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一开始就对他那么的介意,那么的想置他于死地。
    裴金玉和裴天舒不这样想啊,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们在这儿说皇帝不配做皇帝,赵王不能做皇帝,谋的是林家的江山,可没说一句要谋人性命的话语。
    好吧,虽说谋人的江山和性命,没什么两样,可含蓄一点儿行不行?
    裴天舒觉得自己在奸臣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那代王就是赤裸裸的叛徒啊。
    且不说度乘大圣是不是真的大圣了,只说代王和大圣是有血缘关系的好嘛!
    代王当然没有忘记这一点,但更无法忘记就是这帮人,使得林峻游越来越歪的。而林家的江山,也是至那开始,倾斜到了如今再也扶不正的地步。
    所以,代王是真的恨啊,恨林峻游以及他儿子们的不争气,更恨那些带坏了他们的歹人。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猜到了朱无涯的用心。度乘大圣,本来就是个活不长的。不过是朱无涯,谋取权利的载体而已。如此,林优之就是同他有血缘关系,也必须是要尽快除掉的。
    ******
    就在裴天舒和女儿、女婿密谈的时候,坐在马车中回宫的皇帝,越想越伤心。
    想什么呢?在想他大伯哩。
    想他大伯在战马上的意气风发,又想他后来坐在皇位之上常常露出来的愁苦表情。那时候,他只当他大伯是因着卫长公主而伤心。
    现在他知道了,或许一半是因着伤心,一半则是因为……唉,当皇帝可真累呀!
    林浅之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以前觉得当皇帝是何等的威风凛凛,现在终于明白了那是旁观者的情绪。坐在这个位置上,谁都不可以相信,莫说是兄弟了,就是夫妻、父子也不过如此呢。身累还不是关键,心累才是主要的原因。总感觉天下那么大,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是和他一道的。
    这种恐惧的感觉,越想就越让人想哭了。可别说是皇帝了,作为一个男人也应该是有泪不轻弹的。
    他摇了摇头,逼迫着自己镇静,还是想些正事要紧。
    譬如,朝中无人可用,是他做太子之时就发现的事情。林家的天下初定,不论是他大伯在位,还是他父皇,都在不断地排除“异己”。
    其实那些“异己”,大部分都是帮助林家打天下的,可是守天下的时候就用不着他们了,还显得特别的多余。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历朝历代都会发生的事情。
    说帝王无情无义,过河拆桥,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是为了自家的天下能够坐的长,坐的稳而已。
    他就算早就发现了无人可用的问题,却也是无能为力。那时,他不过是个太子,没有用谁和不用谁的权利。就是如今,他也不过才做了半年的皇帝!
    这是心有抱负,却无力施展。
    靠人,怕靠不住。
    不靠人,靠自己,累死也不行。
    皇帝从小是个蠢萌蠢萌的,是因为不管什么东西,都是小小一点点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好萌好萌啊。然后,一长大,就只能呵呵了。
    所以,现在的皇帝没有了萌,只剩下了蠢。
    回到宫中,正好肖宰相进谏。皇帝犹豫了再三,还是将裴天舒质疑高御史的话,说给了他岳丈听。
    肖宰相想了想,在高御史和裴天舒之间,他选择了前者。无关于信任,不过是联合对敌,自然是要先对付兵马最多,权利最大的那一个。
    他义正言辞地道:“忠义王这是想排除异己。”
    皇帝原本就有一点点那样的想法,听他岳丈一说,就更加的肯定了。
    紧接着,肖宰相就又说:“武陵七子不可用,就是代王也不能完全相信。”
    皇帝也是个护短的,他对代王的感情,可比赵王亲。虽然心里也觉得代王和裴家走的太近,可他岳丈这么说,他还是很不高兴,遂道:“代王虽说是小孩心性,但心里头明白自己该干什么,若不然也不会在发现赵王祸乱之时,第一时间阻拦了。还有,武陵七子不可用,宰相大人有没有什么好人选呢?”
    肖宰相早就悔青了肠子好嘛,早知道他女儿要是能做皇后,他当初就应该多生几个助力的。唉,这不是说什么都晚了。
    有心推肖白鹤,可又舍不得京兆尹的位置。至于肖家的其他子弟,一个个的还不如肖白鹤呢。
    也不敢和皇帝辩解代王的事情,就是叹息了一句:“怕只怕,好好的王爷要坏在裴家的手里了。”
    皇帝一想,代王长住裴家,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情。
    怎么他岳丈一来,一件头疼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紧接着又多了一件呢?
    皇帝心塞不已,道:“宰相大人去看看皇后吧,她这几天总是念叨起你。”
    肖宰相明白这是皇帝烦了,什么都不想听了,老老实实地跪安,去了一趟皇后的慈惠宫。
    因此碰见了白衣飘飘的朱无涯,看着他如雕琢出来的面容和白玉一样的肤色,居然产生了异样的情绪,肖宰相老当益壮,风流心性不改的事情暂且不提。
    单只说,皇帝想来想去,灵机一动,下了道没头没脑的旨意。
    大意是:女嫁从夫,长公主虽说尊贵无比,但好歹也嫁的是皇亲国戚。以免代王常住长公主府中,被人笑话。不如这样吧,对半开。半年住在长公主府中,半年住在代王府中。如此,皆大欢喜。
    裴天舒一听完旨意,就想皆大欢喜个屁啊,让他女儿跟着代王回了代王府,没有了他的管束,代王应该会死很惨的吧!
    好吧,裴天舒的思维绝对不是常人能及的。
    作为正常人的楚氏,则是在想,女儿要单独过日子了,这日子能过好吗?会不会被府中的刁奴糊弄?会不会受代王的欺负呢?
    不过,片刻之后,楚氏就又想,以她女儿的脾气,不说欺负人了,至少不会被人欺负的。
    然后,作为正常人的楚氏紧接着也为代王捏了一把汗啊。
    这是自己家养的小怪物,自己最了解不过了。
    不过,裴金玉要是知道了她爹和她娘的想法,会产生这样的质疑——我一定不是亲生的,代王才是他们亲儿子吧。
    一块儿接旨的代王乐呵呵表示,完全没有压力啊,不就是多挨几下打而已。
    其实是欣喜不已,哎哟,自己的地盘,自己的人马,当然要比这里好办事啊。
    谁知,裴金玉却一翻眼睛说:“代王府多久没有住人了,多久没有修缮了,还能住吗?先修一修再说吧!”
    为了媳妇上刀山下火海都行,何况是修修房子这种小事情呢。
    代王的办事效率,那叫一个高。
    不过是第二日,就禀告过皇帝,开始着手修缮代王府。
    为此还张榜招聘,谁能将园林设计的新奇又美丽,许以重金。
    岂料后来,“国起内乱,皇族骄奢,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也成了林氏皇族的罪过之一。
    所以说,代王,他真的是一个叛徒啊,还是不折不扣的。
    ☆、第122章
    裴金玉这几日很忙,且忙的很神秘,还带着刘彩,会了会她二婶,也就是裴宝的娘。
    裴天舒笑她,护犊子也没有这样护的,敢情闺蜜还没成嫂子呢,你就给你二婶下马威,这真的好?
    裴金玉表示,这有什么好不好的,女人的世界你不懂,爹爹还是靠边站去吧。
    裴天舒心说,两个丫头一个女人,整来整去不过是家门里的事情,于是道:“好好好,我不懂,我不过问了还不行。爹也是很忙的。”国事和家事比起来,当然是国事更重要了。
    这就稍有疏忽,正合他女儿的意。
    裴天舒闲了月余,终于忙开了。忙着算计布局,忙着调兵遣将,还得忙着时刻关注各路人马的举动。还心想着,他女儿这儿有代王关注着,约莫不会出什么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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