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看着街景,掀起帘子命马车停下:“那里有桂花糕,我想吃!”
    “夫人,符夫人还在府内等您,您还是……”
    今日的马车是符夫人安排的,包括陪同的人。这是为了保证胭脂就算进了宫,有什么东西也传不出来。
    “怎么,我连一口桂花糕都不能吃?”胭脂冷笑看着丫鬟,丫鬟没有法子,只有去买桂花糕。很快丫鬟就拿着桂花糕回来,身后还跟着个伙计。
    丫鬟对车夫道:“拿几个铜钱来,我没带荷包出门。”
    车夫还在掏钱,胭脂已经伸手把发上的金簪给取下来:“罢了,今儿心情好,把这支金簪赏了他。”
    那伙计喜出望外,给胭脂跪下,双手颤抖前来接赏。
    胭脂把金簪丢给伙计,丫鬟惊讶地问:“夫人,您缺了一根金簪,这头发?”
    胭脂打个哈欠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匣子:“这不是有备用的首饰?又不是穷人家,一根金簪就是全部家当。”
    见胭脂拿出一根金簪重新带上,丫鬟不敢再说,胭脂接了桂花糕放下帘子,马车继续前进。胭脂用手摸一下金簪,唇边露出笑。
    马车到了赵府,丫鬟掀起帘子,符夫人这边的管家媳妇已经带着人迎上来:“夫人,符夫人已经吩咐备好了热水,请您去洗浴!”
    胭脂已经瞧着这管家媳妇,接着胭脂就笑了,下车走进屋内,管家媳妇还想再催促胭脂去洗浴,胭脂已经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既然如此……”胭脂伸手把发上腕上的首饰都取下来,丢给管家媳妇:“交给符夫人去。”
    说着胭脂已经在那解着衣衫:“还有这些,免得说我私藏了什么东西。”
    胭脂的举动把管家媳妇吓到了,忙上前阻止:“夫人,您……”
    “准备热水,还特地要我过来洗浴,不就是不放心?既然如此,我把进宫去戴的首饰,穿的衣衫全给你们,你们好细细地查!”胭脂边说边继续解。
    管家媳妇和丫鬟说了一句,管家媳妇忙拿着衣衫给胭脂穿上:“夫人,您不愿意就不愿意,赶紧把衣衫穿上。”
    胭脂就当没看见管家媳妇悄悄地捏了一遍那件衣衫一样,冷笑不语。丫鬟想把首饰重新给胭脂戴上,见胭脂的发散落,丫鬟也只有拿着那根金簪给胭脂把发挽上。
    至于别的首饰,只能用手绢包了,交给胭脂,胭脂瞧着她们:“细细查过了吧?没夹带什么吧?”
    丫鬟和管家媳妇心怀鬼胎,并不敢回答,胭脂冷笑一声,离开此地。
    ☆、第222章 谣言
    赵嫂子已经等在二门处,见胭脂走过来,赵嫂子才急忙跑上前:“娘子,您总算回来了,您不晓得,我的这颗心,都快提到喉咙口了!”
    胭脂笑着拍拍赵嫂子的手:“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赵嫂子眼中的泪滴落:“我,我是怕,是怕,那等郎君回来的时候,怎么对得起郎君,怎么对得起小郎和小娘子他们?”赵镇啊,还有赵捷,赵嫣,这些胭脂非常熟悉的名字,这些胭脂非常盼望的人,可是,胭脂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了。
    但愿,赵镇能不应诏。胭脂挥退赵嫂子,把发上的金簪取下,拆掉簪头,拿出里面那张纸,纸张很薄,只有寥寥数语。
    “吴王祸心已显,阿兄速来救我。”底下有印,是太后印。胭脂拿过一件里衣,把里衣领子拆开,纸条放进去,细细缝好。这才换上这件里衣。
    门外已经传来赵嫂子的声音:“娘子,符夫人遣人来了。”
    胭脂看向紧闭的房门,门被推开,一个婆子领着四个丫鬟走进来。婆子上前给胭脂行礼:“夫人,符夫人说,您这一年把家里的下人都遣散了,身边乏人服侍,特地送几个人来服侍夫人。”
    “滚!”胭脂头都没抬,只说了这一个字。婆子的脸色变了变,但依旧恭敬地道:“夫人,您又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
    胭脂抬头看着婆子,婆子面不变色地看着胭脂,胭脂的手一翻,拿过桌上的小剪刀剪着指甲:“什么样的敬酒,什么样的罚酒?这里是宁国公府,不是吴王府。各人自家府邸,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夫人,您既如此,那我……”婆子说着就给四个丫鬟使眼色,丫鬟会意,上前要拉胭脂,胭脂的手一翻,那把剪刀已经插在离的最近的那个丫鬟脸上。
    能近身服侍的丫鬟,都是精挑细选相貌出色的,脸上突然多出一把剪刀,丫鬟尖声叫起来,除了疼之外,还担心自己容貌被毁。
    “滚!”胭脂还是那个字,婆子的脸色变了:“夫人,您……”
    胭脂已经把剪刀拔出,那个丫鬟流了一脸的血。胭脂站起身,看向婆子:“还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呢,符夫人,未免也太心急了。总要等到我的丈夫回到汴京,她才好这样做事,而不是在这之前。”
    说着,胭脂把剪刀放在婆子脸上,婆子忍不住一抖。胭脂在婆子脸上把血擦的干干净净:“回去,把我的话告诉符夫人,她想要做什么,总要等上段时间。”
    婆子开始发抖,胭脂此刻神色平静,可婆子觉得,下一刻,如自己说个不字的话,胭脂的剪刀会顺着喉咙,把自己剪破。
    荣华富贵虽然好,但最要紧的是,能先保住命。
    几个丫鬟都吓的想夺门而逃,但又不敢逃,双腿像筛糠一样在那颤抖。
    “滚!”这次丫鬟们都往门外退去,胭脂的手紧握剪刀,时间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看见自己派去的人这样狼狈回来,符夫人皱眉:“你们怎么说也人多势众,怎么会连一个女人都……”
    “夫人,赵夫人今日和原先不一样,您是没见到。别说……”婆子的话没说完就被符夫人冷冷一瞥,符夫人深吸一口气:“罢了,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赏她们好金创药,女人家的脸面是最要紧的。”
    婆子磕头带了丫鬟们下去,符夫人的手握紧,怎么都不相信胭脂今日进宫,没和赵琼花说什么,也算防备的很周密了,但符夫人还是灭不掉心头的那点疑惑。
    “夫人,这是今日娘子赏给那伙计的金簪。”有丫鬟进来,把那根金簪恭敬呈上。符夫人接过金簪,旋掉簪头,里面空空如也。
    难道自己猜错了?符夫人皱眉,丫鬟已经道:“那个伙计也问清楚了,家里并无一人认得我们府上的,想来是娘子她今儿打发,才赏了这根金簪。”
    符夫人挥手,看来自己是真的想错了,赵琼花现在被困在宫中,能见到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没有人会甘冒着这个风险,真要做忠臣,早就做了,不是现在。
    符夫人看向皇宫所在方向,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赵琼花母子将会迁出宫外,给她一年极致的富贵,自己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这一夜,赵琼花并没睡着,不知道胭脂能不能想办法把这消息传出去,这是最后一搏,也许,能引起赵匡义的恼怒,甚至杀了自己母子。
    想到这点,赵琼花心惊胆战,这种把命交托到别人手上的感觉并不好,一点也不好。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赵琼花紧紧抓住褥子。二婶婆,你对我,真是半分情分都不讲。
    胭脂这晚睡的很踏实,该操心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符夫人这些人。一早起来,胭脂用完早饭,就去给永和长公主问安。
    永和长公主的府邸,平静一如往昔。看着胭脂,永和长公主除了叹息,没有别的神情。
    胭脂拆掉里衣,把这张字条拿出来,交给永和长公主:“现在,也只有公主能够像平常一样了。”
    永和长公主握住这张字条,觉得有千斤重:“可是,我又有什么法子,能够把这字条传出去?现在,吴王已经控制了一切,而且,……”
    “曹相公,还有曹相公。曹相公多年征战,怎么会不明白出了什么事?而他一直没有动静,只怕是赵匡义和曹相公说了什么。能够兵不血刃地,总好过……”胭脂的话没说完永和长公主就明白了。
    永和长公主低头:“也许,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如果曹相公不肯答应的话,那柴家的命数,也就到头了。”
    这荣华富贵,执掌天下,到现在,不过四十来年,怎么看起来,就像镜花水月一样,转眼就消失。
    胭脂叹息,赵匡义这个人,算计太过,他登上帝位,对天下,并不是什么好事。当然,柴昭此刻品性没定,谁知道长大后是什么情形?两个都不大好的人之间,胭脂只能选择未来不大确定那个。而不是另一个睚眦必报的。
    胭脂和永和长公主都看向远方,不知道曹彬会怎样选择。
    “这是宫中传出来的?”曹彬看着这张小小字条,问面前的曹休。
    曹休也经过风雨,不复当年的天真,对祖父恭敬而立:“是,是通过……”
    “我并不是说这是假的,而是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休儿,也许我们的抉择就是对天下苍生的未来,选一个未来。”曹彬语气平静,但曹休听在耳中,如被雷击:“祖父,您……”
    “我们曹家,起于军功,当时天下大乱,想的不过是能为天下苍生,换一个太平。所以赵匡义来和我说,柴昭孤儿寡母,品性未定,若等他长大之时,说不定会清算这些辅助之臣时候,我承认,那一刻我动心了。”
    曹彬的话让曹休大惊:“祖父,您……”
    “是,我们做臣子的,自然是该忠心,可也要瞧是什么样的君王。柴旭如此,柴昭的品性,我并不看好。若能兵不血刃,免得生灵涂炭,也算是一件好事。”
    “祖父,您,糊涂了吗?若……”曹休打断曹彬的话,急急地道。曹彬摇头:“在那一日,大殿之上,韩王被指毒杀柴旭而宫变并没发生时,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怎么做才能对曹家最好。”
    “可是,表妹她……”曹休觉得今日的话太颠覆祖父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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