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为愿,如受此劫。
    张风竹想,这如同重重深夜里不得见,甚至在梦里,也需小意珍藏,私心掩埋的情节,竟然是发生了的。他如饥似渴地吞香噬玉,双手惯然自在地揽过她的脖颈与腰尾,是重温旧梦的千万遍熟稔。
    赵嫤原非无情,怎能舍他深情厚眷,舌尖交融,似能共涉兰息般,将呼吸也交托出去。她一面迎合,一面交缠,剥下他青衫绶带,待握得瑶柱,触手觉那情炽烈如火,欲激扬如焰。她念及于此,竞横生几许轻怜怨憎起来:“四叔,四叔,你这样爱我……”所谓意会言传,哪比得上他领会女郎那一握里,略颤抖了须臾,一瞬的意念通达:“潇潇,是我诱你,是我贪恋卿卿美色,是我犯下大错。我恨我怨,为何不能青春正好,走在你的身旁,话给你知,能得一句喜欢,已是如愿。”她着那话儿在手掌间起伏,闻他蜜语甜言,心酥若春水,更不妨他含住她耳垂,容有微喘,“你念我一刻,我便爱你一刻。若潇潇心念有转,我再痴慕难舍,绝不纠缠。”
    漫不说赵嫤何等体会,只道一墙之隔的张翠山,听得四哥这一段誓词,竟是如沐天雷。他素有些文人的仁心懦性,最能领会四哥这一番心念剖白。
    爱汝之心,从生至死,永无终止,纵被无情弃,也与你无关,绵延苍老。
    但张翠山所思所念,终归难以左右赵嫤心中应答。她似乎从红尘流离中清醒了片刻,窥破那多情眼眸遗下的寸许余味。原来,蒙受拒绝的滋味这样缠,拂去宣上凡尘,那点令她动心的细致温柔里,写满了退让。
    她甚至头一回想起莫声谷,不再伤心欲绝,哀痛难抑,而是带了点切切的骄傲欢喜。我的阿谷,他不会的,他爱我恋我不留余地。若有朝一日朝思暮改,他也会挽着我的手,话我知,这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传奇故事。何况,我怎会不再爱他呢?
    她半直起腰肢,指节仍支应着那许瑶柱,将其送入软烟花谷,带着些许轻侮般上下起伏。实是,那交合逢迎之间,犹存了点点郁态拒绝,似是怜惜她娇弱难支,又似踌躇难耐,留了半分余地。但赵嫤贵为明教尊主,自恃有血脉之重,如何能容得所谓爱则有余一说。她身摇摇曳曳,目对上侧位俞景楫打量的目光。那交汇瞬息的光芒,是她所隐藏的被驯养的一态娇媚放浪,是他属于男儿为色所迷的天性情欲。
    赵嫤并不是慕晗潇,至少不是那个没有前尘未来,心念无尘的潇潇。
    这一眼,仿佛牵动了一段模糊的记忆,那属于爱郎新去的时节里,她哀痛难舍,在迷梦半醒中,泪雨珊珊。眼眸前光影隐约黯淡了些许,听得一把男声:“你不必伤怀,这不是你的错。”这声线端稳肃正,并非有意的劝慰,而是确乎无疑地肯定。她想,阿谷的亲人怎能不怪我呢,是我害了他。如今想来,这个人,原是俞景楫。
    诸相生受,吾爱汝眼,爱汝口,爱汝耳,爱汝鼻,爱汝声,爱汝色。
    俞景楫怎能不动情呢?既然避无可避,难道固守黄龙,要小辈蓄意迁就勾引么。更何况,玉体优容,美色生香,眉眼勾缠的官司,情知她淫心已起。
    他唤她的字,并不强求要如何亲昵,甚至迫了几分声势:“晗潇,你过来罢。”眼角瞥得张风竹依依难舍,再加了一句,“四弟也过来。”到底敬他俞景楫掌管刑罚,秉性公正,二人分开私处,收敛一段情潮凑过身来。俞景楫声色端凝,再是正经不过:“这鞑子郡主狡诈无耻,定是瞧中了青书无忌中的一位,才这般狠毒,要咱们污了潇潇的清白。翠山,你且谨记,绝不许招了那妖女进门,败坏我武当的门风!”张翠山连连点头,想得门墙阻隔不得相见,遂作了高声应道:“我都听二哥的。”俞景楫话语陡转,略沉了半度:“苦了潇潇,要尽心照料我与四弟。四弟,你也松快些,别委屈了潇潇。”张风竹听得言语,心知二哥是愿意了,再也忍不得欲潮汹涌,揽过她刺了进去。
    赵嫤耳闻俞景楫语带机锋,连消带打,警诫了墙壁两端的心思,言辞犀利毒辣,更料准了敏敏帖木儿的心思,已是好生钦服。
    又怎料他提点师弟之时,一手分明借着便宜,覆在她乳首之上,挑弄捻拨,叫她受那朱果与指茧摩挲的细碎快活。待张风竹得意进军之际,他方空出双手,珍而重之拂过她温软青丝,于鼻息间嗅了嗅:“谅她不敢对你下毒。”俞景楫垂下眼睑看她,落得一记吻在她眼睫上,半是待情人的狎戏从容,半是待小辈的珍重爱怜:“潇潇,情欲天然,这绝不是你的错。”
    赵嫤才觉适时那股被温柔婉拒的腻味感消解开来,她从来是野心昭彰的美人,信奉风致嫣然,色为情刃。
    她第二次入耳这一句话,心境已较从前大不一样。他原是没有偏爱偏私,粉饰太平的意味,是她多生误解。俞景楫是真正心性烂漫自由,既不会觉得莫声谷维护妻子丧生的举动是错,更不会迁怒于她。他亦算不得端方君子,存天理,灭人欲,视美色如猛虎。他不觉她有罪,自然无从审判宽恕。或许,他是唯一一个,同样怪罪其余五大派,心折了怨怼仇恨。
    这厢两人眸光交接,越觉心动神移,难以自制,那厢张风竹入得层层迭迭,周周转转,如进宝山,迷迷乎不知身在何处,茫茫然不晓意断何时。
    俞景楫接过她香肩,轻轻吻她面容,似乎克制又柔顺,转来又解了衣袍,示意她曲意顺从,便是天然的邢狱掌司做派,不容情面。见她仍恹恹小性,他倒也不恼,一手握住她右足,吻她足踝骨。那雪腻香脂,骨节浑然一体,怪道闺房游趣,写那玉足,是珊珊婷婷,行是步步生莲,住是迭罗新月。
    赵嫤知情识意,以口哺之,如怨如慕:“二叔真狡猾哩。”她纳得玉柱入唇齿间,或吞或吐,或因依从之故,偏了吮弄,便是从心极乐,偏了撞咬,便滞了欲海。
    漫不言张风竹识得妙处,只略作分心,便识破她神思不属。他本就属二代弟子中的翘楚,若非情迷慧根,又岂会难以分辨真心。终归,她恋他稳重细致,言行用心,莫不敬慕怜爱,她厌他稳重细致,若不得回应,便退居一隅,再不争取。他予以重器冲撞进去,一手捏合她腰际,那腰旋小窝最是敏感不过,赵嫤吐出玉柱,笑态婉媚:“别,四叔,我怕……痒极了。”张风竹感受她心神专注,终于展露欢颜:“我的潇潇怎该怕我呢,我不会害你的。”他始知情之一字,不进则退,不增则减,这样一个潇潇,可恶又可怜。若不能取她深情厚谊,那她若见了云外天光,爱那雨打风竹,爱人的心意,便减了一分。
    俞景楫见她冷落,一时持住她下颌,啄吻在她眼睑、眉梢、鼻翼、耳珠、唇畔。这吻痕落成了几分缠绵,几分从容,几分冷淡。分明不带有取悦的意味,却实在令她情致绵延。
    于是情事里催生了比较,滋长了嫉妒。赵嫤一体领受四叔的柔情细密,兼之情酣耳热,且谙知她隐秘动情之处,难以堪表的情动魂飞,一体承接二叔的雪融寒峰,难得他情趣相投,爱她诸相声色,临凡那一刻的孤冷,吹皱余波。
    但若她偏了四叔深浅逢迎,便合了二叔深凝浅笑,容有昔日持掌戒律,高堂明镜,冷肃无情,却道今朝周旋燕好,合是眼底花,分是唇角砂。但若她偏了二叔轻重冲撞,便随了四叔轻捏重挑,或腕骨,或腰窝,或咽喉,她娇软麻痒,作了叁江春流。
    一墙之隔,所有色相香浓皆与张翠山无干。但这耳是凡俗耳,身是平庸身,燕声沥语,历历在耳,欲观情念,常在吾身。
    他近乎极尽的蓄意恶毒,猜度道,这不是乖巧听从的小徒儿,她是婆罗国敬奉的妖女,是阿修罗舍向人间的女身,扰他清净,坏他慧眼,误他修行。然后红尘沉沦里,想她言笑晏晏,泄在掌中。
    张翠山阖上双目,似乎便可驱除神思中倩影芳容,他呢喃默念,是《道德经》的第十二回。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于是音容色味,似乎稍作排解。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不,这是上一个我,但我是下一个我。
    PS:四叔雅正温柔,二叔清质严格,嫤妹就是反复横跳的我。小H文桥段尽力了,还是属于作者的意识流脑补风。(呸,就是写不出太黄暴(°ο°)~)。
    张五哥正文不会解锁了,素素还是太惯着他了。番外争取一网打尽武当七侠(我全都要(→_→).JPG),作者个人不太欣赏温柔守护,被动接受放弃流,所以番外会好好调教四哥五哥,小六温柔腼腆,但是骨子里还是比较执着坚定的。
    最后补几句,二叔是那种正派侠骨下天生的几分邪气,改良武功叫“虎爪绝户手”,原着里面也是最先认同殷素素的那一个。虽然私情偏爱叁叔会怨怪素素,但是认可为敌的立场不同,行事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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