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秦痩本以为这次如果体皇宫之中无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好死不死的,宇文通竟然妄想回到秦痩的过去,灰蒙蒙的天地间传来一声惨呼,秦痩分明感觉到脸上散落了几滴鲜血。
    眼前景色一变,再度回到了原本的剑之领域之中,再看这面前,宇文通跌落在地上,形象与之前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原本就算是年纪有些大,也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东西,但现在,一头杂乱的黑发已经完全变成了白发。
    老态龙钟,干瘦如柴,就连这原本看起来并不佝偻的身形都显得有些佝偻,抬起头来,看向秦痩,目光之中带着恨恨之色,浓烈的恨意,几欲将秦痩千刀万剐。
    “咳咳咳,你是谁?”
    秦痩拄着妖刀,他的情形也不必这宇文通好多少,“我就是我,现下的我,过去未来不见我,你能够看到的只有现的我。”
    宇文通脸上闪过一抹别样的红润之色,看着秦痩,缓缓站起了身,“我本道是能够在过去占据你的身体,循着你的道路一路走来,就算是损失几百年寿元也是值得的,没想到,没想到啊,人算不如天算。”
    “既然如此,大概是天不让我求吧,那你就去死吧,你死后,你的弟子一样是本座的,换了身体,损失的这点寿元根本算不得什么,以那废土的体质,大抵是能够支撑本座修到画外的。”
    “洪流!!”
    在领域之中,他宇文通就是神,当之无愧的神,一如秦痩在维修站之中一样,言出而法随,整个天地间开始凝聚出一堵剑墙,轰!!!化作一道洪流朝着秦痩冲了过去,这力量比之之前更甚。
    秦痩的金刚不坏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金刚不坏,如果这个世界依旧存留在四大门派未出的时候,秦痩才是真正的走遍天下都不怕,至少就算是这所谓的贤者境界,也休想破开自己的肉身防御。
    但四大门派出,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飞剑的锋利,秦痩一直没有弄清楚过,究竟是用何种东西制成的,至少在锋利程度上,已经远超帝国很多神兵了,一个斩天殿弟子御剑都能够伤到秦痩。
    更何况是现在面对的是自在境宇文通,神察周身,没有一丝力量可以使用,难道此番真的要死在这宇文通之手么?如今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战斗经历,秦痩敢肯定,只要自己离开此地,恢复伤势之后,修为必将能够再度飙升。
    但似乎天不遂人愿,这天地间,怕是再无一人能救自己,原本指望体皇宫诸位师兄师姐能够救下自己,时间越长,秦痩心中的希望越小,这么长时间没来救自己,那只能说明一个原因,就是他们都不再体皇宫之中。
    或者说,在忙着某件事情,这消息是直接传到体皇宫大殿之中的,一般情况修下应该会有师兄在的,但现在,交战已经几乎一盏茶的功夫,依旧没人前来,秦痩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我不甘啊!我还没到过地仙界,还没到过魔界,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还没找到自己的生生父亲,还没有留下子嗣。不甘!!!”
    但是不甘又能有什么用?森冷的剑意扑面而来,这一刻,秦痩才知道,死亡距离自己很近,一直都很近,天道从来都没有去刻意庇佑过谁,走上这条路,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身死而道消!!
    人生而不公,有的体质极好,有的气运极佳,但这些都不过是一个随机的事情,不过就是你在起点上比别人好一点,至于你能走多远?能走多久?那一切都看造化,天道不会插手,也不会理会。
    对于天道。对于世界而言,就算是你潜力再大,气运在强大,从这个世界看来,你依旧不过是里面小小的一只蝼蚁,你的死亡除了与你相关的几个人外,并没有任何影响,天照常日落而月升。
    活着的人依旧会活着,直到他们走到寿命的尽头,这就是世界。
    在这一刻,秦痩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开阔,前所未有的通明。但与眼前的死局并没有任何帮助,不会因为这一刻想到了这点,而拥有足够逆转整个局面的实力,死亡已经成为定局,第一柄飞剑插进自己的小腹。
    这是死亡的感觉,上一次死亡的时候没有过多去感应,这一刻,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那种无助,这还不是真正的苍老死去,苍老死去的那种感觉,秦痩没有感受过,但恐怕如果心有不舍,那种无助应该这样的几百上千倍吧。
    因为在那样的情形下,就算是身边围绕着再多的人,也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那是无助与绝望的放大。
    “宇文匹夫,休得伤我师弟,拿命来!!”仙音自天而来,煌煌如大日金光的一脚,秦痩看到了那一脚之中的恨天高,从天而降,撕裂虚空,撕裂这剑之领域而来,一脚金光震碎所有的飞剑。
    那一脚就像是登天步之中的小成境界,一道倩影从天而降,落在秦痩身边,纤瘦的背影挡在秦痩面前,鼻息间传来一缕幽香。
    “师弟莫怕,有师姐在。”秦痩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有一个姐姐是如此温暖的一件事情。小腹上的血依旧再流,身体之中依旧千穿百孔,但这已经不重要了,秦痩满足了,满足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缓缓倒下。
    宇文通笑了,泪水从眼角滑落,看着乐茹,“机关算尽太聪明,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这就是命啊,贼老天如此不公,为何我就不是那追求天道之人?如果我是,我又何须走上如今的道路?”
    “报应?去他娘的报应,这一切都是你逼的,我本万丈雄心,却生来一副废体,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可追大道?邕,为兄不能在护着你了,你自由了,带着为兄的一切离开这里,没有足够的实力,千万不要回来!”
    随着宇文通一声断喝,原本所化的一切尽皆消散,从这宇文通身体之内竟然出现了另一个黑袍男子,黑袍之中看不清楚脸,只能看到那一双仇恨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宇文通身体爆发出一阵猩红色光芒,包裹着邕,瞬间消失在面前。
    剑之领域破碎,化作虚无,周围的环境再度变成之前的样子,乐茹转过身来,扶起秦痩,身形在空中一展,消失了踪迹。
    修得真神仙,赐你齐天寿。斩天殿下一个小村落中,宇文通如是与宇文邕说着,两人一卵而双生,降生之日,宇文邕生而缺陷,寿不过二十,体弱而多疾,有朝一日,但闻说书先生大谈仙神之能。
    年方七岁的宇文通面有期许,“先生先生,修得神仙术,可能令人长寿?”
    “自然能,白骨生机,起死回生,更可随意赐予凡人齐天之寿命,你说这神仙厉害吧?”
    “那何处学得这神仙术?”
    “那斩天殿之中不就生活着一群神仙?他们御剑而行,搬山填海,无所不能。”
    小小的宇文通打定主意求得神仙收其为徒,连夜进了这大山,几经周折,频死之际到了这斩天殿,拜入门下,一晃九年,从外门走到了内门,随着修为的提升,更知晓所谓神仙术不过是凡人的一种臆想罢了。
    但好歹可以共享寿元,从这嫁接功法之中,得此鬼神之术,匆匆下山,奈何山中无岁月,下山之时,一切都变了,双亲惨死,唯剩胞弟宇文邕,断展鬼神术,从此修为相通,性命相连,一如在母体之中一样。
    共享着寿元,共享着一切的喜怒哀乐。
    修得真神仙,赐你齐天寿,如今却只剩一人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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