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二王爷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不愧是咱们将军府的姑爷!”张锦月一直都知道,夏翌很喜欢杜芙,对杜芙也足够上心。但张锦月不知晓,夏翌对杜芙的好已经延升到整个将军府,连出征的苏俊都考虑到了。
    便是从这一瞬间起,张锦月彻底将夏翌视为了杜芙的夫君,将军府的未来姑爷。这样的改变,注定了夏翌日后在将军府至高崇尚的地位,直到最后甚至连杜芙都差点要比下去的风光……
    “锦月姐姐,我还不是……”被当面称呼“姑爷”,夏翌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他也知道,如今的杜芙仍在孝期,不能举办大婚的!
    “无关紧要。只要咱们将军府的人认您这位姑爷,就够了!”慢慢恢复淡定的张锦月从远行的兵马收回视线,语气真诚的对夏翌说道。这是一种肯定,从言语到行动甚至直抵内心最深处的肯定!而夏翌,绝对值得!
    夏翌确实当得起这声称呼,至少杜芙就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张锦月的激动心情,她理解,亦感悟至深。是以,看着张锦月面对夏翌时的态度转变,她缓缓的笑了。
    她所认定的男人,终于得到视为家人的姐姐不掺夹丝毫杂质的认同。这样的感觉很好,温暖着她心底的每一处阴冷。就好像一种感情的升华,杜芙感受到了,也深深的埋在了她最宝贵的地方……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二皇兄吗?怎么?带着心上人上街游玩?”杜芙三人从城墙上下来,没走几步,就碰巧撞见了一大队人马。当中最显眼的,自是身着轻纱蔓裙的秀兰公主和金梦华了。
    “芙儿,咱们走。”夏翌鲜少如此明显的表达出他对兄弟姐妹的厌恶。而秀兰公主,则是唯一的那个意外。
    “不准走!”娇蛮的挡在夏翌身前,秀兰公主拧着漂亮的柳叶眉,态度着实不太友好,“二皇兄不觉得应该跟我道歉吗?你做了那样对不起我母妃的事,害得我母妃被父皇打入冷宫,到现在都还没出来!这一切,都是二皇兄你造成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杜芙第一次看到夏翌冷下脸。一种刻入骨子里的疏离将夏翌的俊脸衬得格外立体,实在是言语形容不出的魅力。
    “二皇兄说笑了。二皇兄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是听不懂?还是故意假装没听见?我自认话里话外都说得很清楚,二皇兄却依然要装傻吗?那不如,咱们一道去请四皇兄来为二皇兄解释解释?也对,四皇兄此刻不在这里呢!二皇兄哪里敢听懂?倘若一不小心被我戳破了真实面目,以后岂不难以到处装可怜?”偌大的皇宫,敢这样明目张胆跟夏翌说话的,还真就秀兰公主这一人了!
    “二皇兄可真是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挑拨了父皇和我母妃的关系!明明父皇这些年来,最爱的就是我母妃,最宠的也是我母妃!就因为二皇兄装疯卖傻的一句话,父皇便认定了我母妃背地里欺负了你,真是可笑!不如二皇兄好好跟皇妹我解释解释,我母妃到底是何时何地对二皇兄有过半点不敬,又哪里让二皇兄受过半点委屈了?”秀兰公主的话越说越狠,语气猛然间异常狠厉,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夏翌抽皮扒骨,“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比二皇兄更虚伪卑鄙的无耻小人!”
    “公主殿下还请自重!毕竟咱们正身处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又耳目众多……公主殿下就不怕传到圣上耳里,引得圣上勃然大怒?”闪身挡在夏翌面前,杜芙气势强悍的站在秀兰公主的面前,语气里的威胁之意尽显。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本公主这样说话?滚开!”秀兰公主的跋扈,在皇宫是出了名的。而自从皇贵妃被打入冷宫,她就一直憋着气无处发泄。今日终于在宫外逮着夏翌,又怎会放过?
    “臣女杜芙,乃飞羽将军之女。臣女素来听闻公主殿下身份高贵,一直以为公主殿下理应举止秀雅,言行堪称典范。不过现下看来,倒也不过如此,真是令臣女失望。”杜芙算什么东西?在秀兰公主眼里,她或许确实算不得什么东西。但就是这么个不算东西的杜芙,在前世成为了秀兰公主的肉中刺。
    为了将孙奇扬抢走,前世的秀兰公主先是仗势欺人,再是阴招陷害,最终更是凭靠下药此等卑劣的手段,抢先与孙奇扬行了夫妻之实……这样一个所谓的敌人,其实杜芙从不曾真正看得起过!论卑鄙无耻、论阴险狡诈,一百个夏翌都敌不上一个秀兰公主!
    “你……”被杜芙一阵抢白,自诩最是优雅高贵的秀兰公主不免有些词穷。当然,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之后,便立刻恢复了不可一世的刁钻与狠毒,“小小一个将军之女,也敢在本公主面前放肆?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打死为止!”
    “本王看谁敢动芙儿一根毫毛!”拉过杜芙挡在身后,夏翌的脸色较之先前还要更为冷厉。他甚少正面迎上秀兰公主,绝非他害怕了这个皇妹,而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秀兰公主激化矛盾罢了。不过今日,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忍耐下去的!
    有那么一刻,秀兰公主被夏翌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住了。然而,她还是在冷静过后,不屑的冷笑一声:“呵!夏翌,你终于不再装疯卖傻了?行啊!有本事你也跑到父皇面前去耍耍威风!让父皇也好好看看,他心目中的乖巧儿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真面目!”
    “皇兄是什么样的真面目,父皇比你清楚。所以秀兰,别再闹了!就算你闹翻了天,皇兄依然是父皇最爱的儿子!而皇贵妃娘娘,也不可能从冷宫中搬出来!反之,你的胡闹和任性,只会让父皇更加的厌恶皇贵妃,责怪她连女儿都不会教导!”秀兰公主耍威风耍的厉害,却不知道同一时间,夏琰和夏晔同时出现在了围观的人群之中。两人虽然没有站在一起,却都选择了静观其变。而当夏琰站出来之际,夏晔亦走到了秀兰公主的身边。
    “二皇兄,对不住。秀兰又胡闹了,是我这个皇兄没教导好。只希望二皇兄看在皇弟与秀兰的母妃还身处冷宫受苦的情面上,就不要跟父皇说了,大度的原谅秀兰这一回……”虽说同母所生,夏晔和秀兰公主确实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夏晔从小就被皇贵妃以帝王之尊所应具备的风范来教导,为人处事圆滑之余,更进退有度。但是秀兰公主,身为皇贵妃的贴心小棉袄,自幼便是要风得风,甚是宠惯。
    然而不管夏晔多么的会做人,今日都将必定踢到铁板。夏琰从来都不是大度之人,欺负了他的皇兄,就没有人能安然无恙的脱身!
    “三皇兄很会说话,说的也是事实。但是,秀兰此般欺负皇兄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么些年以来,皇兄忍让过的次数,连我都数不清。三皇兄是真以为父皇不知道?又或者,三皇兄竟然会天真的以为,皇贵妃此次遭难的事,与秀兰平日里的种种行为一丁点关系也没有?”夏晔想要大事化了?痴心妄想!别说身处冷宫的皇贵妃娘娘已经大势所去,哪怕皇贵妃依然盛宠加身,秀兰也没资格跑到他皇兄面前来大声嚷嚷!这一次,夏琰偏要将秀兰公主的嚣张气焰尽数打压下去!
    “才不是这样的!我母妃之所以会被父皇打入冷宫,全都是因为夏翌故意挑拨离间,在父皇面前胡说八道,陷害我母妃!四皇兄你不要老是偏袒夏翌!他就是个卑鄙小人,就只会装傻博同情,其实他一丁点也不可怜……”秀兰公主不讨厌夏琰。反之,她很喜欢夏琰这位皇兄。即便夏琰是皇后娘娘所出,与她本该泾渭分明。但她依然很喜欢夏琰!没有理由,就是喜欢!
    所以秀兰公主才会答应帮金梦华牵线搭桥,想着促成一桩美好佳缘,也想着能因此消除跟夏琰之间的嫌隙,进而取代夏翌在夏琰心中的位置。在秀兰公主的眼里,夏琰的保护无异于皇宫内最坚实的依靠!因为有夏琰在,夏翌才敢肆无忌惮的在宫里宫外横行,才敢目中无人的欺负她!
    ☆、第65章
    “啪”的巴掌声,清脆的响起。不过,掌掴秀兰公主的人不是夏琰,而是夏晔。
    “秀兰,住口!”夏琰对夏翌的护短,夏晔自是明了。是以护住秀兰的最好法子,就是由他来动手。否则等到夏琰出手,难保秀兰不去掉半条命!
    “皇兄,你打我?为了一个傻子,你动手打我?”捂着侧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夏晔,秀兰公主伤心的红了眼圈。四皇兄就从来不会打夏翌,哪怕夏翌犯了再大的错,四皇兄都会毫无怨言的跟在夏翌身后帮忙收拾乱摊子!
    “夏秀兰!”连名带姓,夏晔不悦的冷喝出声,并且再次扬高了手。这个皇妹真是被母妃宠坏了!这种时候也不知道收敛!真是太不知所谓了!
    “皇兄你还想打我?好啊!你打!你打!你最好就打死我!这样你就满意了?”捂着脸的手猛的放下,秀兰公主气呼呼的冲着夏晔嚷道。
    如若此时,夏琰顺势将夏翌带走,今日的事便也算揭过去了。毕竟秀兰公主当众挨了打,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羞辱。更何况动手的还是夏晔,兄妹俩肯定会因此生隙。然而,夏琰偏偏就是站着没打算挪步。就好像看戏般神情自若的站在那里,等着看夏晔接下来的戏究竟要怎么唱!
    “秀兰,不准胡闹,立刻回宫!”夏晔忽然就有些后悔今日不该带秀兰公主出宫。原本因着母妃被打入冷宫的事,他已经焦头烂额了,实在没有精力去安抚秀兰的情绪。所以才会受不了秀兰接连好几日的哀求,答应带她出宫散散心。谁知道秀兰一出宫就惹事,不仅公然欺负夏翌,还被夏琰撞了个正着,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不!就算皇兄你今日打死我,我也不会轻易屈服!皇兄,你变了!你再也不是秀兰心中那温柔可亲的皇兄!你变得冷酷无情,变得不可理喻,变得不分是非,变得……”秀兰公主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鲜少有真正伤心的时候。然而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难过了。果然,母妃一不在,连皇兄都不疼她了!
    “夏秀兰!”秀兰公主每说一句,夏晔的脸色就黑上一分。他是怎么也没料到,放任皇妹无忧无虑长大的后果,居然是如此的惨烈。就连夏翌,也知晓何等场合该说何话,从不曾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而被他和母妃护在羽翼下的皇妹,竟是大庭广众之下毫不自知的落人话柄。长此以往,无异于自寻死路!
    “皇兄,不是嗓门大,就能吓唬人。你会吼人,我也会!但是我不想。因为你是我皇兄,我还认你这位皇兄!但是皇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伤我的心?明明我就没错,明明就是夏翌这个祸害……”秀兰公主的话没能说完,脸上便再次挨了一记耳光。
    夏晔这次的力道很重。一巴掌下去,秀兰公主的俏脸当即红了一片,甚至微微现出肿势。他是下了狠心要给秀兰公主一次教训的,故而打完也并不觉得后悔。只是冷冷的看着秀兰公主,摆出了皇兄的威压:“来人,护送公主回宫!”
    “皇兄!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死你了!”接连三个“讨厌”,秀兰公主转过身,把腿就跑。
    “追上去!公主若是有个闪失,本皇子拿你们试问!”跑了也好,至少能避过眼前的危机。打过秀兰公主的手背在身后暗暗握成拳,夏晔沉声命令道。
    “是!”一众侍卫领命而去,唯独痴痴望着夏琰的金梦华依旧站在原地未动。
    “梦华,你也回去。”金梦华的那点小心思,夏晔早就知道。起先,他的确想过将这个表妹安插到夏琰身边去。但金梦华是个没用的,夏琰又提防心太重,故而他才另选了夏翌这个好拿捏的。金梦华当上二王妃,本该是一桩皆大欢喜的好事。然而中途却蹦出了一个杜芙,以致于他的大计最终还是夭折了。
    “表哥,我……”虽然这几日一直身处皇宫,但不知怎么回事,金梦华并未能如愿见到夏琰。如今终于有机会可以跟夏琰相处,她是说什么也舍不得离开的。
    “回去!”又是一个不知分寸的!夏晔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对金梦华,他自是没有对待秀兰公主时的耐心,不耐烦的命令道。
    只两个字,金梦华知道,夏晔这是生气了。但……她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三年,她要苦守三年才能再嫁人!她不过是不要接受皇贵妃和表哥一厢情愿的安排,不甘心随随便便就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她有错吗?
    不!她没有错!金梦华轻轻摇摇头,眼神却是越来越坚定。跟秀兰公主一样,她亦不会轻易屈服!她有自己心爱的人!为了四皇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只可惜,不管金梦华作何感想,夏琰都不会放在眼里,更加不会搁在心上。是以,金梦华的痴恋注定了无法传达到夏琰的心里。就连她的凝望和注视,夏琰也不曾理会。
    转过头关怀的看着夏翌,夏琰的面色依旧不算好,但语气却是缓和了下来:“皇兄,没事吧?”
    “琰琰,今日之事,不要跟父皇说。”看着秀兰公主哭着跑开,夏翌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发现,秀兰公主的话,有一点其实是没错的。如若不是因为他,父皇确实不会将皇贵妃打入冷宫。
    夏翌自己也有母后,如果他的母后遭到父皇的厌弃……夏翌想,他是可以理解秀兰公主在见到他时的愤怒的!因为届时的他,肯定会比秀兰公主更恼怒!而且他一定会闯进冷宫去把母后接出来,让母后搬去二王府跟他一起!
    “好,我不会说。”他是不会说,但是别人会不会说,夏琰可就不保证了。
    听出夏琰的言外之意,杜芙眼中冷光闪过,却是没有点明。夏翌没听懂没关系,他也不需要听懂。这些黑暗的事,有她和夏琰处理就好。
    “臣女金梦华,给四皇子请安。”便是在此刻,不顾夏晔警告的金梦华走了过来。
    “皇兄,你待会想去哪里?将军府,还是宫里?或者回二王府?”金梦华直接无视了夏翌,夏琰亦是权当没看见金梦华。
    “将……”被夏琰引走心思,夏翌下意识就想说去将军府。然而话锋一转,忽然转头问杜芙,“芙儿,你要不要去我的王府玩?芙儿你还没去过呢!”
    “那我和锦月姐就去二王府开开眼界好了。”见夏翌的心情渐渐转好,杜芙也不多说,点头道。
    “我送你们回去。”不想再有碍事的人来找他皇兄的麻烦,夏琰不可置否的说道。
    “四皇子!”微微扬高了声音望着夏琰,金梦华羞涩的低下头,“不知臣女可否与四皇子一道同行?”
    久久仍是未有等到意料之中的应许,金梦华的心不免越来越忐忑。直到她的脖子开始发酸,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不安,金梦华才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然而,望进眼里的,除了夏晔那讽刺的冷笑,再无令她朝思梦想的那道身影……
    “人家早就走了!你当他真的会看上你?”不得不承认,金梦华还算有点耐心的。夏晔本来以为,金梦华不到片刻就会抬起头来的。不过,再有耐心也无用,愚蠢是硬伤,根本医治不了!
    “表哥,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金梦华的眼里盈起了水光。她是真的喜欢夏琰,就那么不容于世吗?
    “我知道没用!夏琰也知道,可他有回应你吗?如果你一早听从我的安排,乖乖嫁给夏翌。至少他现在对你,不会彻头彻尾的无视。也或许,你要是足够聪明,还能从中谋求到你想要的某些东西。但是现下,在你为了不嫁给夏翌不惜以死相逼的羞辱之后,夏琰怎么可能还理睬于你?哪怕是一眼,他也不会施舍给你!”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心却落在夏琰身上。这种感觉,并不舒服。皱着眉头,夏晔毫不留情的掐死了金梦华的最后一丝幻想。
    “可是表哥,我……我是真的很爱他……我想……”她想要嫁给夏琰,当夏琰的皇子妃!她……轻轻捂着脸,金梦华哽咽出声。
    “不要再想了!梦华,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是不可能爱上你,也不可能娶你的!”伸手揽住金梦华抱在怀里,夏晔的眼底酷寒如冰,看不到丝毫的暖意。
    “我……表哥,我该怎么办?呜呜……表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埋在夏晔的怀里,金梦华哭的梨花带雨。到最后,甚至上气不接下气。只为了,她心中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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