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外面等我。”林修白垂睫看她,忽然开口。
    姜一绿莫名,“怎么了?”
    林修白没多说什么,她也没再问。无声看了他一眼,缓慢地往医院外面走了。
    陶齐本来在打牌,突然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表哥丁岩犯事了,连忙赶了过了。听着警察唧唧歪歪讲了半天,心底烦躁又得憋着。
    他烟瘾上来了,忍了会儿从口袋摸烟,往外走。
    没走两步,就感觉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眼,拿烟的手突然停下。
    陶齐一直觉得林修白这人的眼神看不得,什么时候都平寂冰冷,但偏偏可怕的让人后背发麻。
    像极了电影中,杀人狂魔享受狂欢前的诡异平静。
    静默几秒,陶齐错开视线,往旁边走。
    阴影落在在他面前,陶齐低眼顺着林修白的鞋尖往上,对上他的视线。
    “找我么?”陶齐不太自在,移开视线。
    “今天的事是你干的?”林修白问地很平静,但听的让人很不舒服。
    陶齐蹙眉,“你什么意思?”
    林修白眉心微动,眼神往后瞥了眼,声音冷淡,“你的人?”
    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发现林修白指的是丁岩。陶齐懵了瞬,随即反应了过来。
    “今天那女的,是你朋友?”
    林修白冷眼看着他。
    这下陶齐彻底明白过来了。
    上次在ktv意外见到后,他就觉得会有点什么事情发生,看来林修白和他的想法一样。
    今天发生的这事,林修白估计以为是他干的。
    “不是我。”
    确实不是他,他没必要背这个黑锅。话脱口后,陶齐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
    林修白眼皮略耷拉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信。
    陶齐恐慌,正想再解释句,就听到眼前的人开口,声音低且沉。
    “无论是不是,不要碰她。”
    陶齐觉得这个场景熟悉,像极了好多年前那个漆黑的巷口里。
    林修白被打倒的在地,咬肌鼓起,极力忍痛,缓慢从污浊水泥地上爬起,嘴唇苍白渗血,黑黢黢的眼睛空荡沉寂,一寸寸扫过眼前的人。
    少年声音沙哑破旧。
    如他所说,他会还回来的。
    ……
    有了今晚这事,火车是赶不上了,只能明天再走。
    姜一绿低头拉开袖子,细瘦的腕骨皮肤青了一块,碰一下泛着细碎的疼。她抿唇将衣袖盖上,靠在医院外的柱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人影幢幢,灯光岑寂。
    晚风吹得有些冷,姜一绿双手插进口袋,在原地跺了跺脚,刚转身就看见了走过来的徐依楠。
    “……”姜一绿微怔,转而移开了视线。
    徐依楠有些尴尬,搅着手指上前一步,“姐姐……”
    其实她当时跑走后有想过喊人回来就姜一绿的,但是那时心底忽然出来一个念头越来越大声,和她说:
    “别回去!”
    “……”
    姜一绿莫名觉得这两个字刺耳。
    她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徐依楠当场跑掉的行为,更理解不了她跑了后完全没有想过找人来救她。可以害怕,但不能无情。
    看到姜一绿没说话,徐依楠开口解释:“…对不起,我当时太害怕了,但是——”
    “好了。”姜一绿打断她,保持着最后一点礼貌,“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挺危险的。”
    ——沉默。
    徐依楠眼睫垂着,看起来想哭的样子。
    姜一绿视线放在她脸上,抿唇。
    她不喜欢应对这种事情,盯着她看了会儿,慢慢说:“你回去吧。”
    -
    姜一绿买了第二天清晨回星洲市的车票。
    日子如水般流逝,每个人的生活依旧按部就班的往前走着。
    因为勒索的钱财不多,再加上丁岩这边找了点关系疏通,最后只刑拘了一个月。
    出来这天丁岩搞了个局,也喊上了陶齐。几人在一起无非是打牌喝酒,闹到了十点多。
    “去哪啊?”
    看见陶齐站起要走的样子,旁边一人开口问。
    “不玩了。”喝了几瓶酒陶齐人有些晃荡,“明天早起还有点事。”
    “扫兴啊你这是。”旁边的人起哄。
    陶齐笑骂一句,“行了,下次喝个够,真有事儿。”
    十二月入了冬,夜晚气温低,风像是老旧风箱拉出似的,咿呀咿呀响。
    陵县没什么热闹地儿,最繁华的就是一中这条路。这个时间点学生放学有一会儿了,街道闹了片刻,慢慢归于岑寂。
    陶齐尿急,缩了缩脖子,快步往旁边的小巷跑。
    他嘴里点了根烟,边哼曲儿边在墙根小解。
    结束后,拉上裤链刚转身,兜头一黑,整个脑袋被黑麻袋给罩了了下来。
    喘气间还未开口,就有人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猛力震得他躬下身,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陶齐整个人是懵的。
    麻袋密不透风,暗无天日,眼前连个人影都看不见,陶齐火气上来,操了句,伸手去摘麻袋,就要动手。他刚一个动作,那人就着他的衣领往墙上摔,砰的一声,他几乎整个人要散架,肺都要震了出来。
    陶齐捂着肚子剧烈的咳嗽,这个人力气是他意想不到的大,他磕到了脑袋,眼冒金星,整个人颤得厉害,“你…是谁?”
    对面的人不语,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乱棍。这人下手得不算太重,但密集迅速震得又痛又麻。
    陶齐倒在地上被钳制着动弹不得,他挣扎的越厉害下手就重一分,他唇紧绷着没在敢再出声。
    与此同时,对面的人停了下来,突然掐住他的脖子,迫使陶齐扬起了头。隔着一层黑麻袋,陶齐感觉得到对方微凌的气息。
    嗓音不太熟悉,似乎是刻意压低模仿,“一个教训,再动他(她)下次就不止这样了。”
    陶齐怕的厉害,虽然还没闹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敢反抗,拼命朝着他点头,“嗯嗯嗯……”
    等人走后,小巷彻底落入了安静,呼吸可闻。
    陶齐撑着墙根慢慢爬起来,靠着最后一点力气支撑着,他一把扯掉头套,呼吸粗重,忍不住狠狠啐:“我日他妈。”
    动作牵动嘴角伤口,疼得他直抽气。
    浑身火辣辣的疼,陶齐扶墙走得极其缓慢,脑子里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和遇见的人过了一遍,回想起刚才那人说的话,陶齐根本没发现自己最近有得罪了谁。
    忽然脑袋里闪过一道白光,他脚步一顿,好像是有一个……
    陶齐还没来得及多想,脚底就硌着了什么。他弯腰捡起,黑线坠着是个一中的校牌。
    看着上面的名字陶齐呼吸微滞,什么东西和脑海中的想法重合了起来。
    第22章 “我捂住耳朵了。”……
    星洲市的天气总是反反复复。
    入了冬, 天气更是多变。原以为会出太阳的日子,结果突如其来下了雨, 连绵不断的持续了一周,空气湿漉,人也跟着烦躁。
    温度跟着低了几度,病毒性感冒频发,这几天班里有不少人上课都带了口罩。
    入夜,校园安静了下来。
    姜一绿翻了个身正准备入睡,就听到孟蕴下床的声音, 拖鞋拍打地板急急地往厕所里跑。
    齐梦还没睡,也听到了声音,举着手机光照了过来,“怎么了?”
    “不知道。”姜一绿摇摇头。
    没一会儿, 孟蕴从厕所出来。
    她整个人脸色潮红, 嘴唇却干的没一点血色。
    姜一绿下床看见她着样子吓了一大跳, “这突然怎么了。”
    “腹泻了。”孟蕴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嗓子嘶哑,“好像着凉了。”
    姜一绿过去扶住她, 才感觉到孟蕴整个人热的厉害,热气一阵阵拱着她。她掌心贴上孟蕴额头,惊了下:“好烫啊。”
    闻言,齐梦赶紧翻出了寝室常备的测温枪。
    38.5度。
    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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