有意放行!
    她千算万算没想算到自己蠢到居然自投罗网到了玲珑庄!说起来还得怪那玄生凝,谁知那玄生家的少主竟那般的不靠谱,半路竟抛下她与别人比剑去了。
    她自是不指望玄生凝比试结束后能找她,只希望于玄生凝顺利到了云谷找到了慕容芷与叶家人碰面,那样的话她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此时浮云城最大的客栈中,后面一间别苑被从一位的贵客给包了下来,旁边有佩戴刀剑的江湖子弟严密把守着就算是客栈中的伙计也不能轻易靠近其中,所以……也无人看见玄生家的少主、闻名江湖的雪落公子捂着脸十分狼狈的被人从房间赶出来,只能委屈的看着紧闭的房门道:“阿芷,我错了……”
    可怜兮兮的像是一只垂着脑袋摇着尾巴的大狗,哪里还有在江湖叱咤风云的样子。
    恰好,康晓从房中出来的时候见着此景,他是个厚道人,准备当做没看见默默退回去的时候玄生凝看见了他。
    瞬间由委屈的大狗变成了高不可攀的雪狼,冷着脸同这位叶家的大弟子道:“阿芷要和我回长玄山。”
    康晓知道玄生凝的性格直接并没有计较他失礼之处,只用质疑的目光看了眼那紧闭的大门,那意思是……你确定?
    玄生少主有些暴躁,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江陵?”
    康晓倒也没瞒他,便道:“我们还需要在浮云城中找一个人,等人找到了,自然回。”
    闻言玄生凝眉心微皱,问道:“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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