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秋一直埋怨赵少龙当时没有一剑把顾朝辉杀死,这个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他却不知道,现在他们两个人是华夏主人的“重点保护对象”,杀了顾朝晖,也会留下一个祸害。从今天开始,赵少龙和谢晚秋只能杀,杀之无罪的人。
    谢晚秋伤的不轻,把他带回谢家,交给谢秋儿的时候,谢秋儿吓得花容失色:“秋哥,你怎么了?”
    不忍心面对谢秋儿伤心又责怪的眼神,赵少龙和谢晚秋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出去透透气。
    在谢家的大院子里逛了一圈,他越想越后悔,不应该把顾朝辉放了的,应该把他锁在敢当谷!又逛了几圈正好遇到谢妄竹。谢妄竹拦住他问:“少龙,怎么走得这么急?”
    赵少龙这几天一直在回忆华夏主人和他说的话,那几句话就像宝剑一样一直悬挂在赵少龙的心上,行动都有所限制。
    谢晚秋生性嚣张惯了,赵少龙不敢和谢晚秋明说,只能打擦边球一样提点一下。不过看谢晚秋最近的行事作风,似乎并没有把那些暗示听到心里去。谢妄竹求见华夏主人,会不会是已经知道了上面对谢家有意见,所以去求求情?
    谢妄竹问道:“少龙,你见到华夏主人了么?”
    赵少龙点点头:“没说得上几句话。”整个行程花了很长的时间,但是大部分时间都用再那些无聊的测试上。赵少龙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谢阿公,我有几句话,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谢妄竹叹了口气,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吧。我会让你去,也是大概猜到了一二。他不愿意见我这把老骨头,却愿意见你,有三成的原因是要给我提个醒儿。谢家于国有功,但是狡兔死,走狗烹,现在还剩下天涯海阁这一只狡兔,天涯海阁倒后,我们也许就成了那只走狗了。”
    谢妄竹不愧是谢家的老祖宗,赵少龙还没有开口,他就已经猜的差不多了。赵少龙目瞪口呆,久久不能淡定,咽了口口水说:“阿公,你真是神算,我要说什么你竟然都猜到了。”
    谢妄竹一笑,苦闷地说:“这哪里是什么神算,在名利场上混久了,慢慢地就知道怎么揣摩上面的意思。只是当家和做公司一样,不进则退。谢家到了一定的规模,自然有人来投靠,这些人不收编,谢家就在江湖上落一个眼高于顶的名声,收入麾下,又不得不考虑怎么养活这些人。我知道你心里想,晚秋的性子太过嚣张,但除了他这样的性格,谁还能带着谢家走下去呢?谢家现在只能苦撑着,不能退缩,也不能倒下。”
    果然还是单身好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赵少龙腹诽。
    “但是现在华夏主人盯着我们,如果不有所改变的话,谢家只怕会步天涯海阁的后尘。”赵少龙说,“阿公,谢家的生意能洗白就洗白吧,黑道上的生意终究是不入流的……”赵少龙声音一颤,谢家就是西南的黑道,当着谢妄竹的面说黑道的生意不入流,老子的胆子也真是太大了一点。
    不想谢妄竹不怒反喜:“少龙,你敢和我说这些话,说明你是真的把谢家当成自家人了。你说的对,谢家是该洗白了。但是现在麾下的一些兄弟怎么遣散是个问题,不要小看这些人,弄不好,一个小杂鱼也能要死谢家这条大虎鲨。”
    这个老爷子,这么多年来把谢家家业都交给谢晚秋管理,其实运筹帷幄,计谋权术一点都没有放下。
    “既然阿公你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那我也就放心了。说实话,上次我可被华夏主人的几句话吓得不清。”赵少龙咂舌道,“我也见识过很多古武高手了,但要论气场,最强的还是这个华夏主人。他会不会也是一个古武高手?”
    谢妄竹拍拍赵少龙的肩:“我和你颇有同感。主人的身上总是有一种强大的自信和压迫力,甚至比一些古武者的气息还要让人感到压力。但是主人不可能是古武者,他的气势,是与生俱来的。”
    自信个屁啊,他要是真的那么自信,有必要住在那栋严防死守,好像龟甲一样的宅子里么?
    和谢妄竹聊了一会儿,赵少龙电话响了:“阿公我接个电话,咦,这是谁,我不认识啊。”电话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难道是朝仓西子?有或者是顾朝晖?
    接起电话,赵少龙听到一个很陌生的女人的声音。
    “喂,你是谁?”赵少龙问。
    电话那头传来噗嗤一声笑声:“赵大龙,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还记得刚刚在牛肉面馆的事情么?我想好好谢谢你。”
    原来是那个张纯兮!可是她是怎么找到老子电话的?难道老子脑子糊涂了还给她留了电话?现在有韩萱和谢晚冬两个宝贝儿就够了,要是再拈花惹草,谢家肯定会把他赵少龙沉尸海底。偷偷瞟了一眼谢妄竹,谢妄竹正认真地看着他。赵少龙故意打了个哈哈:“不用不用,这些都是小事。”
    “你这个人也真是的。还骗我说自己叫赵大龙,害我在学校翻了半天学生档案都没有找到你,原来你叫赵少龙。不行,我一定要谢谢你。”张纯兮半撒娇半认真地说。
    这妞怎么还死缠烂打了呢?“你不是请我吃过一碗牛肉面了么?”赵少龙说。
    “那才十块钱好么?你只值十块钱么?”张纯兮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是啊,十块钱一次,物美价廉,感谢惠顾。”赵少龙赶紧挂了电话,咂咂舌头,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够开放的。不过比起韩萱和谢晚冬来,好像还不够开放啊。挂了电话,怕电话再打过来,赵少龙索性把电话拉黑。
    一抬头,赵少龙正好看到谢妄竹正眯着眼睛看着他,看的他心里毛毛的,这个老头子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谢妄竹在赵少龙的肩膀上又拍了几下,很欣赏地说:“少龙,你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海天航运内部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两天之后,谢晚秋告诉赵少龙,有几个人愿意背叛天涯海阁,投靠到新的董事会这一边,但是赵少龙必须要保证他们以及家人的安全。
    赵少龙早就吩咐谢晚秋把杨白劳的家人保护起来了。这几个投诚的人不知道杨白劳和赵少龙之间已经有了约定,只以为是杨白劳是工作得太累了,所以自己把自己烧死在了账房——毕竟杨白劳真的经常加班。投诚者眼见对于这样的员工,赵少龙和谢晚秋也能善待他的家人,心里更肯定这两个股东也一定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这几颗棋子至关重要,赵少龙先还不准备拿出来用。谢晚秋的想法和他一样,首先要把邱禅搞定——先攘外再安内。这两三天邱禅在全国各大电视台的新闻节目走穴,只要一打开电视,就能看到他在声泪俱下地控诉赵少龙是怎么杀害无辜同僚,而司法又是怎么包庇他的。
    谢晚秋让赵少龙不要太担心这件事,邱禅利用舆论,他们也可以。
    赵少龙回到住处休息了几天之后,三炮就打电话来说船已经准备好了,这几天就可以出发:“龙少,这几天海上的风浪太大了,要不再过几天?”
    不能等,老子要的就是这大风大浪。再三劝说之下,三炮终于同意后天出发,要迎着风浪出海,船的吃水还要再深一点——虽然那么一点点的差别在滔天巨浪前,根本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赵少龙专心休息,这几天谁也不见。谢晚秋知道他这一趟去岐山岛更凶险,一般的杂事也不找他商量了,让他有时间把状态调整到最好。
    一天过去了,顾朝晖也没有联系赵少龙。赵少龙去顾朝晖的住处看过,他没有再回来,铁门还没有修好,维持他上次离开的样子。派出所的人说顾朝晖是他们借的特派的警员,没有他的档案,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个顾朝晖,不会是溜了吧?还好老子在他的身体里留下最后了一枚金针,这枚金针此在肋下非常隐秘之处,可以封住气息,而且金针已经没顶刺入,极难被发现。
    除非这个小子去医院照x光。不过他一旦在医院露面,老子也能第一时间逮到他!
    赵少龙觉得失去龙耀天老头的无条件帮助之后,明面上的影响力减少很多,现在这方面只有靠谢家了。
    ……
    岐山岛,月夜。大风吹来乌云,遮蔽月光,黑洞洞的海水在这浓重的黑夜之中激起波浪,一条巨大的鲸鱼跳出水面,趁着月亮露出的一瞬间在黑夜中挑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等到月亮回到乌云之后时,它也悄无声息地回到深海。
    唐诗不敢说话,低着头,站在莫婉秋的身后。这时的气氛有些奇怪,唐诗摸不清阁主的心思。
    几个医生正替顾朝晖包扎伤口,伤口发白腐烂,非常可怖。
    “原来你叫莫婉秋。”顾朝晖皱着眉头站起来说。
    莫婉秋亲手为他斟了一盏茶,递到顾朝晖手上:“整整六年你都没有回来过,今天就是为了问我的名字么?”
    顾朝晖盯着她斟茶的手,眉头皱得更重了:“六年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变得不少。”
    记忆中那个被忘情的小姑娘,不言不笑,似乎对一切都无所用心,又怎么会有今天这样温柔体贴的女子之态呢?
    顾朝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莫婉秋,莫婉秋便叫众人退下。唐诗心里不由疑惑,这个顾朝晖是谁?怎么阁主对他这样恭敬?
    等到忘情亭里只剩他们两人,咸腥的海风卷的帷幔翻飞时。顾朝晖忽然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抓起莫婉秋的手腕。
    莫婉秋吓了一跳,不由皱起眉头,正要拍桌而起。
    顾朝晖却不由分说,将她的衣袖向上挽去,露出一截有如白藕一般的小臂,小臂上段赫然点着一颗鲜红的守宫砂。顾朝晖的神色这才放松,但是又疑惑极了:
    “你的守宫砂既然还在,又怎么会心神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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