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川,这个吴川,他给你送的礼物居然是一口破坛子!你们自己看看!”钱芳说着,把覆盖在礼物上的东西全部扔掉,果然,一口古朴的酒坛,立即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个酒坛不但破旧不堪,而且上面歪歪扭扭的很多划痕,酒坛上面有封泥,显然里面的酒还没有开封。
    看到吴川送的礼物后,钱芳的丈夫脸色明显一喜,他和自己老婆对视一眼,两人眼神里都有些得意神色。
    破坛子,在清水村当地是骂人的话,大体相当于“老不死的”。就跟送寿礼的时候送人一口钟一样,都是极度侮辱人的表现。
    现在人家老爷子五十大寿,你送一口破酒坛子过来,那么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诅咒老爷子早点去死?
    钱梅的大伯、小姑一家全都冷目面对吴川。不过老钱本人倒是不在意走过去,拍着酒坛子说道,“呵呵,里面毕竟还装着酒嘛,兴许是五十年的佳酿老酒也说不定,我们大伙也别难为人家孩子。
    这话,算是给吴川圆场了。老钱这个人这辈子就爱喝口酒,所以,对于送礼不能送酒坛子之类的习俗,倒也是不怎么在意。
    “那可不行啊大哥。这是最起码的教养问题,你去整个县里打听打听,有谁给人家送寿礼送酒坛子的,这不是摆明了要骂人吗?”钱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继续不依不饶,“再说了,他吴川对你都不怎么尊敬,他对我大侄女能是真心的吗?一个不懂得孝顺岳父岳母的人,能对自己媳妇好?我反正不信!”
    钱芳的话字字诛心,农村别的不在乎,可是孝敬父母是必须的。这话一出口,摆明了是要把吴川逼到死路。
    你再有钱有个屁用,连长辈都不孝敬,这种品德败坏的人,人家怎么舍得把闺女嫁给你呢?
    吴川倒也没有想到,大熊和赵申会给自己弄个老坛子,不过他对自己的两个兄弟还是很信任的,相信他们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理由,只是让他讲,他又一窍不通。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有人敲门,旋即,一对中年夫妇进来了,男的戴着圆眼镜,一副书生气的样子,看上去像个教书的老师。
    “大哥,路上堵车了来晚了。”中年夫妇一拱手,“祝大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来了就好。”老钱笑呵呵的请他的弟弟和弟妹落座。
    这两人,自然就是钱家四兄妹的老四钱伟学夫妇,他们两口子都在县城高中教书,平时来村里的时间很少。
    一阵寒暄过后,钱芳急不可耐的走过去拉着钱伟学的手,“我说小四啊,你是教历史的,平时也爱倒腾一些古玩字画什么的,今天老哥过生日,他家出了个稀罕物,你快过去看看,到底什么名堂?”
    “在哪儿呢,我看看我看看!”钱伟学一听到有古董,马上乐呵呵的跑过来了。
    他蹲在酒坛前,先整体鉴赏。之后敲打一番,然后摸着花纹细想,几分钟后又从兜里掏出一个袖珍手电,沿着坛子到处照来照去。只不过时间都过去十几分钟了,他还没有给出答案。
    最后忍不住了,干脆拍掉封泥,打开酒封,直接闻里面的酒香味。
    就在酒封破掉的瞬间,屋子里立即飘荡起一股淡淡的酒香气息,这种香气不是现在兑水酒的香味,而是一种纯正的粮食发酵以后的香味,如果不是品酒的行家,根本就不能嗅出来。
    老钱脸色微微一动,鼻翼都在颤抖,浸淫在酒水一行多年。他还真没有闻到这么纯碎的酒香,这是一种抛却所有杂质独留酒香在人间的大气之香!老钱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吴川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能拿出这种酒的人,也别管他有钱没钱吧,至少人家很大气。
    所有人都等着钱伟学的最终答案,时间越久,钱芳越开心,说白了,她就是借老四的话。证明自己眼光多么的好,吴川,就是个不尊敬长辈的到的败类,不值得自己侄女托付终生!
    “怎么样老四,这个酒坛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老钱有点沉不住气了,第一个发声道。
    “哦,问题倒是没有。”钱伟学从沉思中走出来,笑呵呵的看着大哥说道,“哥啊,我是真没看出来啊,原来你家里还藏着这么一个大宝贝啊!”
    老钱惊讶的看着钱伟学,钱芳脸色一紧,两人齐齐问道,“啥意思啊?”
    钱伟学哈哈一笑。“大哥,三姐,这个酒坛子里的酒可是不一般啊,这是泸州老酒的极品----荣耀六十年啊!”
    别人听了这个话倒还好,老钱却豁的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走到酒坛前,兴奋的说到,“老四,你没搞错吧,这里面真的是......是荣耀六十年?”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已经变得有些破音,因为荣耀六十年,在他心里,是绝对神品的存在。
    这种神仙才能喝下的极品佳酿,如今居然出现在自己家里,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奇迹!
    老四钱伟学慎重的点点头,道,“刚才我已经细细查看了,颜色花纹都符合荣耀六十年的做工,而且酒香是骗不了人的,这一点,大哥你最清楚。”
    老钱激动的点点头,摸了酒坛子半天,最后想起了什么似得,一转身看向吴川,“小川啊,我能跟你商量个事情吗?”
    吴川淡淡一笑,“钱叔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行了。”
    老钱越看吴川也满意,刚才受了那么大委屈。人家孩子一点都不带生气的样子,真是个干大事的人。
    不过眼前,他没空考虑别的,满脑子都是这坛老酒。
    “小川啊,这坛老酒,你能.....你能卖给老叔吗?”
    老钱说这话的时候,别人没反应,老四钱伟学鄙夷的看了眼自己的大哥,心说,自己大哥真是太不要脸了。
    买?你一个村里的信贷员。满打满算几十万的家产,你拿什么买人家的宝贝?这可是荣耀六十年,不是一坛子醋,你这不是占人家便宜吗?
    刚才钱芳刚告诉他,大哥家里出了稀罕物,所以,钱伟学并不知道,这坛老酒其实是吴川送给他大哥的生日礼物。
    吴川接下来的回答,直接让钱伟学崩溃了。
    吴川惊讶的一摆手,“你说什么呢叔,这就是送你的礼物,你怎么能自己花钱再买呢?”
    钱伟学嘴巴张的巨大,觉得自己三观算是彻底被击碎了。
    而钱老大呢,他马上惶恐的摆摆手,急着说道,“不不,我就算再丧良心也不能干这种事情,这样吧小川,我家里还有二十万现金,你都拿走,这坛酒就先留我这里放半年,让你叔过个眼瘾,半年后我再还给你,你看怎么样?”
    放半年,二十万!!
    满屋子的人,除了钱伟学之外,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吴川在内,他都搞不懂老爷子吃错了药了吗?天底下哪有自己花钱买自己礼物的道理。
    钱伟学却又是鄙夷的白了眼大哥,心想大哥你真是对得起咱们的姓啊,真是抠门抠到家了,花个二十万,就敢问人家把荣耀六十年放自己家半年,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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