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听到赵嫣这样说,老卫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胭脂伸手拍下老卫的手就对赵嫣道:“太子妃啊,就是太子的妻子。你们的四姑姑,确实是太子妃。”
    “那太子妃是不是比……”赵嫣的眉头皱起,寻找不到形容的话。朱氏已经走进:“娘子,郎君已经带人来到城门口了。”
    胭脂把女儿的手牵起:“走吧,我们去接你爹。”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吸引走,赵捷已经飞快地奔出去,老卫和胭脂走在后面,老卫轻声道:“娘子,说起来,总不能一直在麟州吧。”
    “是啊,我知道,所以有些事,不管嫣儿高兴不高兴,都要教她。明明离汴京已经这么远,可是汴京,无时不刻不影响着我们的日子。”
    “郎君是赵家儿孙,小娘子和小郎自然也是。”姓赵,这就再也摆脱不了了。胭脂知道,尽管赵捷赵嫣都还懵懂,但迟早有一天,他们出身于整个皇朝最被人敬重的赵家这件事,他们会明白。
    赵嫣乖乖地走在胭脂旁边,这番话赵嫣还听不大懂,不过汴京,看起来不像个好地方,不然娘和爹爹不会一提起就皱眉头。于是赵嫣抬头看着胭脂:“娘,你不喜欢汴京,那我们就不回汴京了。”
    “真是孩子话。”胭脂把女儿抱起:“不管你喜不喜欢,以后要回汴京的时候,也是要回去的。”赵嫣的眉头皱的很紧,外面已经传来赵捷的笑声:“周大叔,再飞一个。”
    红月已经快步走出去,瞧见周德把赵捷抱在怀里,要高高地飞,红月上前就去拍丈夫:“那有你这样的,赶紧放下来。”
    ☆、第193章 训斥
    赵嫣已经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周大叔,要飞要飞。”红月用手拍下额头,真是管不了他们。
    “嫣儿,过来,爹带你飞。”赵镇的声音已经从后面传来,赵嫣立即往赵镇那边跑去:“爹爹,爹爹,哥哥欺负我!”
    赵捷听到妹妹这样说,就要从周德怀里下来。赵镇已经把女儿抱起,双臂伸出,举的比周德举的高多了。
    赵捷已经从周德身上下来,跑到赵镇身边去扯他的腰带:“爹爹,我没欺负妹妹。”赵镇把女儿放下,赵嫣不肯下来,还是抱着父亲的胳膊,得意洋洋地看着哥哥。
    赵捷对妹妹皱起鼻子,赵镇拍拍赵捷的头:“好了,不管你妹妹有没有告状,你呢,做哥哥的,一定要护着妹妹。”
    “爹爹真好。”赵嫣伸出胳膊把赵镇的脖子搂住,赵镇又轻咳一声:“不过呢,你这做妹妹的,也要尊敬哥哥。”
    “得。每回都是各打五十大板,我瞧你啊,就不舍得说孩子一句。”在门边等了很久的胭脂笑着取笑丈夫,赵镇把胭脂怀里的小儿子接过,这才三个多月没见,怎么这孩子又长那么大了。
    仔细端详过后,赵镇才笑着道:“我经常出去外面,这孩子都是你照顾,我自然舍不得多说他们一句了。再说你教出来的,也没什么坏孩子。”
    胭脂抿唇一笑,赵捷兄妹已经围着赵镇,要赵镇讲讲这一回的事了。一家人走进里面,周德夫妻也相携离开,如同每一次出征归来一样。
    “你啊,就是太纵着他们,我见你进来时候,就疲惫不堪了。”胭脂好容易把孩子们各自赶开,小儿子也放到一边睡着,这才给赵镇端茶,又给他换靴。
    “都几个月没见了,他们想我呢,我不和他们多说一会儿,怎么行?”赵镇把胭脂的手握住,握在手心里。胭脂坐在丈夫身边,用手摸一下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要像上次一样,受了伤没有好好地治,孩子们一走,差点晕过去,再一摸,额头都烫手。”
    “我这次没受伤,你放心好了。”赵镇说着就解衣衫:“来,给你瞧瞧,走之前是什么样的,回来之后就是什么样的。”
    胭脂把他的手放下:“我知道,这会儿有些冷了,等我把火盆烧起来再解衣服。”赵镇嗯了一声,眼就闭上,胭脂知道他已经十分疲惫,摸一下他的脸没有说话,只是拿过一张薄被给他盖上,自己在旁边把赵镇换下的衣衫拿过来,一针一线地开始补起来。
    “汴京,汴京……”熟睡着的赵镇突然皱眉,口中喃喃说出这么几个字来。胭脂放下针线看着丈夫,伸手去抚他的额头,赵镇又重新睡着。
    汴京汴京,那是不想回去但不得不回去的地方。胭脂继续做着针线,想着女儿说的话,不由轻叹一声。
    “你收到你姊姊的信了?”此刻的汴京没有麟州这么寒冷,桂花刚落过,菊花正在盛开。王氏听说胭脂的信到了,就来问邹蒹葭。
    邹蒹葭忙站起身扶王氏坐下:“正打算把信给娘您送去呢。姊姊的信上说一切都好,又添了一个外甥,算着到现在都七个多月了,还说嫣娘和捷郎都很好。”
    王氏进汴京城前是不识字的,这么多年往来应酬,也认得几个字,不过不多。接过信王氏看了看,大半能认得出来,少半问着邹蒹葭也知道了。王氏叹气:“你姊姊这个人,就是不肯说什么别的,就算遇到事也不肯告诉我。虽然你爹没说,但我出去应酬时候,恍惚听到,说……”
    这些朝廷大事,随着胡大郎得中进士出仕之后,邹蒹葭也渐渐知道一些,赵匡义对赵镇,并不像外表的那么好,这些年随着赵镇立的功劳越来越大,也渐渐瞒不住了。
    邹蒹葭拍拍王氏的手:“娘,您别这样担心,姊姊她,是个有主意的人。”
    “我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人,但就是太有主意了,哎,我的心啊,就是这样担着。”王氏的担心邹蒹葭怎么不明白呢。邹蒹葭是能看到王氏头上的发是怎样白的,只是这种事,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
    “瞧瞧,我不该说这些的,说起来,元宵也十岁了,我还操什么心?”王氏抱怨了几句,又反过来安慰邹蒹葭,这也是常有的事,邹蒹葭不会放在心上。
    胡大郎已经走进来,给王氏行礼后才道:“母亲,儿子有件事,想和母亲商量呢。”
    “你现在都有儿女了,在外面做官也很不错,蒹葭这孩子也是个稳妥的,有什么事,你自己拿了主意,不用找我商量。”说着王氏皱一下眉:“你若要把你姐姐接回来,你姐姐愿意的话,也不用告诉我。”
    “母亲的心我一直晓得,不过这件事还是要禀告母亲一声。”胡大郎从来都是稳妥的性子,此刻也如此,想了想才道:“儿子打算求一任外任。”
    求外任?汴京城里的勋贵公子,哪舍得离开汴京城这个安乐窝?胡大郎的眉还是那样平平地在那里:“母亲,我知道在京城很好,家在这里,什么都在这里,只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况且……”
    “你是不是因为你姊姊的事,受了些委屈?”王氏一猜就着,胡大郎也不愿隐瞒:“母亲,有一利就有一弊。”
    这就是对的,王氏的眉微微一皱就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你爹那里,我会和他说,只是蒹葭,难免会辛苦了。”
    “娘,我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邹蒹葭能明白丈夫怎么想的,温言劝着王氏,王氏轻叹一声,这日子,不管怎样都还是要过下去。
    “我父亲,他和太子妃您的乳母?”邹芸娘的眉皱的很紧,简直是不肯相信。赵琼花淡淡一笑:“说起来,我乳母也是寡妇,芸娘你的父亲是鳏夫,倒也不算不相配,芸娘你别担心。”
    邹芸娘不是担心这相配不相配的事,而是觉得这算是一桩丑闻。
    赵琼花察言观色,笑着道:“芸娘,我晓得,你定是觉得,这件事传出去很不好听,因此殿下就想,让你父亲,去给我乳母求亲。”
    邹芸娘努力让面上露出笑:“这是太子妃的好意,我怎会反对,只是,只是……”赵琼花拍拍邹芸娘的手:“别担心,这件事,一说开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走了。”
    邹芸娘起身送赵琼花出去,奶娘已经抱着女童从厢房走出来,口中还道:“郡主来送送母亲。”
    邹芸娘所生的女儿已经三岁多,生的粉妆玉琢一样,赵琼花也有几分真心喜欢,瞧见这孩子就张开手:“来,母亲抱抱,方才怎么不见?”
    “太子妃,方才小郡主在睡觉,听到您来了,就醒了。”奶娘不失时机地吹捧。赵琼花逗了几下孩子,就对邹芸娘道:“算起来,这孩子比我家的那个侄女,也就小了几个月。”
    这说的是赵嫣了,邹芸娘怎不明白:“太子妃想念赵小娘子,是常见的,不如太子妃让赵小娘子回京,免得西边那地方,又没好吃好穿倒是其次,还没什么人教导,以后连说亲都不好说。”
    “芸娘,你果然很体贴我。”赵琼花勾唇一笑,别说去到西边,就算是到了天边,胡氏,你也逃不过手心。
    邹芸娘恭敬地低头,赵琼花把孩子放回奶娘怀里,自己带人走出。邹芸娘把女儿抱过来,抱的很紧,女儿,为了你,我也要给她出主意,纵然是别人家的母女分离,又关我什么事?
    “胡闹,胡闹,你怎么又胡闹了?”天子听的忠义伯娶了赵琼花的乳母,把柴旭找来,眉头紧锁地开始骂儿子。
    柴旭恭恭敬敬地站在自己父亲面前,语气里带着些许委屈:“爹爹,儿子并没胡闹,寡妇嫁鳏夫,本是常事。”
    “的确是常事,可也要瞧是什么身份?太子妃的乳母,那不过是赵家的下人,怎能……”天子的话被柴旭再次委屈打断:“爹爹,女子从夫,况且太子妃的乳母,身份也不算很低,等……”
    “你别拿唐朝的皇后乳母嫁了丞相的话来搪塞我,要做这样的事,等你坐上天子位再说。”天子咬牙切齿地对柴旭说出这样的话。柴旭语塞,正准备再次解释,内侍已经在门外道:“官家,韩王殿下带了琅琊郡王在外等候。”
    听到爱子爱孙来了,天子把语气放缓:“你出去吧,以后做事用用心,还有太子妃,也不能再像原先一样。”
    柴旭应是退出,走出时看见韩王带着侄儿琅琊郡王走来。琅琊郡王今年不过五岁,生的唇红齿白,而且,他是韩王妃嫡出。这让至今没有嫡出子的柴旭更加皱眉,不过柴旭还是笑着对韩王道:“三弟来了,虞儿越发聪明了。”
    ☆、第194章 出事
    “不过是些小聪明,算不上什么。”韩王比柴旭小很多,面对柴旭时候也是一张爱笑的脸,但柴旭心里总是不舒服,况且除了韩王,还有楚王,楚王他也是天子爱子,比较起来,自己这个太子,隔三差五就被天子训斥一顿,着实有些胆战心惊。
    “侄儿见过伯父。”他们兄弟在那寒暄,琅琊郡王已经跪地给柴旭行礼,柴旭笑着扶起,又赞了几句目送弟弟父子离去,不知是不是柴旭的错觉,柴旭觉得,内侍对着韩王父子比对着自己,更为恭敬。
    而这样的恭敬,只该对着自己,毕竟自己才是储君,才是未来的天子。柴旭又感到一阵郁闷,负手往宫外走。
    “殿下多虑了,只要臣在一日,臣一定会护住殿下一日。”赵匡义听到柴旭的担心,对柴旭笑着道。
    “太尉的疼爱,我一直心里清楚,只是爹爹他,现在和原先越来越不同了。”柴旭的担心赵匡义早已预料到,他只微微一笑:“官家近年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
    柴旭如同听到天籁,眼里闪出亮光,赵匡义又笑了:“天子万岁,可是又有哪个天子,能够真正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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