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暗杀,万无一失。
    每一种意外,每一种可能发生的变化,都已在李肃的精密计算之中。
    来的刺客高手而且不止明面上的这些。
    那算卦的瞎子不知何时已走到酒铺招牌下,突然从自撑着布招的竹竿中,拔出了一柄长剑,向马上的王廷飞身扑出。
    他也不是真的瞎子,那边的霍野和那个叫五儿当然也开始行动。
    天马惊吼,路边稀少的人群也发出了惊慌声。
    大车已将王廷的一行人马隔断。
    霍野长刀,刀光如雪,长虹般劈下。叫五儿的紧跟着他身后,手中剑轻巧而锋利。
    马上的王廷脸色微微一变了,提缰带马,长刀从马蹄下闪过。
    天马可不是一般的马,怎么任由旁人把自己的腿给砍断,开玩笑,奔跑和速度是咱天生的本能!天马不但躲开了,还带着吼声脖子一偏,朝着砍自己马腿的脑袋狠狠的咬了下去。
    小武的剑也跟着刺出。
    “啊!这马能吃人!”血光飞溅中,突然发出一声惨呼!
    惊呼声赫然竟是霍野发出来的,原来霍野的头已经进了天马的口中。
    这就是意外,谁也想不到王廷的天马能咬下一个大活人的脑袋。
    那个叫五儿的剑竟也已经让天龙神兵给一削俩段。
    “尔等何人?好大的胆子!找死来了!”王廷到没有什么大的惊慌,他和天马几乎同时发现了不对,在天马吼声中天龙神兵已经抽鞘而出,对着刺杀自己的利剑上砍去。
    瞎子一惊,剑势一缓。
    王廷当然绝不会放过这机会,在质问间人已自天马上冲天飞起。
    只听风声急响,光芒闪动,七柄暗器飞刀恰巧擦着他足底飞过。
    站在卫立身后的李肃一看大惊,显然也没有想到这完全意外的变化。
    人虽然是他请来的,但还是不停的观察着他们,他可不想有什么意外打乱自己的部署。这些人都是很少出来走动的,有的是甚至长这么大都没有走出过自己隐藏的大山中。
    为什么眼前的卫立有要救王廷的苗头,这次刺杀在如此精密的安排下居然还是不顺利。
    正当李肃又惊又怒中,正不知该如何应变,突然已听风声而来。
    卫立趁他不注意的时刻,闪过李肃逼着自己的尖刀,往李肃的脸上击来。
    李肃连忙一闪,卫立接着反手一个肘拳,猛击李肃的肋骨,逼迫李肃连忙后退,趁这个机会卫立的人已窜起。
    李肃惊怒之下,挥剑去刺正在落下王廷的腿。
    王廷身子凌空,正要用天龙劈开,变势闪避,突然又有银光一闪──
    一柄银枪迎上李肃的长剑,是卫立用银枪挡住了李肃的长剑。
    突听一声霹雳般的大喝,宽大坚实的马车,突然被打得粉碎。
    典韦已经用双锏把挡住自己和王廷之间的马车砸的粉碎,猛虎般冲过来,反手一抡,夹着风声,他也分不清谁是谁,向李肃和卫立俩人砸了过去。
    其它的护卫已经和剩下的几人交上了手。
    暗处的李肃带来的人大约十五名也杀了出来,李肃看到暗杀已经失效了,就把后续的准备的力量招呼了出来。
    “哈哈,大个这人不要打!是自己人,其它的看咱哥俩好好和这帮兔崽子好好玩玩吧!”王廷已经在刚才看出来了,这帮刺杀自己的人中有人是帮着自己的。
    王廷挥剑而上,百忙中还向卫立说了声:“多谢。”
    只见神兵黄色的光芒一闪,一道黄色带着萧杀的寒意直冲杀过来的人扑去。
    李肃一看这次看来是真的无功而反了,对方这剑光就是自己也不是轻易不能抵挡的,轻身一纵跨墙而去,只剩下后面冲杀来的十几人为他当了逃亡的垫脚石。
    其它人一看那李肃主事的都跑了,谁还傻子在这里等着大兵前来,都一个一个的越墙而去。就连卫立也没有和王廷招呼一声,径直越墙而去。
    “大个,剩下的这些给你们弟兄们当点心,我去看看他们的落脚的地方!”王廷说完也越墙跟了过去。
    “五儿弟兄,等一等……”卫立跑出很远后对着跑在前面的叫五儿的人喊道。
    “何事唤我?”
    “刚才我看出来了,你在刚才刺杀上也未用全力,不知为何?”卫立追上后问道。
    “我?这样的人能死吗,我族虽远在益州,但也知何为大义,怎忍心见一真心为百姓之官员无辜枉死!”
    “哦!我只知你叫五儿,还未知弟兄尊姓大名呢?”卫立继续问道。
    “我是益州苗族被李肃请来的,叫苗五!”
    “啊!你是苗家,就是善于施毒的隐世的武林苗家?”
    “是啊!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中除了卫还有霍,不也是卫霍一家吗!没想到这李肃真是下了大手笔,竟然约请了我们俩家的人来刺杀王刺史!你受命而来,又为何阻拦此次暗杀?”苗五儿回问道。
    “唉,说实话,我不在族中居住已久,父亲早亡,母亲生了一种怪病,无奈之下出来寻医问药!后来还是没有治好母亲。
    这次回族正要找族人再借些银两,刚好碰到李肃前来约请,故跟了来。没想到他要刺杀的对象竟然是荆州刺史王廷!”卫立回答道。
    “哦,你母既然已亡,你又为何还需银两?”苗五问道。
    “唉,我有一救命恩人,没曾想也是有些病!”卫立无奈的说道。
    是啊,如果没有为难的时候,谁又愿意做这等刺杀的行当来换取自己生活的银两呢。
    不过现在好了,他虽然放过了王廷,甚至说帮过了王廷,他知道自己就再也回不去族中了,甚至就要开始逃亡!
    逃亡,不停地逃亡,直到死为止,族人是不允许出现叛徒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总算做到了于心无愧。对他来说,这就已足够!
    夜,月夜。
    月色朦胧,苗五依稀还可以看清卫立的影子。
    他一向对自己的轻功很有自信,现在才发觉卫霍家作为传统的马上武功的家族的轻功竟也不在他之下。
    一重重屋脊在月色下看来,就像是一排排野兽的肋骨。
    上弦的新月在屋脊上看来,近得就像是一伸手就可摘下。
    每个人岂非都有过要去摘星摘月的幻想,但每个人心里的月亮却都不同。
    卫立心里的月亮是什么呢?经过这么多年在外为母亲求医的生活,现在只不过是要求一个平静的生活,一个温暖的家。
    但这在他说来,甚至比天上的月亮还遥远。
    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孤独的可怕。
    苗五这人的心思不错,虽然他的家族以擅长用毒为名,但是是一位值得交的弟兄。
    他心里就想和如此懂大义的人做个朋友,其实他也太需要一个朋友,一个和他能谈心的朋友。
    “天已经晚了,如果苗五弟兄不嫌弃,就到我的陋室先行休息一下,再回族中如何?”卫立边和苗五赶路边约请道。
    “好,我也想和卫大哥多亲近亲近呢!”
    一重重屋脊在他们足下飞一般倒退,突然退尽,后面还有夜鹰一样的影子跟着他们,轻功比他们俩好的很多,一点也没让他们俩人感觉到后面的人。
    跟随他们来的人就是王廷,王廷知道要探查对方刺杀自己的敌人的底细,就要从这个想救助自己的人的身上打探了。
    这些人一般都是死士,就是杀死对方也得不到什么线索。
    前面已是荒郊。
    荒郊的月夜更冷,卫立和苗五的身形慢了下来。
    王廷的身形也慢了下来,他并不急着追上去。
    前面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地走着,越走越慢,天地间忽然已经没有别的声音,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
    远方有星升起,冷月不再寂寞。
    前面有疏落的树枝。
    卫立和苗五找了棵枝叶并不十分浓密的大树,跃上去,在枝丫间坐下,俩人已经跑了好久了,停下来休息一下。
    天地寂寞,风吹过木叶,月光自树梢漏下静静地洒在他们身上。
    沉静并不是寂寞,因为现在已有人跟他一起分享这沉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立忽然笑了笑,道:“我本来以为王刺史已必定要死了,没想到好人有好报啊。”
    苗五道:“我也从未想到过,你居然也会出手救他。”
    卫立笑了笑,道:“也许连我自己都从未想到过。”
    “是啊!无论什么事,必定先有因,才有果。世上本就没有真正幸运的事,也绝没有真正的不幸。幸与不幸之间的距离,本就很微妙。这就是得道者多助的道理,大义还是要倡导的,只有这样,百姓才能过上真正的生活,我们也不用在如此费劲心机的做什么隐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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