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空嗯一声,“冬至后,我不回弥陀村了。”
    他得想办法把她看住。
    温水水睫毛上湿答答的粘在一起,直往他脸上靠,带的他脸都晕出水,“不行的,陛下不开口叫你离开,你贸然离开,被人发现了就是欺君之罪。”
    元空脚停住,手指揩去她眼睫上的泪珠,“我想办法。”
    温水水哑哑的嗯着,脸黏着他不愿意退开。
    冬天黑的早,路上瞧不见人,他们就这般走到茶馆,元空上台阶放下温水水。
    茶馆就剩了几个小厮看门,瞧他们到了,忙跟温水水挤着眼睛道,“那个姓温的,也不知喝了多少,醉桌上爬不起来,小的几个轰都轰不走。”
    温水水把手揣袖套里,尴尬的瞄元空,他套着层皮,面瘫的瞧不出情绪,她小心收回视线,走进门里。
    元空眸色阴沉,随她入内。
    温昭伏在桌子上睡得像个死人,从梅走过去伸脚踢他,“醒醒!”
    温昭一动不动。
    从梅便往桌上猛地一敲,震的他耳朵嗡嗡响,这回倒醒了点,醉着眼往她面上瞧,瞧完不耐烦道,“滚一边儿去。”
    从梅嘿的一声,撸起袖子往他脑门上揍了两拳,“叫你打我家小姐,看我今儿不给你尝尝拳头!”
    温昭被她打的烦躁,张手往她面上扇,元空眼疾手快,拎起从梅后衣把人拖开。
    温昭耳根子清净,又趴回去睡了。
    温水水跟元空道,“他老睡这里不是个事儿,茶馆白日里做生意,都叫他给打完了。”
    元空奥声,一手扣住他的肩膀道,“我把他扔出门。”
    温水水抠抠指头,嘟哝道,“这不好吧……”
    元空不听她说,提起人准备丢出门。
    温水水嗔怪道,“这么好的机会。”
    “让他进你宅子?”元空嗓音已经遏制不住怒火。
    温水水连连摆手,悄声道,“他之前不是送了张房契么?我想让人把他抬过去,做个顺水人情,转头他以为我体贴,还不任我拿捏。”
    隔着面皮都能看出元空已经很不快,他向来好性儿,纵使像现在这般也没让他真的暴跳如雷,只松手放开温昭,挪腿要离开。
    温水水反应迅速的揪住他,踮脚在他耳边道,“等他成了狗,我就不理他了……”
    元空紧绷着身没动。
    温水水朝从梅使眼色,从梅立刻会意,招呼几个小厮道,“把他送到朝漩江的宅子里吧。”
    那几个小厮麻溜的把温昭抬出门。
    温水水偷偷笑一下,牵起元空的手带他一起出去。
    朝漩江的宅子坐落很隐蔽,这一片很大,住宅分散,西京有点名头的人都会在这里置办一两间宅子,空闲了便来这里,藏个把女人是常有的。
    温昭被送进宅子后,温水水和元空也进屋里,方才在茶馆闹哄哄的,这下子安静了。
    温水水自己不敢过去叫醒温昭,戳元空道,“你叫叫他。”
    元空便端起茶壶往温昭面上猛泼水。
    温昭一个机灵挺起身,然后又倒回去,眼睛睁了一半,盯着元空看了许久确定认不得人,又要闭回去。
    温水水赶紧趴到元空身侧,探出脸来道,“温昭,你为何跑到我的茶馆闹事?”
    温昭听见她纤细的声音才睁开一双招子,定定对着她辨认了好一会才道,“你是我的女……”
    元空抄手给他一拳,他登时吐了一口酸水,人也半死不活。
    温水水吓得抱住元空,把他拖到旁边凳子上按倒,“他是醉话。”
    元空偏过脸兀自冷漠。
    温水水捧起他脸低头亲住,与他眼睫交错,吐息间连着缠绵,“他就是个贱种。”
    元空圈住她的腰身,啃噬着她的唇舌,强烈的妒忌令他无法理智,他甚至生出杀人的冲动,谁也不能抢夺温水水。
    温水水被他束在胸前,感受着他发疯般的热情,她两腿打颤,竟直接跪倒在他腿上,被他扣着脸沿边侧一点点印,像是在做某种标记,标记好了,她就再也不能被人抢走。
    “……我父亲在外面养了个贱女人,还叫她怀孕。”
    元空停住动作,倏地将温水水笼罩在衣袖里。
    温水水侧一点身看向温昭,他耷着眼皮,像是在跟人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父亲从前待母亲很好,什么事都听她的,这些年,他没有纳过妾,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母亲。”
    温水水肃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母亲做了那么多下作事,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你们一家子都应该去死。”
    温昭猛地抬起眼。
    元空覆手盖住温水水将她按回胸口。
    温昭便似没气般的闭回去,“母亲以前说,父亲不爱温水水的娘,她只是块垫脚石,没用了,父亲就将她扔掉,我以为母亲说的是真的,可那个外室的脸不会骗人,父亲的态度也不会骗人,父亲爱着温水水的娘,他骗了母亲十几年,也把我们骗得团团转。”
    “他若是爱着我娘亲怎么会舍得让林月妍杀她,不过是人死了,他发达后又念起我娘亲的好,什么都是他的,只有苦是我娘亲的,”温水水在元空怀里喃喃道。
    温昭听不进她说的,继续着声道,“他今日打了母亲一个耳光,踹了我一脚,或许再过不久,他就要为了那个女人休掉我母亲,他要是敢,我就跟他拼了。”
    温水水讥笑,“他是个孬货,这回倒逞起男人威风,你要是有种,你杀了他呀!”
    温昭明显抖擞,未几昏昏沉沉道,“我以后再也不会顾及温家了……”
    温水水轻蔑的看他睡死,把头搭回元空肩膀,柔声道,“我们回家吧。”
    ——
    这一晚元空真如疯了一般,回去就将温水水关在屋里,他们抵死纠缠,至温水水呼疼才息下。
    元空套了件深衣跨坐在杌子上,一手横在温水水腰间,一手给她肩侧绑绷带。
    温水水身子失了劲,软软的挨着他道,“你进宫里,我可以出门么?”
    元空一言未发。
    温水水低头瞧着那只霸道的手掌,有些不服气道,“你不许我出院子,你又不来,是想叫我憋死吗?”
    “我拦不住你,”元空道。
    他确实拦不住她,她自来有主意,总会说些好听的话将他糊弄住,转头再与人私下交集,他其实有想过,她为什么非要和温昭接触,报仇有很多种方法,她用的是最阴毒的,分明知道对方的心思,却欲拒还迎的与温昭来往,让温昭误以为她是好拿下的,她再拼死反抗,起冲突了没事,这都是叫温昭能留下征服欲,温烔的事再一揭露,温昭受打击后第一个会来找她,她付出一点关怀,就能让温昭彻底沦陷。
    人心难测,但人心也好操纵。
    温水水沉默了。
    元空一脸平静,低声说,“可能我一走,他就找上门。”
    这话里带着浓浓的自弃,他想栓住温水水,可他分身乏术。
    温水水抬手摸摸他,“周叔留了许多人给我,我让他们把门守住,谁也不放进来。”
    元空眼中藏着不信,“你不是要让他死心塌地?”
    温水水窘一下,人垂着头颅道,“现在够了,我不用再刻意去跟他碰面。”
    元空转过头,还是默然。
    温水水用脚踩他腿,讨好道,“周叔回来,我叫他想办法让我进宫,我们呆一处,你就不用怕我骗你了。”
    元空拧眉,“怎么进宫?”
    “……船到桥头自然直,”温水水绕话道,其实她也不知道,祭天这种大事,宫里肯定查的很严,她想进去,要是一个不小心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她其实想哄哄他,给他个台阶下。
    谁知元空接了话,“到时候让周施主跟我联络,我想办法。”
    温水水蜷着手瞅他,“我,我说着玩儿的。”
    元空冷冰冰回她,“我当真了。”
    温水水便把脸抵在他肩下,细声细气道,“全要顺着你,白天是,晚上也是……”
    元空咽了咽喉结。
    温水水又说,“也不带我去洗……”
    床褥乱七八糟,她也是。
    元空眉尖打结,腾着人进了里间。
    俄顷就听见里头水花声和温水水有气无力的轻叫。
    第42章 四十二个大师   给师娘送衣裳
    元空在宅子里呆了几日, 这几日他看温水水看的特别紧,温水水根本寻不到机会出去,温昭倒是来找过一次, 直接门都没让进,温水水只让人带话给他, 他若是没地方去, 朝漩江的宅子暂且借他住两日。
    温昭这人缠上了谁, 是断断不会轻易放弃的,又见着自己撒酒疯, 温水水不仅不讨厌他, 还提供住宿, 自然心下有臆想,只当她是良善,自己之前那般恐吓她,照着寻常人早伺机打击报复,可她还能以德报怨。
    这么好的女人他自然更舍不得放过, 原先的粗暴换不来温水水回眸,他便选择怀柔,给她写了一封信, 顺便附送一袋子金条, 打着谢她的名义,想邀请她出来赔礼道歉。
    恰时元空焚香沐浴后进书房, 温水水手拿着信看的啧啧笑,他人不动声色的立在她身后,越过她的肩一手抢过信来看,登时眉心起皱。
    温水水也唬的转身,直望着他一身清爽, 连忙道,“你,你要走了吗?”
    元空将信一点点撕掉,沉沉凝视她。
    温水水微低下头,局促的揪着双手,“我没回他信。”
    “你收了他的金子,”元空拆穿她的谎言。
    温水水鼓了鼓脸,跟他狡辩,“他住我的宅子,向前还把我胳膊打折了,这点钱是赔偿,我不要不是傻么?”
    “我后日进宫,周施主什么时辰回来?”元空已经懒得再听她辩解。
    温水水歪一下头,眼皮上下翻,“总归是冬至到的。”
    元空两腮绷紧,扭身冲外头的含烟道,“周施主回的来吗?”
    含烟偷瞄一眼温水水,她给她做口型,“别跟他说。”
    元空看出含烟眼斜过去,回头瞪着温水水,温水水立时侧身,手拿着毛笔写写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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