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些人一比较,杨山真四十出头,五十不到的年龄,居然都算是相当年轻之人。当然,如今有了夏凡这个二十不到少年,这年龄差距,顿时更是拉大到了爷爷辈。
    “小杨,真有你的,这回真是给咱们中医长了脸!”
    “哈!这消息,我前晚可就听说了!齐老头,你现在夸咱们小杨给大家长了脸,似乎前晚某个老家伙不是这么说啊!杨三针,想不想知道,这老家伙前晚怎么骂你的吗?老家伙说你,肯定是瞎猫遇上了死耗子!”
    “你个老东西,这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爱打个小报告。你煽风点火,想挑拨离间我跟小杨的关系怎地?现在就当着小杨的面,我也敢这么一说。小杨,你到是说说,前晚你用针灸,给患者脑部导流清淤,究竟有多大把握?有没有三成把握?”
    杨山真如实道:“只一成不到的把握。”说着扭头看夏凡,真想将这可恶小子推出来,让他当场表演那套高深莫测神针技。
    “看看,你这老东西,听见没有?小杨自己都说了,只一成不到的把握!”
    “小杨,你能不这么实诚吗?”
    “老齐、老石,你们两就别变着法挖苦小杨了,不管怎样,小杨的的确确给咱们中医长了脸对不对!就冲这一点,咱们中医协会今年的杏林圣手旗,必须还得落在小杨的广林堂,大家说对不对!”
    “对!”听了这第三个老者的话,满屋人都齐声迎合。
    杨山真窘红了脸,怨怪地转头看了夏凡一眼,可是没办法,已经答应了给这臭小子当幌子,饶是他心里面再不肯承认前晚针灸救人之事,却也只能继续厚脸皮一回。
    不过好在是,夏凡已经答应了教他那套道门内息功,有这层关系,受点委屈到也划算。
    会议室内众人,除了杨山真和唐安大学那名教授,其他人直接都无视了夏凡的存在。
    夏凡此来,本就不求名利,所以众人如何看他,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更巴不得大家当他是个透明人。
    唯一就是,苦了一心挑拨离间的刘守一,瞧见这些老家伙们如此容忍一个中医小骗子,心念转动,又有奸计生出。
    “说不得,等下这些老家伙,肯定不会给这小子诊治机会,到不如找机会赶鸭子强上架,让这小畜生当众显原形……”
    言归正传。
    众位中医好手在会议室对着成堆检验报告研究半天,也没研究出个具体章程,有说虚热实寒,有说内邪压正,方剂更是五花八门好几种。
    年长的三位老中医,瞧见徒辈们如此做派,相视无言,都暗摇其头,显然对众人表现很不满意。
    再看杨山真,进会议室后,除了和三位老爷子打过招呼,压根瞧也不瞧这些检查报告一下,却一直低声和夏凡说个不停。
    过不片刻,一位干部模样男子推门而入,自我简单介绍两句,却是市长秘书,特意前来问询众人,可有会诊结果。
    那几位正争执不下的徒辈,听得询问,正要抢先回答,却被最年长的齐老爷子喝住。
    齐老爷子反问杨山真道:“小杨,你可是已经胸有成竹了?”
    杨山真晒然道:“老爷子说笑呢,中医讲究一个望闻问切,病人都没见着,何来胸有成竹之说。”
    那另外两老闻听此言,一同点头附合,将要求丢给了那干部。
    那干部点点头,表示要去请示一下,转身又出了会议室。
    才出会议室,方才还各据其见,争持不下的众徒辈,皆恍然大悟,后知后觉地议论起来,却是也立刻将中医四法,望闻问切挂在了嘴边,一个劲在说,正是要见过病人之后,定能佐证他们的医治方案为最佳。
    夏凡眼见众人如此,大为摇头。
    始知,今时今地,为何中医之道,会有此等尴尬境遇。
    说心理话,若是他身为病人家属,遇上这样一群,只会纸上谈兵‘名中医’,也要大为踌躇。
    中医之道,讲究一个便是辩证施治。
    只是对着一堆已成过去状态的检查报告,放弃中医理论根本,却套用了西医的检查手段,再对着一堆纸面数据推定诊疗方案,这等于缘木求鱼的做法,已经将中医异化成了个不伦不类怪胎。
    而这些中医行业的精英从业者们,却不觉对着检查报告诊病有何不妥,反而在听到提醒后,又说出一些遮遮掩掩的怪话。
    这般遇事不明,审己不清,谈何医人!
    “哼!七日神针,别以为我认不出你,似乎你对我等诊疗结果有异意?别只顾上摇头,不如说说你的高论,让我等见识一番你这神医手段!”一个在争论中占到上风徒辈,瞧见夏凡一脸鄙夷表情,怒了,冷不丁向夏凡开了火。
    此子却是,百草堂齐世清三子齐宏义,早已独自开堂坐诊,算是个小有名声的名医,每日里前去挂号问诊者络绎不绝,很有些傲气。
    齐宏义年龄与杨山真一般大小,算是众多徒辈里第二年轻者,但是跟杨山真的名声一比,就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夏凡和杨山真一同出现在会议室时,齐宏义就很看不顺眼。
    俗话说,文无第一,医者,同样很难有甘居为后之人。
    今天,齐宏义打定了主意,要在替欧阳市长母亲治病这一战上,完全压倒杨山真。
    可能心里太在乎这场胜负的关系,他是会议室内翻阅病历、检查报告,最为勤勉一个,更是最先最快,拿出所谓有效治疗方案一个。
    方才和其他人一番医理药方辩论,以其扎实经验及理论,业以成功击败其他人。
    眼看,就可拔得头筹。
    谁曾想,正要将诊疗方案公布出来,竟被杨山真轻飘飘一句“见过病人才能断言病症”,一番辛苦全都化作泡影。
    前晚杨三针神针救醒重症脑溢血患者之事,已经在唐安市医疗圈传了个遍。
    齐宏义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当时便是与他老子生出同样质疑,认为其中运气成分太大。
    杨三针刚才当众承认,只有一成不到把握,无疑更加证实,前晚针灸手术成功的偶然性。
    然而尽管如此,杨三针依旧被当成了中医界的英雄。
    一切只因,杨三针用事实狠扇了西医一个响亮耳光。
    杨三针的声名,经此一案,越发如日中天,其针灸之术,更是近乎要被神化了般。
    被同龄人光环彻底笼罩住的齐宏义,心里嫉妒,直感慨生不逢时,那天大运道,为何没降临自己头上。
    对杨三针,他其实已经有心无力了。
    欧阳市长母亲所得怪病,持续四十多天高烧不退,想来定是身体某处腹脏器官,有了隐性气质异变,尚未显现出而已。
    他方才研究各种检查报告,及化验结果,最后所开据方剂,说心里话,究竟有无效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杨三针前晚施针救人时,尚且有一成把握,他如今,却压根零点一成的把握也无。
    研讨出那方剂,唯求四平八稳,病人喝了,有没疗效他完全不知,但会否有其他副作用产生,他却可以拍着胸脯保证。
    毕竟,全唐安市人都知道,那欧阳市长,压根不信‘树皮草根’能治病。
    故而药方选用,先求一个稳妥为上。
    中医不是神术,西医耗时月余徒劳无功的怪病,真不成中医一剂汤药就能转危为安了?
    家属最终选择中医,不外乎无法可求之下,病急乱投医心态使然,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自认为早已看穿形势的齐宏义,舌战群医,抛出一个太平方,众医心中有数,实际上对能否医好老太怪病,根本没半点概念。
    只不过,这些话,彼此皆只可意会,绝不能宣诸与口,否则便是招灾惹祸,徒增烦恼。
    然而夏凡和杨山真的出现,却让他们这默契难有用武之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齐宏义突然发难,正是要敲打二人一番,省得到时候,大家全部栽进猪队友手中。
    名没赚到,反到更臭了大街,交恶了欧阳市长这个本就不信中医的官员,可就实在本末倒置。
    众人听到齐宏义苗头指向夏凡,其余人等,如今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了,夏凡就是不日前在网上传得满天飞那位,号称七天自学掌握中医针灸神技的小神医,本都不明白杨山真跟这种骗子混在一起所图为何,此刻自然全都来了兴趣。
    不料想,不等夏凡、杨山真作出回应,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之人,却先不答应了!
    “齐大夫,小夏神医医术通天,你居然敢质疑他,你这是在自取其辱知道吗?今天欧阳市长母亲的病,说句不客气的,离了你没丁点关系,没了你们其他任何一位都没丁点关系,可是要没了杨神针和小夏神医,唐安市中医行业协会可以直接摘牌关门。别嫌我刘某人说话难听,这是不争事实,不信我跟你赌一块钱,赌小夏神医一定可以药到病除,祛除怪病!”
    “一块钱你也好意思开口赌!哼,我赌十万块,不过不是跟你刘院长,而是跟这位,七日神针、夏小神医赌这一把。你,可有胆量跟我赌?”齐宏义死盯着夏凡,眼睛里闪过一道怨毒怒火。
    “你谁呀?我都不认识你,不知道赌博犯法吗?这么大个人了,做事怎么莫名其妙的?”
    夏凡被齐宏义再三的刻意针对惹出火来,再者方才见了这些名医们的嘴脸,本就很不痛快。所以明知道刘守一突然这么捧他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却也懒得再刻意低调忍让,索性开口奚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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