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笑吟吟地胡说八道:“这都被你发现了,我经常半夜跑漳河里游着玩。”
    曹彰信以为真,一脸紧张地说道:“以后可别这样了,河里可是有不少暗流的,大白天都会有危险,何况是夜里!”
    曹丕和于禁齐齐绕到终点来寻他们,听了曹彰的话觉得这小子真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曹丕见他俩都光着上身,怕他们着凉,绷着脸催促道:“快些去换上衣裳。”
    曹冲一口应下:“这就去!”
    曹丕目送他俩齐齐往回跑,又看了眼波光粼粼的玄武池。
    曹冲玩耍了一早上,下午就乖乖搬了张案几,坐在曹丕身边赶作业。他读到不明白的地方,就坐在那里唉声叹气,弄得曹丕不得不停下手里的事务,问他哪里不会。
    曹冲一脸感动,直说“没有哥哥我可怎么办才好”。
    曹丕:“…………”
    曹丕想一脚把他踹开。
    到夜里,曹冲也没消停,他躺在中间没能睡着,就找曹丕聊天,问曹丕:“二哥,你会凫水吗?”
    曹丕顿了顿,没吭声。
    曹彰听了这个话题,也来劲了:“二哥好像没学过。”
    曹丕见两个弟弟都关心起这个问题,只得老实答话:“是没学过。”
    可他为什么要会凫水这种事,他骑射不差、打猎一流,还会写诗作文,难道不是很出色了吗?
    曹冲不懂曹丕的想法,一听曹丕不会顿时兴致勃勃地说:“咱可是要随军南下的,二哥也要学会才行。明天我们来教二哥吧,我们都是一天就学会了,二哥肯定也可以!”
    至于自己“前世”练过这种事,他不说是没有人会知道的。
    曹丕心里不是很乐意,那么多人盯着看,要是他没学会岂不是很没面子?不过曹冲和曹彰都在兴头上,他也没好拒绝,只得把这事应了下来。
    一通闲扯之后,活力充沛的曹冲终于有了睡意,窝在两个兄长之间沉沉睡去。
    这天夜里有人传书到邺城之中,把玄武池这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汇报给曹操。
    曹操头有点疼,没睡着,看完玄武池送去的信,只觉头疼轻了那么一点。
    对于曹冲在凫水上的天赋,曹操觉得有些意外,却又觉得理应如此。
    他曹操的儿子,总该有点旁人比不上的长处才是。
    军中一向最能锤炼人,这三个小子若是能因这几个月的相处明白什么是手足情谊,倒是个不错的收获!
    曹丕可不知晓曹操的用心良苦,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被两个弟弟吵醒。
    三兄弟一同洗漱锻炼,才跟着于禁他们去用早饭。
    早上水温太低,大伙都不下水,而是开着战船顺着漳河来回演练。
    曹冲三人也登船跟着适应船上生活。
    战船刚离岸时一开始三兄弟都有些犯晕,后来也就习惯了,曹冲还觉得漳河水太浅太缓,战船开起来没意思。
    他索性把士兵们聚集到甲板上开班授课,教他们一些凫水秘诀。
    在这一块上面曹冲可是专业的,毫不藏私地传授了不少使用的凫水技巧。
    他教完了,又吩咐所在的战船和其他船逐一对接,让刚才听完课的士兵两两组队跳到别的战船上开讲。
    曹冲没太多教学经验,只记得据说有理论研究过,要是你光听别人讲,能把百分之十的内容学进去已经不错了;可你要是听完再给别人讲清楚,那你在教别人的过程中可能把百分之九十的内容都学会!
    曹冲也不知道实践中是不是这样,反正权当是额外训练了。
    到战船鱼贯开回玄武池,艳阳早已高高升起,曹冲的授课内容也已经在士兵之间传讲完毕,不少人都跃跃欲试准备下水试试新学来的理论知识。
    要是没法活学活用的话,这不是还有曹冲可以现场指导吗?
    这世上永远都是实力说话最管用,但凡是昨天看过曹冲与曹彰比试的人,大多都已经对曹冲的水平十分信服。
    唯一不太积极的可能就是曹丕了,他很有兄长包袱,不怎么想下水,还是曹冲和曹彰扎进水里一个劲招呼他,他才无奈地跟着下去。
    好在曹丕平时也没少练骑射,运动神经还算发达,协调能力更是比寻常人好上许多,曹冲和曹彰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地指导来指导去,竟是让曹丕在短短小半天内成功学会了凫水。
    于禁在岸上看着他们兄弟三个都学得这么快,顿时有些诧异:难道老曹家的人都挺擅长这个?
    有曹丕三兄弟领头,水师的训练氛围愈发积极起来,一只只旱鸭子都开始勇敢地下水扑腾。
    曹冲自己玩够了,每天便兴致勃勃地检阅起士兵们的练习成果,要么挨个纠正他们的动作,要么让他们分组比赛给他看,末了还叫人给他做个木哨子吹着玩。
    于禁见效果好得很,索性给曹冲放了点权,让曹冲和曹彰负责训练士兵们凫水。
    玄武池这边的水师特训进行得热火朝天,外头的热闹也不少。
    曹操很快从别人的来信中知晓孔融搞的小动作。
    得知了孔融那些明褒暗贬的话,曹操都气笑了。
    这些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消停,自己不干正事,还不许别人干了。
    上回他因为缺粮上书提出禁酒令,孔融屡次反对他的建议,表示酒不该禁,说得仿佛他提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建议!
    酒是什么酿成的?粮食!
    这些人大概是过了几天安乐日子就忘了当初饥荒四起,朝廷收不上赋税,连朝廷命官都得饿死的惨况。
    兴许百姓和军中将士饿死不饿死,对他们而言压根不是什么要紧事吧。
    毕竟当年孔融当北海相的时候,大军都来到城外了,孔融还能跟人谈笑风声,气度不可谓不高洁。
    孔融来信与他争辩时甚至明说他之所以提出禁酒,就是“惜谷”,就是想留着粮食去打仗。
    他们读书人都不爱打仗,他们想要靠仁义定天下,他们有满肚子的大道理要宣扬。
    问题就在于,不尽早去把孙权、刘表这些人打服的话,难道他们真的会自己前来归附吗?放任他们继续坐大,天下只会更加分崩离析,绝不会自发地变回原样!
    曹操起兵南征北战那么多年,大半时间都是在马上度过的。他喜欢读书,闲暇时手不释卷,可他从来不认为光凭书里的大道理可以一统天下。
    这时代,还是得靠拳头说话!
    曹操脸色阴晴不定,叫人去唤来儿子曹植,让曹植跑玄武池一趟,催催曹冲早些把《伤寒杂病论》印出来。
    他偏就不印那些大道理,让那些家伙好好瞧瞧他们曹家人绝不说大话!
    曹植见曹操心情不大好,赶紧领命而去,心里暗怪孔融没事找事。
    当时仓舒把这事说出来分明只是想让父亲高兴高兴,做不做得成都还不一定,孔融倒好,书还没影就宣扬得人尽皆知,这不是把仓舒架到火上烤吗?
    仓舒哪里得罪他了?
    曹植直奔玄武池寻曹冲转达曹操的意思。
    到了地方一问,才知道曹冲他们在凫水。
    曹植有点纳闷:仓舒什么时候学会凫水了?
    曹植怀揣着一肚子疑问走过去一看,却见不仅曹冲在水里游来游去,曹丕和曹彰也在!
    曹植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等等,那是他们老板着一张脸的二哥吗?
    不、不太像啊!
    第49章 【帮你保管】
    曹冲眼尖地瞧见曹植来了,立刻热络地邀请曹植下水玩儿,直说玄武池挖得真是妙,二哥游了都说好!
    曹丕臭着一张脸,并且游远了一点,压根不想搭理曹冲的胡说八道。
    曹冲趁机夸道:“四哥你看,二哥游得多好,那手摆得多有力度!那腿甩得多么灵活!”
    曹丕:“…………”
    真想掐死这小子。
    曹冲却不知道他二哥被夸得脸都黑了,还游到岸边可着劲怂恿曹植:“二哥学了半天就学会了,四哥一定也可以!”
    曹彰还在旁边跟着拱火:“对对,我们哥几个都是半天就会,子建你也赶紧来学学。”
    最后连曹丕也觉得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曹冲尬吹,跟着开口让曹植下水试试。
    哥哥弟弟都这么说了,曹植一向耳根子最软,哪能不答应。
    曹植在随从惊讶的目光中脱了上衣下水,曹冲和曹彰都踊跃地在旁边给他当游泳教练。
    兄弟几个闹腾得很欢,看得于禁都叹为观止:即便是寻常人家的兄弟,也没他们处得这么好吧?怎么感觉以前他们相处时不是这样的?
    曹冲成功将曹植拉下水,心里可有成就感了。他兴致勃勃地教会了曹植,又开始一个劲地作妖,时而游到这个兄长旁边,时而游到那个兄长旁边,时而还冷不丁地从水里冒出来吓曹丕他们一跳,倒是把曹丕他们的反应能力都给练出来了!
    要是现在有人想从水下来偷袭,他们保准能先把对方的脑袋按到水下,让对方憋水里呛几口水!
    曹冲闹腾了半天,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兴致盎然。
    曹丕和曹彰也练了好些天,挺习惯这种强度的锻炼。
    曹植那才是真的累。
    到上岸用饭时,他没保住建安才子的风度跟着曹彰大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曹丕终于想起来问正事。
    “子建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父亲让我来的。”曹植听曹丕这么一问,也才想起自己有带话任务在身。他瞅向捧着杯茶美滋滋喝着的曹冲,转述起曹操的意思来,顺便提了一嘴孔融在许都宣扬造纸印书之事。
    曹冲一听,这名字很耳熟。
    孔融,孔文举,文化人,孔子后人,嘴巴很能说,小时候有个太中大夫调侃他“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当场回了一句“想君小时,必当了了”,可见这人从小就能言善辩。
    巧的是,孔融死时的官职也是太中大夫。
    缘,妙不可言啊!
    曹冲记得孔融曾极力给朝廷推荐过一个人才,叫祢衡,嘴巴贼厉害,逮谁喷谁,例无虚发,句句带毒。
    本来曹操听孔融三番五次举荐,来了兴致,准备把人用起来,结果祢衡当场把曹操骂得狗血淋头。
    曹操正是招贤纳才的时候,请来这么个人想杀又不能杀,思来想去,决定把祢衡送去给刘表,瞅瞅刘表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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