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扬挂断电话, 觉得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亲手做饭,很浪漫的。
    于是他在纸上列了列陆江寒最近喜欢吃的菜式,从梅香樱桃肉到黑椒牛柳炒芦笋,再到熏鸭,全部都不会做。
    顾扬心想,蓝森刚说什么来着,小白菜也是情和爱。
    就这么定了。
    虽然网上到处都是教人做饭的公众号,但要么煮菜之前先拍五分钟的猫,要么上来就“咣当”提起一只长毛的活鸭子,从放血开始教。厨房新手被实力劝退,觉得还是回家找妈比较稳妥——但仔细一琢磨也不行,在家二十多年都没学过做饭,一谈恋爱就主动要求传承祖传卤排骨,怎么听都很有几分迫不及待想把自己泼出去的意味。
    此时,一名方栋恰好路过。
    “方经理!”顾扬站起来,“帮我个忙。”
    “怎么了?”方栋笑呵呵地问,“又要蹭免费的餐饮券做活动?”
    “不是,私事。”顾小扒皮压低声音,“我想跟您学做两道菜,行吗?”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方栋一口答应。
    顾扬心花怒放,很快就约好了时间,并且在周六拎着礼物准时上门。
    “来了啊。”方栋拿着手机,一边讲电话一边招呼他,“先坐下喝杯水,我这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五分钟。”
    “有客人?”杨毅在另一头问。
    “是顾扬,他来我家学做菜了。”方栋回到书房。
    杨毅一愣:“顾扬到你家学做菜?”
    对面的陆江寒微微皱起眉,因为他的小艺术家在临出门前,很认真地汇报了两遍,说是要去找杜天天玩大逃杀。
    “是啊,应该是外卖吃腻了吧。”方栋笑着说,“杨总您看招商的事情,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招商没什么问题。”杨毅斟酌了一下用词,“行,那你去教顾扬做饭吧,不过有两件事,第一,别让他知道我知道他在你那,第二,你教给陆总的那些菜,一律不准教给他。”否则要是被吃出来出自同一个人,那还了得。
    方栋觉得自己很茫然。
    杨毅也觉得自己这种要求听起来相当莫名其妙,但苦于实在找不到理由解释,不如挂电话。
    陆江寒问:“在方栋家学做饭?”
    杨毅说:“这还用想,肯定是为了给你惊喜。”
    陆江寒很不满:“那你还告诉我?”
    杨毅:“……”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顾扬的学习态度很端正,从葱香鸡蛋学到黑椒牛肉丝,直到晚上八点才回家。
    陆江寒正在客厅看电视:“游戏打得怎么样?”
    “挺好的。”顾扬火速溜进浴室,以免一身油烟味被发现。
    陆江寒笑了笑,心情很好。
    第二天,蓝森在开完会之后,特意关心了一下灵魂挚友的学艺进展。
    “也就炒炒鸡蛋和肉丝了。”顾扬回答,“四菜一汤没问题,就是看起来可能有点寒酸。”
    蓝森递给他一杯果汁:“寒酸就对了。”
    “什么叫寒酸就对了。”顾扬提出抗议,他也很想像陆先生一样,反手就能炸一条花篮形状的大鳜鱼。
    “寒酸才有诚意啊。”蓝森坐在沙发上,架着二郎腿上课,“随随便便就能炖出一锅佛跳墙的绝世大厨,那做饭反而不值钱,只有你这种平时什么都不会的,为爱下厨才更感人。”
    摇滚青年拥有丰富的恋爱经验,以及许多临场应变秘籍,可以无私传授给小艺术家,包括但不限于“如果那天做饭失败,你还能有两个选择,第一,煮一包Z88新出的‘鲜汤鲜食面’,我们已经配好了汤包肉包蔬菜包和碱水鲜面,只需要煮一煮就能食用,多种口味可供选择,藤椒牛肚令你一口难忘;第二,不穿衣服自己躺在餐桌上。”
    顾扬对灵魂挚友发动肉体暴击,并且拒绝了他的鲜汤面。
    ……
    七夕这一天,顾扬特意申请提前下班,找杨毅签假条时还很提心吊胆,生怕在外开会的总裁会突然地出现。
    “谁生病了?”杨副总假模假样问。
    “杜天天,我大学同学。”顾扬解释,“他感冒发烧,我得去家里看看他。”
    “那也别等三点了,现在就过去吧。”杨毅把假条还给他,“今天公司也没什么事,店内活动让市场部盯紧点,你就别待在那儿了。”
    “好的,谢谢杨总。”顾扬心花怒放。
    小区公寓对面的超市又迎来了一笔生意,顾扬推着小车,混在一堆中年阿姨里挑拣鸡蛋小葱,还剁了两根精肉小排。
    陆江寒也接到了杨毅的汇报,考虑到自己的小艺术家堪称厨房杀手,所以他特意打来电话,先是很配合地关心了一下杜天天并不存在的病情,然后又说自己可能要稍微晚一点才能回家,因为会还没开完。
    晚一点好!顾扬拎着购物袋往家里走:“不着急,你慢慢来。”
    陆江寒笑笑:“那等我回家。”
    听筒里的声音很温柔,放在情人节这个特殊的时间段,就更加低沉动人,有着奇妙的穿透力,能让心尖也颤一颤。顾扬按下电梯,打算用一顿丰盛……不怎么丰盛,但胜在感人的晚餐来开启这个夜晚的浪漫前奏曲。
    排骨在锅里“咕嘟咕嘟”煮出浓郁的香味——其实也是有些小作弊的,因为卤料来自顾妈妈的同城快递。顾扬把鸡蛋搅好倒进油里,让它们松软地膨胀开来,变成一朵鼓囊囊的云。
    陆江寒直到晚上七点才回家。
    打开门之后,1703小公寓里的饭菜香立刻就溢满出来,客厅电视里正在播放娱乐节目,加上明亮的灯光和整齐摆放的拖鞋,到处都是婚后生活一般的温馨细节。就算早就知道了这份“惊喜”的具体内容,但在看到系着围裙的顾扬时,陆江寒还是被猝不及防地感动了一下。
    “你下班啦。”顾扬说,“我煮了饭。”
    陆江寒把人拉进怀里,在额头上亲了一下:“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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