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墨南宸便恢复了镇定,沉声道:“等你病好之后,我带你去看她。”
    夏悄悄只看着他不说话,黑幽幽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想法。
    墨南宸从来没有过这么心虚的时刻,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和夏悄悄说话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讨好和诱哄,“你现在身体不好,等到身体好一点再去,万一你妈妈醒了,看到健健康康的你不是很开心吗?”
    夏悄悄闻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她死死地盯着墨南宸,沙哑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刀片一样艰难吐出,“我妈妈去世了,是吗?”
    墨南宸一瞬间瞳孔紧缩,喉咙干涩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妈她……”
    他想说“你妈现在还好好的”,可是看着她悲伤的眸子,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夏悄悄的眼睛红得像是染上了血,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哀求道:“我求求你,让我见见她。”
    墨南宸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胸口憋闷得厉害。
    夏悄悄只以为他无动于衷,想也不想地弯下了膝盖,直直地跪了下去。
    在她真正跪下去的前一秒,墨南宸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抓着她的手用力到了极点,仿佛强调一般地说道:“夏悄悄,别闹了,你妈没事!”
    夏悄悄哭着挣扎,“骗子!你这个骗子!”
    墨南宸无法反驳,只抓着她不放。
    旁人看了多少有些不忍,跟着劝起来。
    “墨先生,你就答应夏小姐吧!”
    “夏小姐连母亲去世都不能见她……”
    “墨先生,你就可怜可怜她吧……”
    墨南宸简直想把周围的人直接杀干净!
    他们这是来帮忙的吗?明明是把他放在火上烤!这下子,夏悄悄更加确定她妈妈是真的出事了!
    夏悄悄悲伤到了极点,哭着道:“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墨南宸,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你放开我!我要去见她!”
    墨南宸喉咙干涩,“她真的没事……”
    可是任凭他怎么说,夏悄悄都不会相信的,她挣开他的手,竟然直接跪在地上对他磕起了头,“砰砰砰”直响,额头瞬间青紫一片!
    墨南宸的脸色都变了,拽着她起来,看着她额头触目惊心的淤痕,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被逼着做出了某种决定。
    “……我答应你。”他每个字都说得艰难。
    夏悄悄怔怔地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眼睛却汹涌地滚出泪来。
    两人坐上了车,去往夏悄悄母亲所待的那家医院。车内,夏悄悄依旧是呆呆地坐着,巨大的悲伤笼罩着她,竟然误打误撞地让她减轻了应激反应。
    可墨南宸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如果夏悄悄好起来的代价是她的母亲,那么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墨南宸更怕夏悄悄承受不住,他甚至后悔刚才答应她了。
    正当墨南宸想着要不要反悔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医院到了。
    太平间内阴冷昏暗,让人心生悚然。
    看着眼前的尸体车,夏悄悄几乎要站立不住软倒在地,墨南宸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她颤抖着手去掀尸体上的白布。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夏悄悄终于看到了尸体的脸,瞳孔猛然紧缩,嘴唇张张合合,却如同哑了一般,哭都哭不出声。
    她颤抖着去摸尸体的脸和手,都是冰的。
    “怎么会,怎么会……”
    墨南宸怕她承受不住,从身后紧紧抱住她。
    夏悄悄瘫软在他怀里,仿佛找到了一个泄口,彻底地崩溃了,“妈妈!你怎么了?快醒过来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你女儿啊!”
    她喊得撕心裂肺,可床上的人却是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所有人都知道再也醒不过来了。
    夏悄悄如何接受这么残忍的事实?
    她扑到了尸体上,抱着尸体紧紧不放,“为什么变成这样?你之前还不是好好的吗?这是个噩梦对不对……”
    说到这里,她又像疯了一样在男人的怀里挣扎,甚至攻击对方,“你不是说能治好我妈吗?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墨南宸,你还我妈妈!”
    墨南宸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将她抱得更紧,直到怀里的人不再挣扎了,他才发现人昏过去了,立即就往急诊室送。
    医生诊断是受了太大刺激,虚弱的身体无法负荷,所以才晕过去的。
    墨南宸稍微放了心,又接到了下属的电话,说是查到真相了,夏悄悄母亲的死以及告密者都和季氏有关。
    季庭风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刺激夏悄悄,剩下的就是那个恶毒的老女人了。
    他最近心思全在夏悄悄身上,还没来得及收拾她,这贱人不夹着尾巴待着,还敢对夏悄悄母亲动手!甚至是害死了她!
    墨南宸现在对季夫人可谓是恨到了极点,一来夏悄悄的精神状态脆弱经受不了打击,二来夏悄悄原本就是因为妈妈治病的原因和他在一起,如今她妈妈死了,还是在他手里出的事……
    夏悄悄会不会想要彻底离开他?
    他当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地困住她,可还是没由来地感觉到心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无法挽回了一样。
    墨南宸冷冷地吩咐下去,“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我要让他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
    手下又提到另一件事,说是有了眉目。
    墨南宸让他把资料发了过来,看了看。
    紧接着,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僵硬起来。
    “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不敢相信。
    墨南宸几乎捏碎了手里的平板,可上面的每个字早已经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想忘也忘不掉!
    他让人保护好夏悄悄,开车前往季家。
    他要亲自证实一件事情,一件对他极其重要的事情!而这个证实对象,就是季庭风!
    墨南宸闯入季家的时候,季庭风正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喝酒,眉宇间满是郁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废,身边酒瓶子凌乱地堆放着,空气里全是酒精的味道。
    他抬起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不速之客是谁,便被对方一把揪住领子提起来。
    “季庭风,当初我被你设计的时候,夏悄悄到底有没有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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