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乌发,容色生辉,立刻将这简朴庄重的大殿变成了人间盛景。
    “朕还以为你不在意。”顾明峥放下手上的奏折,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谁说我在意了?”谢安澜轻哼一声,转身往外走去,“在宫里呆了小半个月,闷死了,我想出宫。”
    他还没迈出门,就被人一把拉住。
    只见御座上方的年轻帝王不知何时就走下来了,伸手搂住他,问道:“怎么又想出宫?宫里的御膳吃腻了?要不要让他们换个菜系?”
    “……”
    有这么说话的吗?
    “你就只想着吃!”谢安澜偏头,觉得牙痒,一口咬住近在咫尺的脖颈。
    他选择性遗忘先前是自己说宫里的御膳不错的。
    顾明峥轻轻“嘶”了声,倒不是疼,而是这一大早的,人容易受刺激,尤其是男人。
    发觉顾明峥眼神微变,谢安澜弯了弯眉眼,推开他,迈出了门,说起了正事:“我打算出宫去见见我爹。”
    谢如渊这段时间不上朝也不闹腾,简直平静过头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安澜有点担心,因而伤势刚好一点,就要出宫去查探一下。
    顾明峥挑了挑眉,靠在门边看他。
    “知道你舍不得我。”谢安澜见此,笑意更甚,眨了眨眼睛,又跑回来,抱住他亲了一下,双唇一碰即分,像是飞过的蜻蜓轻轻点过水面,泛起轻轻的涟漪,无端搅乱一池春水,“很快回来。”
    “就这样?”顾明峥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安澜,朕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谢安澜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两人眼前,抬了抬下巴,模样骄矜极了,“陛下有空,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秀女的事。但凡陛下选了一人,我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脸上含着浅淡的笑意,可眼神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还说不在意,这是哪里的醋坛子打翻了?”顾明峥抬起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手心,而后抱着他,轻抚他散乱的长发,却始终没松手,“既然如此,那就别出宫了,继续留在宁心殿里,朕觉得还是该好好看着你。”
    谢安澜知道他性情强势霸道,一时改不了。
    想了想,谢安澜轻声道:“陛下,纵然是帝王,也终会有做不到的事情。陛下要明白,我留下,是因为我想为你留下,而不是因为你让我留下。当我想走的时候,任陛下权势滔天,坐拥天下,也留不住我。”
    他的话蕴含深意,并不仅指当下。
    虽然他们看似安稳地走到了一起,但矛盾也在相处中一个一个地冒出来。
    感情这个东西,从动心的喜欢到刻骨的深爱,还需要一个过程。
    最基本的一点就是,顾明峥那种无声无息间的掌控太强也太可怕了,没在一起时还好,在一起后,大到谢安澜的动向,小到谢安澜吃什么穿什么都要管。
    而谢安澜又不是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他不讨厌顾明峥的强势和掌控,可也不想任由其发展下去。
    因为他总觉得这样纵容下去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顾明峥闻言,摸了摸他漂亮的双眼,语气平静却又含着极度的危险,“安澜,要不要试一试,看朕留不留得住?”
    谢安澜静默片刻,笑了笑,忽然按着他,亲上他的嘴唇,这一回,亲得缠绵又用力,舌尖交叠,辗转厮磨,漫长得仿佛度过了一个春秋。
    等到顾明峥回过神,就见谢安澜站在门外朝他摆了摆手,一晃眼就不见了。
    “陛下,”小翅膀从空间里钻出来,故作深沉的叹道:“你的小美人,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天真无害啊,他看上去可危险得很。”
    “谁说过他天真无害了?”顾明峥舔去了唇上被咬破而冒出的一点血珠,略带回味的笑道:“他这样再好不过。”
    “你踏马……”小翅膀简直无言以对,嘀咕道:“有你后悔的!”
    虽然小翅膀承认他的宿主很好很强大,很有霸道总裁的风范。
    但它的智障弟弟向来不正常,能被智障弟弟选中的人,又能正常到哪里去?
    而且智障弟弟居然没阻止那个小美人勾引自家宿主,小翅膀隐隐觉得不对,却又没法告诉顾明峥。
    顾明峥回到殿内,拿起方才的奏折,唤来季安,吩咐道:“宣孟聆秋。”
    季安:小侯爷刚走,陛下就宣召孟少将军,这这这……
    心里纠结不已,季安没敢表露出来,只期盼小侯爷回来时别殃及池鱼。
    孟聆秋很快就到了,为着祈安节,她换上了一身漂亮的宫装,长发也挽了发髻,戴了头饰,看惯了她平日里的男装打扮,很多人都倍感惊艳,第一次发现孟少将军居然比他们见过的所有贵女都好看。
    宁心殿的宫女太监们下意识地比较了一番,暗道:分明还是谢小侯爷更好看的。
    他们不自觉地站在了谢安澜一边。
    “参见陛下!”许是受人指点过,孟聆秋行礼的姿态更温婉了些,不过她自己看上去也很不自在,只是强撑着适应。
    “不必多礼,”顾明峥将手上翻看的奏折和信件递给她,道:“朕找你来,是为了祈安节一事。不久前,朕收到了你父亲八百里加急传来的消息。”
    孟聆秋一听,也顾不得礼数,连忙翻开一一看过,随即面露惊色:“行刺?内奸?”
    孟亭在信中写道,蛮夷近来开战频繁,似乎在有意在试探什么,他打探到有人穿过防线,偷入长安城,意欲在祈安节那日行刺,而且他怀疑朝中有人勾结蛮夷,妄图颠覆大越皇权。
    孟聆秋立即明白了顾明峥召见她的原因,倏而跪下,“臣愿为陛下分忧!”
    “你对外一切如常。不过祈安节那天,不需要你陪朕登上城墙,随意找个人假扮你就行,而你要去做另外一件事。”
    “陛下尽管吩咐。”
    顾明峥从手边再拿出一封信件,交给她,淡声道:“祈安节那天再打开,你自会知道该做什么。”
    孟聆秋接过,又担忧的问:“若我不在陛下的身边,那陛下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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