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也知道他说的在理,也不再多说,只又看向阿先,问:“有没有别的消息?”
    阿先点头:“大概能确定时间,第一声惨叫差不多是晚上六点五十到七点十五之间发出的,提供这条线索的是他邻居,就是让小祁从卧室入户的那名女孩儿。
    她自称六点二十左右下班回到家,当时一切如常,休息了一小会儿后就开始做饭,大概是做到第二个菜的时候吧,听到了惨叫声,不过她没太在意,先前就说了,他们都听习惯了。”
    祁渊苏平等人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纷纷无力吐槽。
    阿先继续说道:“具体时间她也是估算的,六点半她才去准备饭菜,一般准备时间十五到二十分钟,但她也估摸不太准,再加上炒第二个菜时才听见,就给了这么个时间数据。”
    顿了顿,他又看向左右的刑警,轻声说:“这已经是我问一圈下来提供时间最早的人了,大家有更早的吗?”
    方常摇头:“我问的另一个邻居,给的时间也差不多是在七点左右。”
    其他刑警也纷纷摇头,表示没有更早的了。
    苏平说道:“凶手与受害人搏斗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那么这应当也接近凶手入户时间了……图侦,这个时间段加减半个钟,村子里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没有?”
    “没有。”图侦警来了一名代表,正是小赵,他起身说:“这村子的安防监控密度在诸多居委村中算比较密集的了,不过也就那样。
    以这栋楼为中心,一百米半径,也就是三万多平方米的范围内,才只有四个安防监控,算上整个村子也只有二十六个监控罢了,其中六个还是村子各个出入口的。监控我们反反复复看了好些回,什么都没发现。”
    苏平皱眉:“也就是……截至目前完全没发现?”
    小赵点头,随后又继续补充解释说:“怎么讲呢,监控死角还是挺多,这栋楼的出入口就在死角范围内,这就很为难了。
    而且要凶手有意识的提前踩过点的话,进出村子都能完美避开监控——这村子的卡口只局限于机动车道,行人的话有好些道路都可以进出。”
    见苏平眉头拧的更深,小赵又立刻改了口:“不过也不是全无法子,蹲点的时候不熟悉环境,总得被监控拍到,只要拉长排查范围,想来能发现形迹可疑的目标。
    只是这样工作量会稍微大些,当然如果能提供一些怀疑对象,我们再结合技术队搞个人脸识别,直接查他们有没有出现在现场附近,那就轻松的多了。
    而且目前筛查的仅仅只是居委安装的安防监控,咱们的兄弟已经在下头的小卖部、小超市、早餐店、大排档等商户挨家挨户排查了。
    别说啊,这村子商户还蛮多,基本都安装了监控,其中还有不少在户外也装了探头,盯着商户门口的一小段街道,这些探头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那就好。”苏平终于点头,说:“辛苦你们一点,加把劲,尽快找到线索。”
    “行,今晚我通宵。”小赵拍拍胸膛说道。
    “有条件的话,回头给你调休。”苏平回一句,然后问:“其他人呢?”
    “楼下发现血迹。”有名相对面生的痕检员站起身。
    祁渊看了过去,发现竟不认识,估计是刚从下边大队调来的——前段时间支队调来了三名资深痕检员,想来他就是其中之一了。
    苏平对他点点头,他便接着说:“是魏主任安排我的,他说既然凶手很可能从窗户跳了下去,那么楼下也应当好好查查,我就下去看了看。
    楼下那个位置,其实还是挺偏的,在楼背后,下边堆了不少杂物。下边有血迹,刚刚就说过了,有血足迹,还有喷射状、溅落状血迹,血液鲜红,我怀疑嫌疑人受了伤。”
    苏平摸摸下巴,立刻点头说道:“窗台位置距离下边目测得有六米多,可能达到了六米五,这样跳下去,确实大概率会受伤,很可能骨折,而且是开放性骨折。”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笑道:“凶手怕是没走远。”
    “所以支队同事刚到,我就安排了些许兄弟散出去布控,尤其盯准各个没有监控的人行出入口。”苏平抿抿嘴,接着又摇头说:“很可惜,没收获。”
    祁渊忍不住嘀咕道:“这么跳下去,开放性骨折,忒疼吧?竟然能忍住不坑出声?反正我没听见来自楼外的尖叫声。”
    阿先也说道:“我询问过的那些对象也没说起这条线索。”
    “可能当时就晕过去了吧。”苏平想了想,说道:
    “即将下落时的肾上腺水平飙升,一定程度上能让人无视疼痛与伤创,并加快血液流动速度。但落地那一瞬间,严重的伤创很可能瞬间造成损伤性休克,导致昏迷,被同伙拉走。”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另一方面,三楼跳下去,虽然大概率受伤,但如果练过的,比如跑酷爱好者什么的,或者协调能力极好的人,也有可能毫发无损,完全可以将重伤昏迷的同伙转移。”
    小赵立刻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作案人一定有车,而且应当是开车来的,否则不可能带着重伤的同伙离开现场——既然现场有喷射状血迹,就说明动脉破裂了,大概率是开放性骨折。”
    “没必要重复一遍。”苏平瞥了他一眼,接着说:“交通工具的话……也交给你了,相对来说,我想查车要比查行人更简单的多吧?”
    “放心,包在我身上。”
    “咳咳,”这时,面生痕检员干咳两声,道:“我没说完。”
    苏平看向他,点头:“你继续。”
    “血迹蔓延出去很远,加上从现场判断,出血量相对大,恐怕没法止血,至少凶手没办法很好的止血。”他说:“而顺着血迹往下追查,追出三十米左右就断了,估计是上了车,说明凶手车就停在那儿。”
    顿了顿,他看向小赵,露出微笑,说:“具体位置是在b122栋楼下,东侧楼墙,你们到时候去看一眼就能看到,挺明显的,重点查查这附近的几个监控探头吧?”
    “我尽力,但不一定有结果。”小赵说道。
    苏平陷入思索。
    半晌后,苏平又左右扫了一圈,问:“还有别的要汇报的吗?”
    几人纷纷摇头,毕竟调查时间还短,收集到的线索虽然已经不少,但却都不够深入,且有大量重合,基本都已经说完了。
    苏平皱眉,又问:“这栋楼附近就有几家商户,怎么,他们也没看到可疑人员吗?”
    想了想,祁渊补充说:“b122栋的话,东侧应该正好是背面?和正门相对那儿?如果是那个位置的话,斜对面就有家大排档,炒米粉炒河粉一绝,开店到凌晨两三点,他估计能看到点东西。”
    方常立刻站起身:“那边应该是我问的,可能我问的方法有问题,问有没有人鬼鬼祟祟行为异常的,估计老板没理解清楚意思,我这就再去问一问。”
    “别急。”苏平摆摆手:“既然开到凌晨两点,那就不急一时半刻,等下咱们一块过去吃个宵夜顺便问吧。”
    “好。”方常轻轻点头,脸色不太好看。
    过了几秒,他又说:“这是我工作失职了……”
    “确实。”苏平平淡的说:“工作这么多年,还能犯这种错误,口头批评你一下,下次再犯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常再次点头,坐了下去。
    苏平又问了一次有没有别的线索,大家再次摇头,苏平便宣布散会,然后看向祁渊:“你跟我们一块去吃点宵夜,还是直接休息睡觉了?”
    “一块去吧。”祁渊说:“折腾那么久,没睡意了都。”
    苏平点头,大手一挥,刑警们便纷纷起身走出祁渊家。
    临出门时,苏平脚步一顿,提醒道:“别忘了带钥匙。”
    祁渊拍拍口袋:“放心吧,带着呢这次。”
    想了想,他又小声问道:“对了苏队,要不今晚你就住我家吧?明儿也省的到处跑……”
    “住你这干啥子?”苏平翻个白眼:“跟你挤一张床啊?再说明儿一早还得跑回支队去安排任务,还不如住休息室呢。”
    祁渊哦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于是一干人“浩浩荡荡”的往祁渊说的那家大排档走去。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面生痕检员一挑眉,抬手往前指了指,说:“就是那个位置。”
    “我就说咯。”祁渊摊手:“虽然才搬过来不久,但我对这附近还算比较熟悉,那家大排档就在这儿没错的。”
    苏平嗯一声,大踏步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店门口,往里看了两眼。
    店面不是很大,目测五米宽七米深,也就三十来平房的样子,倒是没坐满人,桌子就坐了一半。
    最里头是个隔断,估计是厨房。
    但灶台却摆在了外头,大火大锅的。许是灶台边上比较热的缘故,老板这天气还穿着小背心,套一件围裙,坐在边上静静的抽着烟。
    瞧见一票穿警服的人过来,他似乎有些紧张,立刻站了起来。
    苏平立刻摆摆手,说:“老板,一人一份炒米粉,快点儿啊!”
    老板一愣,接着嘴上立刻咧出笑容,问道:“要不要鸡蛋和肉丝?”
    “都整上!”苏平一挥手。
    “好嘞!”老板应一声,随后用力吸了两口烟,将烟头踩灭,又拿起块抹布擦擦手,便迅速开火热锅。
    炉灶火力很大,不一会儿便将锅烧红,他便立刻下油,下肉丝,将肉丝滑到半熟又迅速捞起,接着回头问一句:“警官,吃辣子不得?”
    “吃,微辣。”苏平说道,随后看向其他刑警:“你们呢?”
    几人纷纷表示微辣最舒服,唯有两位山城人和一个川蜀人表示要重辣。
    不一会儿,四碟热气腾腾的炒米粉就出炉了,他当先端上来,然后回去继续炒。
    苏平尝了一口,挑眉:“不错啊,不比黄涛他们派出所的差。”
    老板听了这话,回过头嘿嘿一笑:“警官,你这话说的,我两千年就在这档口搞大排档,到现在二十年了,能不好吃嘛?”
    “绝!”苏平竖起大拇指,不吝赞赏:“好手艺。”
    老板咧开嘴,颠勺都更起劲了。
    不一会儿,几人的炒米粉上齐,而苏平吃得快,一碟米粉已经吃完了,擦完嘴就走到老板身边,掏出烟递给他一根。
    “哎,谢谢啊!”老板赶紧又拿起抹布擦手,然后又在围裙上一抹,这才接过烟,点上,左右看看,然后压低声音问道:“警官,瞧你们这样式儿,来吃饭只是顺带的,想问事儿吧?”
    苏平轻笑,他的意图其实非常明显,被见多了形形色色人的老板看穿也不奇怪,当即便点头说:“也不瞒你,确实。”
    老板一脸唏嘘:“那事儿我也听说过了,但……我真的没看到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啊。”
    跟着他又忍不住打探:“听说凶手砍了他一个多钟,最后脑袋都被剁下来了,是真的吗?”
    苏平轻笑两声,没回答,也没怀疑是哪位刑警走漏了风声——反正凶杀案传出去后,在照片、视频流传到网上之前,周边的传闻无外乎就那几样。
    不是被剁碎了,就是脑袋被剁下来或者差点被剁下来了,再不然就是手脚啥的被砍了,怎么残忍怎么传,说的煞有其事。
    笑两声后,苏平摆摆手:“不问你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就问你,老板,有没有看到那个位置停的车?停了应该超过一个钟,八点不到的时候走的。”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之前面生痕检员指出的血迹中断的位置。
    “啊?”老板一愣:“怎么了?”
    随后不等苏平有所表示,他又接着说:“看倒是看到了,八点左右,有个男的横抱着个女人过去,把女人送上后排座,自个儿再一上车,就开走了。
    那女人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应该是晕过去了吧?借着路灯瞧瞧好像有血。”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反问道:“他们也出事了?啧,今晚还真不得安生,连连出这种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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