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绿啃了下手里的苹果,“我早回去干嘛,这种日子顾客最多。你看,”她停下掰着手指给朱贝数,“小情侣们吃了饭,正好就能陪女朋友来买衣服了,买完再去看电影,多赚钱啊。”
    “……”朱贝噎了半天,笑起来:“你还算得挺全面啊。”
    姜一绿点点头,毫不客气地夸赞自己:“聪明吧。”
    朱贝看她眉头稍稍一挑:“今天怎么顾医生没约你吃饭?”
    “没事约我干嘛。”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姜一绿嚼着嘴里的苹果,含含糊糊率先开口:“你别操心我了,赶紧去约你的会吧。”
    朱贝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工作室外面停车的声音,走之前叮嘱了姜一绿两句,晚上回家注意安全就先走了。
    晚上确实如姜一绿猜测的一样,顾客很多,虽然不一定都买,但来来往往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人流大概集中在□□点,工作室内就慢慢冷清下来。
    从中午到晚上,姜一绿只吃了一个苹果,忙得时候不觉得停下来后才慢慢觉得饿。
    她瞧了眼墙上的钟,估摸着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拿上了钥匙关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街道很繁华,灯红酒绿,人群熙熙攘攘,空气中也漂浮着散不开的欢闹。
    姜一绿抿唇呼了口气,格外的疲倦。
    她动了动脚尖,正准备往前走,在嘈杂的喧闹声忽得听到了句。
    “姜一绿。”
    姜一绿怔了秒,侧过身子慢慢回头。
    林修白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神色冷倦,握着手机,黑色的衬衣禁欲斯文,差点融进了潋滟的夜里。
    很恍然的感觉,特别像某一年跨年的那个夜晚。
    在原地呆站了几秒,姜一绿才回神,走过去有点意外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林修白微垂头看她,黑眉清目,“下班了,刚好就过来接你。”
    他没什么掩饰,倒是姜一绿有点没想到,双眼弯弯地笑:“今天很早嘛。”
    “嗯。”林修白应了声,“吃饭了吗?”
    “没有,今天人可多了。”姜一绿开始抱怨:“不过收益也很好。”
    说到这儿她抬头,“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请你呀。”
    “回家吧。”他嗓音清清冷冷的,和冬天淅沥的小雨似的,“回家做给你吃。”
    晚风轻腻腻的,又湿又潮。
    姜一绿坐进车里,百无聊赖地看着飞速滑过的景物,往窗户上哈了口气,又无聊地转回了头。
    抬手将碎发挽到而后,她看了眼驾驶座上的林修白。
    他的眉目很凌冽带着与生俱来的锋芒,总觉得半点烟火气不沾。大约是近段时间太过忙碌,眼下皮肤留了点淡青,在车内暖暧的灯光下,莫名有点慵懒。
    或许是姜一绿的视线太明显,下一秒,林修白侧了头。
    姜一绿:“……”
    ……
    回到家后,换上室内鞋,姜一绿下意识就要往客厅沙发走。走了一半才想到有做饭这件事,她绕道林修白面前,“需要我做什么嘛?”
    林修白放下钥匙,“不用,你坐着就行。”
    “我不会做饭,那我帮你洗菜吧。”姜一绿是决心要帮忙的,没答应他的话,自顾自地给自己安排了工作。
    说完就先一步跑进厨房,蹲下挑着地上的蔬菜,“做土豆?还是西兰花?”
    看着她的模样,林修白挪步往里走,有点无奈地答:“我来吧。”
    林修白做事的时候总是很认真,眼睑低垂,脊背微弓,食物在他修长的手指下慢慢烹熟。姜一绿帮不上什么忙,洗完了菜就在旁边看着他不停操作。
    一顿饭吃得安静,林修白话不多,一直是姜一绿在絮絮叨叨。
    偶尔说道需要回应的地方时,林修白也会极其配合的说一句。这个时候姜一绿就会极为满足地忙忙点头,“是吧是吧!”
    饭后,姜一绿自告奋勇地要去洗碗,手刚碰到油污的瓷碟就被林修白捉住手腕,而后自然地放开,“你去看电视,我来。”
    她低头视线扫了眼桌上的碗底,油腻腻的。很少做家务的姜一绿开始犯懒,抬睫,牙齿磕进唇瓣,不好意思地说:“那就——辛苦你啦!”
    楼层高,外面的喧闹传不进来。
    姜一绿打开电视机,拿着遥控器随意地摁着跳到了电影区。
    摁了两下,在恐怖片的分类停下。
    她很喜欢看恐怖片,但是不太敢一个人看,以前都是拉着朱贝一块儿看,自从她搬走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了。
    正想着,林修白就洗碗从厨房里出来。他手还湿着,皮肤沾水,水珠悬而未落。
    姜一绿连忙扯了张纸巾给他,看他接过后,又殷勤地把刚才剥好的小橘子推到他面前,说:“吃这个。”
    林修白看着桌上的橘子,眼神动了动。
    安静了会儿,姜一绿微仰脸看他:“想看电影嘛?”
    “嗯。”
    “那你想看什么类型的?”姜一绿说:“喜剧?动画电影?还是恐怖片。”
    林修白抬睫往电视机瞧了眼,平静道:“恐怖片吧。”
    他的意见和姜一绿的不谋而合。姜一绿瞬间开心起来,视线扭回到电视机前,眉眼间笑意隐隐:“我也想看恐怖片。”
    电视机上的恐怖片,姜一绿大都看过。她不断往下摁着,挑了个年代久远的片子。
    为了配合气氛,姜一绿还特地把客厅的小吊灯关了。
    清白月色透过剔透玻璃窗落进来,影影绰绰汇成错落的影。
    忘记拿喝的,姜一绿又摸黑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两盒黄桃酸奶,光线微弱,回来时她不慎膝盖撞到了茶几角。
    一瞬间,痛觉直击神经,疼得快要哭出来。
    听到声响,林修白比她更快一步,走到墙边揿亮客厅灯。
    姜一绿歪歪扭扭坐在沙发上,脸颊疼得发红,眼瞳沾了点水,水雾蒙蒙的。
    林修白动作滞了一瞬,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低声说了句:“别动。”然后走到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小药箱。
    茶几边角锐利,膝盖被扯破皮,渗出了点血。
    取出碘伏,林修白膝盖微弯半跪在姜一绿面前,垂下眼睛,小心翼翼地处理她的伤口。
    姜一绿这才发现,林修白的表情有点冷下来,唇线抿着很严肃。
    凉意触上皮肤,姜一绿太阳穴跳了下,手指扣着沙发套,忍不住地喊:“嘶,疼。”
    他的动作有稍微的停顿,语气安抚:“忍一下。”
    怕她疼痛持久,林修白动作很快,但又顾及着她,等处理完后鼻尖涔了点细汗。
    冰凉的触感消失,姜一绿拿过林修白递的酸奶啜了一小口,紧绷的神经才慢慢舒缓下来。
    她视线飘到电视机上,电影已经开始了十分钟,姜一绿吸了吸鼻子,看向林修白,声音有点闷:“你快坐下来吧。”
    林修白将东西掷进脚边的垃圾桶,倦淡“嗯”了声。
    吊灯又被灭掉,姜一绿咬着酸奶吸管,看着电影慢慢进入正题。
    画面里白袍女鬼手中抱着一个娃娃,脸白的没有血色,一点不恐怖反而有点搞笑,像个大白萝卜。
    姜一绿盯着画面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这部电影有点熟悉。
    她歪头想了想,回头:“林——”
    后面的话一下卡在了嘴边。
    屋内灯光半明半昧,林修白靠在她旁边的沙发上,阖眼好像睡着了。
    漆黑碎发搭在额角,五官侧影明晦,衬衫领口落了两颗,袒出清冷的一片白,喉结上的拿枚痣更是若隐若现。
    有种汹汹的性感。
    姜一绿慢一拍地眨眼,挪回脑袋把电影声音调到了几乎无声。
    就着字幕看了会儿,姜一绿可算是想起来为什么眼熟这部电影了。
    好像也是和林修白一起看得,只不过地点是电影院。
    想到这儿,姜一绿又回头往后看去,眉梢动了动。
    林修白忙了很长一段时间,今天又是做饭又是洗碗的,是真的有点太累了。
    姜一绿无意识地捻了捻指尖,起身瘸着把电视机关了。又屏着呼吸,蹑手蹑脚地往房间里走。
    躺在房间的床上,姜一绿拿着手机无聊地刷着微博,一个又一个的软件跳着,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了十一点。
    她猛得从床上坐起,感觉什么都没干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懊恼了会儿,才下床去衣柜里翻睡衣。
    找了半天才想起,昨天把两套衣服一起丢洗衣机里洗了,此刻还晾在阳台没收。
    姜一绿在原地站了两秒,才踩上拖鞋打开门往客厅走。
    夜深了,屋外一片昏暗。
    姜一绿趿拉着拖鞋,往阳台方向走。
    走了没两步,才发现阳台上有一点光。
    夜雾浓重,光影切割出分界线,林修白黑色衬衫被风吹鼓,身高腿长,背影清桀。
    他指尖的猩红烧断了长白香烟外衣,欲断未断。
    姜一绿在原地站着。
    这是第二次看见他抽烟了。
    “林修白?”她慢慢走过去,喊了他一声。
    听见声音,林修白回头,垂手捏灭了烟头。
    空气中有若有似无的烟味,不是很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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