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见谷道真人懒洋洋的躺在地上,嘴角挂着微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林水寒和罗沐漓都纷纷回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南空浅。”他回答道。
    “南家,渡笙镜的主人?”
    “嗯。”
    “原来是这样。”谷道真人似是有事又似是无事的说,南空浅觉得这话里有话,便走过去直截了当的问他,“谷道真人,你这好像话里有话?”
    “有吗?”谷道真人一脸茫然,南空浅闻言又坐在了他的身边,继续开口问他,“有啊!我一听你的话就不对,你肯定有事,你说,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谷道真人闻言坐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你今年多大?”
    “十四。”
    “这么说,渡笙镜已经是你的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南空浅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恐惧,爹曾经和自己说过,每个南家的孩子,都会在十四岁或者十五岁的时候开始承袭渡笙镜,这是南家的秘密之一,而他……怎么会知道?
    谷道真人看了一眼林水寒和罗沐漓,又看了看南空浅,对他说:“跟我来。”说罢,他便起身离开了,南空浅看了他一眼,而林水寒和罗沐漓的目光也都被他的这一举动吸引,纷纷不解的看着他们两个。
    “行了,这里都是千骨草,你们随意吧。”谷道真人回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然后挥手示意南空浅跟上,南空浅在原地愣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事不简单,可是看着谷道真人的样子,他又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南家的秘密。
    他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然后也跟着谷道真人离开了,而林水寒和罗沐漓呆呆的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样子,一脸茫然,“林水寒,这个谷道真人,什么来历?”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罗沐漓不禁好奇,林水寒闻言一顿,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在我小时候开始,他就存在了,当时还以为他是载空城里的人,所以,从未打听过他的来历。”
    罗沐漓闻言忽然沉默,林水寒以为她有话要说,正想开口问她的时候,他手掌心里流的血,却悄然的顺着他的手滑落掉落在了地上,那血,瞬间在地上凝结,仿佛有一种狠狠的吸引力,将地上的雪莲根茎,一点一滴的吸引了过来。
    “沐漓,你怎么了?”林水寒却还未察觉到这件事,一心只在于她的情绪,而罗沐漓的心思却在谷道真人的身上,虽然林水寒说,他不是个坏人,但是罗沐漓却总是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沉沉的阴谋感,那种感觉,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而是长年累月的一种让人情不自禁就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从他刚才说的话来看,虽然听上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事不关己,可是仔细的一想,他说的话,好像又有一种,是你们自己选的,跟我无关的感觉。
    “没什么。”罗沐漓摇了摇头,心想还是算了,林水寒说他是个好人,那自己就再观察观察一下好了,“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这千骨草是不是要入药来治,不然我们摘一些带回去试试看。”罗沐漓‘嗯’了一声,而后林水寒便蹲下身去,打算摘一些带回去,就在这时,他脚下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根茎缓缓的朝他移了过来,可是他依旧未曾察觉。
    罗沐漓也蹲下身去帮他,小心翼翼的在那些红花之中将那千骨草好好的摘下来,就在此时,那一条根茎,已经缓缓的碰到了林水寒的脚,就好像突如其来的意外一样,林水寒只感觉自己的手掌心一疼,似乎不知道被什么扎了一样,他‘嘶’的一声,急忙抬起手来看。
    “林水寒,你怎么了?”罗沐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抬眸一看,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知所措,眼前的人,哪里还是罗沐漓,那明明,就是四年前的凝夕啊!
    “凝夕?”他诧然出声,凝夕歪着脑袋看他,“怎么啦?”
    “你……怎么、你……会?”他惊讶的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凝夕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说:“林水寒,你这么久没见我,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猛然起身,茫然无措的看着在他面前穿着鹅黄色罗裙的凝夕,惊讶的手足无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刚才还是罗沐漓,现在,怎么就变成凝夕了!?
    “你、你是真的吗?!”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白凝夕,心中惶恐,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喜和意外,有的,只是源源不断的害怕和心慌。
    “你、很怕我?”凝夕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脸上也不由得涌上了一丝难过之色,“林水寒,这么久没见,你是不是,开始疏远我了?”
    “我……我……”林水寒眉头紧蹙,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凝夕,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肯定是幻觉,是幻觉!想到这里,他猛然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回到现实,可实际上,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幻觉——
    罗沐漓摘了一些千骨草藏于怀里,一抬眸,就看见林水寒闭着双眸,眉头紧蹙,不知道在干什么,于是便问了一句,“你在干嘛?”但是却并未得到回答。
    她觉着有些奇怪,便又凑前去看了看,可是当她靠近林水寒的时候,她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头晕,她忽然停下,顿了顿神,想再去看看林水寒,可是当她一睁眼,眼前的人,却开始消失不见。
    “林水寒!”她猛然起身,搜寻叫喊,“林水寒!林水寒!”可是偌大山崖,寥寥山顶,却一人踪影,都未曾见到,罗沐漓心慌了,早就该想到,这雪山之巅定有古怪,刚才谷道真人带他们上来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怀疑的!
    如今南空浅已经被他带走,林水寒也不知去向,那个谷道真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罗沐漓眉头紧蹙,回头看了一眼先前他们上来的路,方才那谷道真人带着南空浅离开的时候,便是从那条路下去的!想到这里,她立刻起身去追,想要找到那个谷道真人,可是就在她脚步匆忙的奔前而去之时,脚下一个不注意,便被那遍地纵横错乱的根茎给绊住了脚!
    她一个失重便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罗沐漓吃痛叫喊,刚想起身,脑子里却忽然的闪过强烈的疼痛感!就好像无数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江倒海,此起彼伏,波涛汹涌,大浪滚滚,一个又一个陌生而又似乎熟悉的画面朝她袭来,整个仿佛一瞬间就被海潮冲垮,被海水吞没,挣扎在无穷无尽的海里。
    “啊!!!”
    似乎要冲破天际的呐喊!一下子就罗沐漓拉回了自己的视野里,眼前,还是先前所看到的雪山之巅,只是脑海里的东西,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多了。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眶中停留着一种晶莹,那是在泪水不断的挥霍,而又不断的收回之下,所沉淀出的情绪,她的双眸,迷离,空洞,有着无尽的不可思议和不敢置信,脑海里,关于祭和山里的一切,都开始缓缓的在她眼里一一呈现——
    “爹,我以后,要多去载空城里走走,你就不用派人保护我了,让千梵梦跟着我就行。”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灭合宫的少宫主,我爹不在,你们就得听我的!”
    “爹,这个骨魄笛,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没什么用啊,你不是说还是乐谱要给我吗,乐谱呢!”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总而言之爹就是不想我走出这个地方,一辈子待在这里当我的少宫主,这样就如你所愿了,是吗?!”
    往昔的记忆,一点一滴的在脑海浮现,而回忆里,自己对于祭和山记忆的最后一幕,则是停留在了大厅中,幽萝夫人拿起了骨魄笛缓缓的吹奏起来,而自己,便是在那一幕中,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那一句‘这程度,已经够了。’犹如铃铛声清脆的响在了自己耳边……罗沐漓不禁闭眼,潸然泪下,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晶莹的划过脸庞,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泪痕,她的唇齿,微微颤抖,眼眸中的绝望,无力,在泪水的遮掩下早已模糊。
    仿佛时隔多久,心里的酸涩一涌而出,罗沐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疯狂的哭泣,呐喊,心中似有无限悲恸难受,尽在此刻全力喷薄而出!
    半晌,她才缓缓的低下了头,缓缓启齿,一字一句道:“白——凝——夕!”
    ……
    南空浅随谷道真人一路下山,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南空浅眼看着自己离山顶越来越远,心中更是不安,于是便停下了脚步,看着谷道真人的背影说:“喂,你别再走了!有什么话尽快说吧!”
    谷道真人闻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见他眼里有着微微的恐惧、担心和不安,他不禁好奇,“小子,你很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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