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想了许久,起身向她走了过去。
    如果说王富贵是色厉内荏的怂包;那么宋王氏就是内外都荏的废物,她唯独敢对家里的三个孩子硬气三分。
    可如今‘宋朵朵’的变化太大,对她的态度又变得那么冷漠嫌恶,宋王氏打心底里开始怂了,下意识的倒退着,身体也开始瑟瑟发起抖来。
    宋朵朵慢悠悠的向她靠近,直接她退无可退,方才一屁股坐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准备取下她身上的零碎。
    宋王氏不解其意,不停闪躲,宋朵朵便一巴掌压住她的肩膀,只听啪的一声,宋王氏吓的一个激灵,便也不敢乱动了。
    “你想怎么样?我是你娘!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娘?
    身为三个孩子的母亲,不想着怎么过好日子撑起一个家,却天天以身子不适为由,心安理得的当废物;还怨声载道说是三个孩子拖累了她。甚至为了三十两银子,逼的女儿跳河自尽——这样的女人?
    配得上‘娘’这个字吗?
    宋朵朵冷笑一声,伸手取下了她身上那些零碎,就连她身上的符纸,也都扯下来一张一张的攥着手里。
    “看可清楚了?这些东西对我无效。”
    她面色淡漠的没有任何波澜。即便如此,宋王氏心还是整个紧绷的贴在身后的墙上,显然,对她心存忌惮恐惧。
    宋朵朵懒的揣度她的心中所想,幽幽道:“今日我就把话和你说明白:我之所以愿意养你,并不是为了仁义孝道!而是小亮和芝芝还年幼,不能少了人照顾。可无论是养你还是养他们,那都不是我的责任,唯心意而已。
    你如果能安分守己,我可以继续照顾你们,供你们母子三人衣食无忧,直到小亮成年。可如果你认不清现实非要来和我作对,那我也不会任由你拿捏!听清了吗?”
    “畜、畜生!你……”
    宋朵朵抽出了一张符纸直接贴在了她的嘴上,直接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她的眼眸沉凝,似凝出了一层冷冷的冰,声音也比方才冷冽了许多。
    “宋王氏,我最后在警告你一句:我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劝你别来挑战我的耐心。不然——”宋朵朵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警告她道:“我就让你、以及你那个窝囊废弟弟从此在北崖县待不下去,我说的出,做的到!”
    宋朵朵不在理会她,转身抱起桌子上大氅,推门离开了。
    不想,惜念正候在门口,见她一出来,急忙伸了手:“小师爷,大人有事唤你。”
    萧淮北?
    难道是对朱老夫人的判罚拿不定主意?
    宋朵朵如此想着,便把大氅交到了惜念手里:“那就劳烦惜念姑娘把这大衣送去我屋里吧,一定要小心拿着,别染了自己一身血。”
    惜念颔首应着:“师爷放心,奴婢省的。”
    宋朵朵蹙眉道:“什么奴婢不奴婢的,你以后叫我朵朵就行了。”
    惜念未应话,只看着她手里的零碎:“这些东西可要扔了?”
    宋朵朵:“大蒜是不可少的配菜,其他的东西也都是易燃好烧的。扔了可惜,我顺道送去厨房。”
    惜念笑而不语,正巧行至岔路口,于是对宋朵朵点了点头,转身走远了。
    宋朵朵到达堂厅时,萧淮北手里拿着一封信,一瞧见宋朵朵的身影,急忙起身迎向她:“师爷,咱们的机会来了!”
    说着,把手里的书信塞到了宋朵朵的手里,宋朵朵一目十行,总结出了中心思想。
    名义上:知府大人命下设七县的县令,年前聚到北安府衙述职;弦外之音:老子第一年上任,尔等还不乖乖带着厚礼拍老子马屁?莫非想死不成?
    信看完了,宋朵朵一抬头,又对上了那双圆瞪的凤眼。
    “师爷,本官相信你,绝对可以趁这个机会,把这个贪官一举推倒!”
    “别信我、我不行、办不到。”
    “……”
    “大白天的,大人早些沐浴休息吧,朵朵还有公务要忙,就不打扰大人做梦了,朵朵告退。”
    说完,将信一还,逃也似的离开了堂厅……
    第24章
    前往北安的马车即日启程了。
    由于朱家的官司,县衙内忙成一团。
    萧淮北体恤,述职而已,住上两三日便回程了,没必要大张旗鼓。而且北方之地到了冬日向来安生,毕竟天太冷了,土匪恶徒也懒的出来受冻。
    所以,随行之人不多。只带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侍卫小厮跟随。
    宋朵朵自然也在随行之列,为了照顾她,萧淮北命惜念也跟着。
    出发前,宋朵朵不忘寻了钱谷师爷前来闲话,宋朵朵只婉转的说了两句,王祥之便心领神会的收拾好了包袱,同队伍一道去往北安,准备去追寻自己的老主雇去了。
    就这样,一队不足二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的。
    雪地难行,队伍历时一天一夜时间,终于抵达北安!
    北安下设七县,以土地面积和百姓经济作为参考,北崖县不偏不倚能占到中间位置;但在前县令的‘操作’下,目前暂列第一。再加上是知府旧部,因此接待待遇不要太好!
    作为最后一次为北崖县令效力的王祥之,深谙旧主雇喜好,到库房挑挑拣拣一番,带来了满满两车的‘年货’,诚意满满。
    消息很快传到了府衙。
    原本端着架子、拿着乔的知府大人董耀年一听,当即屁颠颠的赶到了驿馆,一见到萧淮北,直接将嘴咧到了耳根子,上演了一场‘口上说不要;行动很诚实的’行为艺术。
    萧淮北这一路无数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借此机会,一举将董耀年推到!
    所以两人相见的画面趋近诡异。
    董耀年有多热情;萧淮北就有多凶‘萌’!
    标准性举动就是叉腰眯眼,然后明晃晃的‘警告’对方:“董大人你要小心了!下官这次是来抓你把柄的!”
    董耀年听了哈哈大笑,不但觉得他十分有趣,甚至想和他把酒言欢。
    一旁的宋朵朵:目瞪狗呆.jpg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我看两个憨憨表演‘攻’心计。
    …
    洗尘宴设在当晚戌时。
    所谓的洗尘宴,不过就是大伙聚在一起,一块拍董耀年的马屁。
    歌舞自然是不可或缺助兴节目。
    众人依次入席后,宴厅丝竹声乐响起,几个女人依次走入舞池翩然起舞。她们身段纤瘦,筋骨柔软,宛若一条蛇般在舞池中来回摇摆。
    宋朵朵对此无感,只闷头吃东西。
    值得一提的,参宴人员里除了另外六县县令及下属,还有一位神武英姿的男子。
    经董耀年介绍,方知此人竟是鼎鼎大名的镇北将军——柳辰阳。
    北安位于壬昌国北部边境,妥妥的偏远之地。
    这里的冬季严寒且漫长,虽土地广袤,但因土质问题导致物产稀少,所以百姓经济在全国范围内处贫困之首;又因与邻国一山之隔,常年□□,导致穷上加穷。
    动荡多年后,终于引起了朝廷的重视,朝廷委任柳老将军前来镇守,自那之后,北安之地渐渐安定下来。
    柳老将军也从此成为了北部百姓心中的战神。
    多年后,柳老将军的小儿子柳辰阳继任,依旧深受百姓们的爱戴!
    所以他坐在主宾之位,萧淮北则在副主宾之位,席间两人频频四目相对。
    宋朵朵:“看来大人与柳将军是旧相识。”
    萧淮北:“师爷为何这样说?”
    宴会的菜色多以精致为主,味道为辅,实在是没什么好吃的。
    宋朵朵只垫了个底,便兴致缺缺的放下了筷子,回道:“因为你们的眼神里写满了故事。”
    萧淮北一脸感叹:“师爷果然火眼金睛,实不相瞒,柳将军曾救过本官的命。”
    宋朵朵来了兴趣,转过头认真看他。
    萧淮北微微眯眼,似在回忆那日情形:“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本官准备去郊外踏青,谁料马匹骤然惊厥,拉着马车疯了一样奔驰。就在这时——柳将军从天而降,抱着本官滚出车厢。”
    宋朵朵:“……”
    萧淮北:“就这样,本官与他相拥着在草地上翻滚,本官每每忆起那一刻,仿佛还能闻到青草的清香气息,竟是那样甘美清冽。不得不说,柳将军的怀抱真的坚实有力,也难怪能镇守一方安宁,本官真是对他心生敬仰啊!”
    宋朵朵:目瞪狗呆2.0.jpg
    好好的晚上,她都听了些什么呀?
    “啊——”
    突然发出的尖叫声,像是触发了多骨诺骨牌,在宴会上引起了连锁反应。
    方才还丝竹乱耳的宴厅,骤然充斥着女人的尖叫声。宋朵朵马上起身看向厅中舞池,眸色凝结瞬间。
    一名舞姬死了,还是当众被不知名之物割首。
    头滚落在地时,她的身体依旧处于直立状态,颈部的鲜血喷涌着,刺激着现场众人的视觉神经。几秒后,尸身直直倒地,发出了巨大的闷响。
    宋朵朵下意识就捂住了萧淮北的眼:“大人别看!”
    萧淮北满心好奇,可眼前突然多了一只小手后,便老老实实不动了。
    宋朵朵第一时间观察厅中情况。
    丝乐声不知何时停了。
    逃离四散的舞姬们,有的面色惨白瑟瑟发抖;有的惊厥恐惧,吓的连惊叫声都发不出来,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最惨的,莫过于下首端坐的几个县令,由于直击了整个死亡过程,个顶个脸色难看,有的甚至来不及起身,呕的一声,就吐了满桌秽物。
    现场唯一还保持镇定的,就是柳辰阳。
    他同宋朵朵一样,眼眸凝重的扫视一圈,最终,竟与宋朵朵视线交汇。
    彼此冷眼打量片刻,还是柳辰阳率先偏移了视线,端坐静待。
    毕竟是在董耀年的地盘,宋朵朵也不会蠢的去做董耀年的主,便也重新入座。并不忘掰着萧淮北的下巴,小声嘱咐:“场面恐怖,大人别回头。”
    “真哒?”萧淮北当即老老实实的侧身拄着头,并心有余悸似得拍了拍胸口:“还好有师爷,不然本官今晚就要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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