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 霍承尧仿佛又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卖唱女呢,不将她审问一番?又或者……”
    霍承尧别有所意的挑了挑眉。
    状师心神意会, 轻笑道:“状告之人要是死了, ‘脏水’不就没地方泼了吗?”
    霍承尧顿悟,继道:“还是状师深谋远虑,本官佩服。”
    状师拱手作揖, “大人过奖了。”
    语落,霍承尧朝店外的方向看了眼, 见拿着画像离开的下人至今仍未归,于是便道:“看来今日还需要花上一些功夫。赶了一天
    一夜的路, 旅途劳顿, 本官也累了,今日就暂且先歇下,明日再去衙门。”
    状师道:“是,大人。”
    说完, 霍承尧起身,抬脚上楼。
    跟在霍承尧身后的下人立刻下意识回头瞥向瑟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掌柜与店小二道:“还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带大人到你们
    这最好的上房里去?”
    掌柜没料到霍承尧竟要住下,不由一愣。
    两秒后,掌柜回神,然后忙酿酿跄跄的小跑了过去。
    掌柜结巴道:“知府大人请随奴家来……”
    霍承尧风淡云轻的抬脚跟上,就好似店门前即便出了人命,也对他照成不了任何影响的模样。
    不过想来也是。
    要不是在霍承尧这个视权利为一切的知府爹的影响下,霍尊也不可能会如此的轻贱人命,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再者,霍承尧替霍尊收拾了不少烂摊子,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诸如此类的事了,区区一个小毛孩的命,在霍承尧的眼里,根本就
    算不得什么。
    一夜过去。
    隔日,晨,卯时。
    苏卞才起身,更衣待毕,衙门外的堂鼓便被人给敲响了。震耳欲聋的鼓声直接穿过大门和仪门。
    苏卞抬眼,朝鼓声的方向看了过去,还未有动作,碧珠急急忙忙的跑到房门外,敲门道:“不好了大人,淮州的知府大人到衙门
    来了——”
    苏卞蹙眉,问:“那击鼓的又是谁?”
    碧珠气喘吁吁的答道:“正是那知府大人的随行下人敲的!”
    苏卞一顿,抬脚走出了屋外。
    才一出屋,不远处,又重新套上男装,别上八字胡的颜如玉跌跌撞撞的朝苏卞的方向跑了过来。
    颜如玉在苏卞的面前停下,着急道:“大人,那淮州知府铁定是来帮霍尊那厮翻案来了!”
    苏卞淡淡反问,“已经断了案,堂上的口供证词也已经全部记录在案,要如何翻案?”
    颜如玉心急如焚,“那淮州知府将淮州的第一状师一并带过来了!那状师奴婢曾听过,一张嘴巧舌如簧,假的能说成真的,真的
    能说成假的。凡是经由他手里的案子,就没有一件是状告失败过的!”
    苏卞道:“是么。”
    见苏卞依旧一脸的不以为然,颜如玉急得简直快跳脚了。
    颜如玉忍不住再三的叮嘱道:“此人诡计多端,为了案子,可以不择手段,大人一定要小心啊!千万别着了他的道!”
    苏卞未应,他抬脚面无表情的朝衙门大堂的方向走去。
    走进衙门内,一眼看去,几名衙役早已到了大堂,杵着木杖,乖乖的站在了大堂的两侧。
    苏卞静静的瞥了眼,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泰然自若的坐在大堂内的椅子上的霍承尧。
    苏卞看了眼对方坐在衙门内,依旧神闲气定的气势,又瞥了眼中年男子身侧站着的手持一柄折扇,气宇轩昂的青年,最后慢慢的
    收回视线。
    仅止一眼,来者何人,心下已经了然。
    在衙门里依旧淡定自若的,非当官者,便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不要命之人了。而眼前这人,显然属于前者。
    这时,身后的颜如玉注意到什么,瞪着中年男子身侧的状师怒道:“大胆,见了大人为何不下跪!”
    只见那状师微微一笑,不屑道:“在下乃前科秀才,功名在身,按照晋朝律例,功名加身者,在公堂上无需下跪。”
    状师说罢,颜如玉这才想起他的确是前科秀才事,顿时不由气结。
    苏卞抬手,示意颜如玉安静,接着上前道:“知府大人降尊纡贵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苏卞态度冷静,即便明知他是知府,也依旧未有一丝讨好和卑躬屈膝之意。霍承尧不动声色的审视了苏卞一眼,不由得微微侧目
    。
    不过随即,霍承尧很快释然。
    倘若这县令要是对他有一分讨好的神色,又怎么可能会把尊儿给关进牢里?
    想罢,霍承尧冷哼道,“那贼女栽赃诬陷本官尊儿,本官自是来替他翻案的!”
    栽赃诬陷二字引的苏卞眉头一跳,他沉着脸,冷声道:“当日堂上证据确凿,口供物证皆与那女子所说一致,又何来诬陷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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