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赵三郎就开始挣扎,侍卫们按的更紧,趁混乱之中有人拔刀,赵三郎往那刀上撞去,侍卫们不料他会这样做,都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扶赵三郎,赵三郎的血已喷出,贱的离的最近的侍卫一脸。
    赵捷看着赵三郎死在自己面前,昔日的往事涌上心头,此刻,也不过两三年的工夫。那座繁华的郡王府,已经很冷清了。
    “是你三叔?”胭脂的眉皱的很紧,赵捷应是才道:“那日二曾祖父要做禅位之举,两位叔公是跟了他去的。也只有三叔带着曾祖母离去了,现在,只剩下几个小孩子了!”
    胭脂明白儿子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赵匡义这支,以后再想兴风作浪,就很难了。
    毕竟等那些孩子们长成,赵镇的江山已经坐稳了,而那些孩子们,并不像赵匡义他们,在军中多年,能蛊惑人心。
    胭脂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赵捷已经回神过来:“娘,我没事,只是觉得,一家子到了这地步,让人叹气!”
    权利,富贵荣华,那些足以耀眼的,让人变成另一个人的东西啊!赵嫣已经走进殿来,瞧见胭脂就对胭脂道:“娘,为何今日你不在殿内,我过去寻你问安时候,她们说娘您往前面来了。”
    “你不也一样找到这里来了?”胭脂摸摸女儿的脸,仔细看着女儿的神色,看来女儿一点都没受昨晚发生事情的影响。
    内侍已经走进:“殿下,相公们来了!”昨夜的事情,虽然狄勤带兵前来,弹压下去,但接着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查出还有多少人牵连进去,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可想而知,这汴京城内有很长一段时间,又会沉浸在些许恐慌之中。
    胭脂见赵捷有事,牵着女儿离去。
    从前朝到后宫,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胭脂没有命人抬銮舆过来,只是牵着女儿慢慢地走在路上。此刻阳光灿烂,来往的内侍宫女行色匆匆,看见胭脂一行人走过来,都纷纷止步行礼。
    胭脂只是牵着女儿的手:“嫣娘,娘问你,若有一日,”
    “娘,您现在总爱问这问那的,娘,我只想告诉您,我啊,只要在娘身边就好!”赵嫣的话让胭脂笑了,何必去想那么多呢,儿孙自有儿孙福,等到赵捷赵迅长大各自娶妻生子,还有好几年,还可以慢慢地教他们。
    这是自己这个做娘亲的,最大的心愿了。至于以后,胭脂知道,自己其实是无法掌控的。
    这个天下如此迷人,荣华富贵如此耀眼,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儿孙有别的念头?可是这天下,也没有真正千秋万代的君王,能看的两代,就够了。
    胭脂走进昭阳殿内,老卫已经迎上前:“圣人,德寿宫昨夜被烧了,老娘娘她薨了,太后她,要换了素服去。”
    “该当的!”胭脂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对老卫道:“我也要陪婆婆去,你让人去说,就说请婆婆等会儿!”
    老卫应是离去,胭脂又轻叹一声,赵嫣乖巧地没有说话。
    胭脂并没和柴太后分开乘车,只和她坐在一辆车里,也没大排仪仗,虽然如此,因是要去德寿宫,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虽没净街洒水,前后还是有一百侍卫簇拥,内侍宫女也有许多。
    一路浩浩荡荡到了德寿宫,德寿宫内的人迎出来,因昨夜生变,只有邹芸娘和苏太妃带了兰台公主上前行礼。
    胭脂下了车,看着邹芸娘,心中颇有感慨。邹芸娘也按制换了素服,只是眼神有些呆滞。兰台公主紧紧依偎在邹芸娘身边,脸上还有惊恐。
    “昨夜发生这样的事,你们受惊了!”胭脂对邹芸娘轻声道,邹芸娘突然全身颤抖起来,接着就跪地:“妾实在惶恐!”
    苏太妃看一眼邹芸娘,眼神也很奇怪,但还是跟着跪下。
    胭脂不由摇头,接着就对邹芸娘:“起来吧,德寿宫被烧了,老娘娘的法身,安放在哪里?”
    “前殿被烧的不算太厉害,今儿整理了出来,勉强可以停灵,圣人请!”回答的是苏太妃,现在这德寿宫内的人越来越少,苏太妃也少了许多争强的心,再争,又有什么意思呢?
    胭脂和柴太后走进里面,昨夜扑救算不上很及时,到处都能看到残垣断壁。一间关着的屋子里,不时传出柴昭的咆哮。
    内侍总管忙上前道:“殿下从昨夜之后,就开始不停咆哮,奴等没有法子,只有先把他关起来!”
    “让御医来给殿下看看,还有,这里也不好停灵,还要把灵迎回宫内!”胭脂不假思索地说。内侍总管应是,柴太后已经走进殿内,虽说这前殿烧的不那么厉害,但七间屋已经烧的只剩下三间,有一股烟味久久不散。
    见柴太后进来,守灵的宫女忙道:“老娘娘的法身有些不好看,太后您还是……”
    柴太后进到殿内,已经泪如雨下,此刻听到这话,哭的更伤心了!胭脂扶住柴太后,看向那被白布盖住的尸身,虽说已经装裹过,可那被火烧了的人,是何等可怖,胭脂是可以想象的!
    “还请太后移驾,此地……”内侍总管上前启道,柴太后摇头:“按说,我该守灵的!”胭脂扶住柴太后也没说话。
    有宫女走进,看见柴太后就轻声道:“永宁长公主来了,说要给老娘娘守灵!”昨夜的事虽然刚刚平息,首恶是谁众人都知道。各项诏书还要分别拟定,永宁长公主此刻来到,柴太后的牙不由咬了下:“叫她进来,我想当面问问!”
    永宁长公主很快来到,她一身素服,看见符太皇太后的灵就大哭起来:“母亲,母亲!”
    柴太后看着永宁长公主,冷笑一声就上前抓住她的肩,永宁长公主还在诧异,柴太后已经一巴掌打上去。
    永宁长公主登时怒道:“你,你为何打我?”
    “你还装不明白吗?你的驸马所做的事,我不信你毫不察觉!”柴太后的话让永宁长公主稍微迟疑一下就道:“我真不知道,妹妹,我冤枉啊!”
    “撒谎,你在撒谎。姊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柴太后强忍住眼里的泪。
    永宁长公主眼珠一转就道:“我是怎样的人?妹妹,你的儿子谋朝篡位,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做这个太后,等你死后,你有何面目去见爹爹和娘!”
    “爹爹会明白我的,爹爹若有灵,知道他的后人竟如此倒行逆施,知道小姨竟这样糊涂,你说,他会怎样想?”一提起柴荣,柴太后眼中的泪落的更急,看着符太皇太后的灵位一字一句地道!
    ☆、第269章 后续
    “就算,也不该……”永宁长公主用手捂住胸口,对柴太后算得上是口不择言。柴太后用手拂去眼中的泪,对永宁长公主冷笑道:“所以就要我看着我的丈夫,我的儿孙都要被杀死吗?柴家,怎会有这样的儿孙?”
    “你血口喷人!”永宁长公主的话并没引起柴太后的反驳,柴太后只看着她。
    永宁长公主面色苍白,柴太后轻声道:“我的儿子谋朝篡位的名声,我认了,骂名我也背了。现在,姊姊你,你的丈夫试图谋反的罪名,你也要跟着一起背!”
    永宁长公主的面色更加苍白,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柴太后已经对内侍道:“给我传诏,永宁长公主驸马试图谋反,按律该当诛九族。”
    永宁长公主看着柴太后,面色惊讶,接着就发出尖叫声:“我,我是……”永宁长公主话没说完,就颓然倒在地上。
    柴太后看着她,眼中全是叹息。内侍已经走进,上前把永宁长公主扶起出去。柴太后看着姊姊离去的身影,垂下眼帘。从此,就忘掉自己是柴家女儿的身份。
    一直没说话的胭脂上前,握住柴太后的手,柴太后没有抬头,胭脂看见一滴泪从从柴太后眼里滴落,掉在地上。
    柴太后深吸一口气,对胭脂努力露出笑容就问内侍:“怎么不见嫂嫂?”
    “潘太皇太后被砍了一刀,又被烟熏了,此刻还昏迷不醒!”内侍的话让柴太后叹气:“走吧,我们再去探探嫂嫂。”胭脂轻声应是,走出门时回头看去,符太皇太后的灵位还没有写,供桌上的东西也不大齐备,如同她此刻的身份一样。荣华富贵,竟似一场繁花,迅速消失。
    不等到了午时,赵捷已经带群臣前来,着素服迎符太皇太后的灵柩入宫停灵。柴昭被从屋内放出来,换上一身素服护送灵柩入宫。
    赵捷按了礼仪,上前给柴昭作揖致哀。
    柴昭已经被叮嘱过,不再那样大声咆哮,有内侍站在他身后,防备他突然发作。柴昭看着赵捷上前,眼里闪出怒火。
    赵捷刚作揖下去,口中还没说出表示哀悼的话。柴昭已经道:“假惺惺,你们一家,全这样假惺惺!你现在见我没有死,心里恨得不得了吧?”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柴昭说话时候,群臣的神色已经变了,赵捷的面色还是那样平静:“殿下乍逢丧事,心里难免伤悲,胡言乱语也是难免!”
    “不!”柴昭又要大声叫出,已经被内侍按住肩。赵捷再次行礼,说出哀悼的话。
    柴昭恨恨地看着赵捷,赵捷行礼致哀之后,也就往一边退去。该由柴昭请灵出发。柴昭心里恨的要死,怎样都不肯跪下去,请灵出发。
    群臣都等在那里,尽管这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这件事,算是……”内侍自然不是原先服侍柴昭的那几个,昨夜那场混乱之中,柴昭的近侍都全死在刀下。
    柴昭很想摆脱开,但知道自己摆脱不开,只有别扭着站起身,在灵柩面前跪下,请灵出发。
    尽管柴昭行礼很潦草,但对众人来说,不过需要柴昭做个样子罢了。柴昭尚未起身,灵柩就被抬起,缓慢地走出前殿,赵捷带着群臣跟随在后。玉山银海一样,往皇宫行去。
    柴昭跟在灵柩旁边,步行往皇宫去,看着路经之路,全都换上素白。柴昭心中不知做何想,手只握成拳,假惺惺,全是假模假样做出来的。
    符太皇太后的灵柩送进宫内,在正殿内停放,钦天监已经择定出殡日期,由赵捷定下,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期满之日,群臣送往庆陵,和柴荣合葬。
    谥号已由群臣商议,拟定之后传诏天下。群臣和内外命妇,每隔七日,入宫哭灵,直到出殡。庶民守丧三个月,文武百官守丧半年,一切比照国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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