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王奇、诸葛丰相对而坐。
    诸葛丰神情颇为严肃。
    诸葛丰道:“贤弟,你今天打了蒲奴,虽说让他写下了罪证。可他当堂对峙时,仍然是可以反悔否认的。牵扯到了匈奴人,又在皇帝大寿的阶段,必然会卷入风暴。”
    王奇说道:“卷入就卷入吧。”
    诸葛丰道:“你可后悔?”
    王奇轻笑着摇头道:“我做事,只要自己下了决定的,就绝不后悔。要说后悔,我只后悔没能下手重一点,打断蒲奴的手脚才算稍稍解气。甚至于,杀了他更解气。”
    诸葛丰道:“说得好!”
    王奇道:“大周境内,有匈奴人肆虐,肆意凌辱百姓,抢夺女子,太让人气愤了。要知道如今的大周,虽说内部有诸多的隐患,但对外作战,却极为强硬。”
    “幽州有家父,并州此前也有卫将军李晟坐镇,一直压着匈奴打。如今一桩贺寿的事情,匈奴人到了长安,竟是骑在我们的头上,简直是猖狂。”
    王奇说道:“朝廷官员,真的是尸位素餐,不管百姓死活。”
    诸葛丰道:“确实是如此,这都是皇帝瞎搞,以及官员不作为。所谓大寿,劳民伤财不说,还整出这样的事情,、让人气愤。”
    顿了顿,诸葛丰继续道:“气归气,可是眼下,还得考虑如何应对。可以预想到,蒲奴一回到匈奴使团,就会找人再对付你。如果匈奴使团发难,对我们不利。”
    王奇说道:“虽说不利,也无妨。其实要我说,匈奴使团如今有应该两个选择。”
    诸葛丰道:“哪两个选择。”
    王奇道:“第一个选择,蒲奴回到长安后,立刻让匈奴使团出面,让人对付我。第二个选择,暂时隐忍,等到给皇帝贺寿时,再提出来,彻底引爆局面。”
    诸葛丰道:“是否会有第三个可能呢?”
    王奇道:“你的意思是,匈奴方面先出手,找人试探一下。如果我没有身份,他们就直接拿下我报仇。如果我有身份,甚至比他们更强,他们会等到后续再出手。”
    诸葛丰道:“是这个意思。”
    王奇心中忖度一番,开口道:“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诸葛丰道:“所以眼下,我们要做的分析,是把每一种可能,都做一个推演。然后,都想出答应的策略。如此一来,即便匈奴方面发难,我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能从容应对。”
    王奇道:“是得这么办。”
    诸葛丰的提议,自是极好的,把每种可能都设想到,然后一一提出对策,至少有大方向的应对。王奇抵达长安,才能从容供应对。
    两人商量着事情,不觉时间流逝,马车已经抵近长安城。
    在王奇一行人抵近长安时,蒲奴带着人,先一步回到长安城。他直接往驿站匈奴使团落脚的地方赶去,一回到驿馆内,便找到使团的正使乌维。
    乌维,匈奴右贤王。
    匈奴左贤王和右贤王,都是匈奴大单于的左膀右臂。一般匈奴的左贤王,是单于的继承者,相当于大周的太子。
    这一代的匈奴左贤王,名为狐鹿,是匈奴单于的长子。
    乌维,是匈奴大单于的弟弟。
    乌维的年纪,三十开外,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在匈奴,有极大的影响力,是唯一能抗衡李晟的人。即便如此,乌维也是被李晟压着打。
    李晟镇守并州多年,乌维自始至终只能抗衡,不能反击。等李晟离开并州后,乌维才开始再度活跃起来。
    乌维看到蒲奴受伤的样子,骤起眉头道:“蒲奴王子,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的脸如此红肿,浑身更是狼狈不堪?”
    蒲奴脸上五指印还在,红肿的面颊依旧火辣辣的疼痛。他咬着牙,道:“右贤王,我这一次吃大亏了,您,一定要帮我做主啊!”
    乌维说道:“怎么回事?”
    蒲奴咬着牙道:“我在长安东面边境的上元村内,找女人玩耍时,竟被一个名叫王奇的小子给殴打了。我挨打时,他们说王奇是往长安来的。”
    顿了顿,蒲奴继续道:“如今我刚回来,他们还在后面,肯定也会到长安。我们只要在长安的东门候着,就一定会等到的。右贤王,您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乌维看着蒲奴的样子,心下也是大怒起来。
    周人太嚣张了。
    曾经乌维在匈奴,碍于李晟在,所以不敢放肆。
    这一次大周皇帝贺寿,召各国使臣入朝贺寿。他带着人沿途南下,看到了大周境内百姓的情况,对大周已经是轻慢许多。
    大周,不过如此。
    如今的大周,看似强势,实际上已经虚有其表。
    乌维目光一转,又落在蒲奴两个随从的身上,见两个随从都是凄惨模样。尤其其中一人,一条手臂已经垂下,鲜血染红了衣袖,很是凄惨。
    “该死!”
    “该死的王奇。”
    乌维大声的喝骂,道:“欺负我匈奴人,这个仇,本王决不罢休。”
    蒲奴忙不迭的点头,;立刻道:“右贤王,王奇唯一的问题,就是武艺比较厉害。我带去的随从,都不是他一合之敌。”
    乌维大袖一拂,不屑道:“即便他武艺高强,那又如何?不过既然他有实力,我们眼下就先借助大周官府的力量对付王奇。”
    蒲奴道:“右贤王,为什么不直接觐见皇帝,上奏关于王奇的事情。如今他大寿在即,我们把事情捅到他的面前,他肯定得处理的。”
    乌维摇了摇头,道:“不到万不得已,怎么能捅到皇帝的面前去。明明这次的事情,是你羞辱周人在先,我们要找皇帝裁决,岂不是自讨没趣。”
    蒲奴道:“可是……”
    乌维大袖一拂,道:“要让皇帝给一个说法,也不是现在。我们得等到贺寿之日,借机向大周皇帝宣示自己武力的强横。”
    “唯有如此,才能震慑大周皇帝,才能令大周团员俯首。届时,再提及你遭到殴打的事情,才能令皇帝就范。”
    “眼下什么都没有展露,皇帝不会惧怕我们的。等到各国出手,都展示实力。达州皇帝投鼠忌器,那才是我们的机会。”
    乌维笃定说道:“蒲奴啊,做事情,不要急于一时,更不要过于急躁,要有足够的耐心。”
    蒲奴心中琢磨一番,说道:“右贤王教训得是。”
    乌维道:“走吧,随我去县衙。”
    “是!”
    蒲奴立刻应下,他说道:“我去更换一身衣衫,随右贤王一起。”
    乌维哼声道:“换什么衣服,你这狼狈的衣衫,以及你麾下亲随的惨状,才能让长安县令听话。这,可是最好的办法。你当下,不需要任何改变,只需要跟着我就是了。”
    “妙,妙,妙哉!”
    蒲奴听到后,心中琢磨来一番,顿时明白过来。
    换了衣衫,虽说脸上的伤势还在,却没有足够的说服力。如今什么都不更换,他衣衫破旧,样子无比的狼狈,见到长安县令,那么长安县令就必须要处理。
    他说道:“还是右贤王考虑周全,用周人的话说,姜还是老的辣。”
    乌维捋须道:“多学着吧。”
    当即,乌维领着蒲奴,以及两个受伤的亲随,出了驿馆就开始往县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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