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他们就是一个单位的。我姐夫是高级工程师。”张涵鱼憧憬的目光,迷离而遥远,“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想做我姐夫那样的工程师,然后管着我姐-小四眼狼。”她说着,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卢晓华说,“有什么好笑的?”
    张涵鱼一下子直起身来,正色的跟卢晓华说,“芦花姐,你知道我姐夫是怎么嫁给我姐的吗?”
    卢晓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你姐夫嫁给你姐?”
    张涵鱼点点头,说,“啊-是啊。”
    卢晓华给她完全打败了,只好认输地点点头,“好好好,那你就给我好好说说,你姐夫是怎么嫁给你姐的-怪不得麦瑞不让你上英男姐的车。你这要上了她的车,守着人国际友人,跟英男姐说这个,那还不把人国际友人给吓坏了。”
    张涵鱼说,“你知道什么呀,人那不是国际友人,都是咱们的骨肉同胞,都是中国人。再说,就是有一个外国人,他也未必能够听懂我们的中国话。”
    卢晓华赶忙摆手,“好好好,你说得都对。你就跟我们说说,你姐夫是怎么嫁给你姐的就行。”
    张涵鱼摆了个pos,装模作样地说道,“那个,我姐干那个电焊工几年以后吧,我姐夫,那个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小四眼狼来到他们公司,负责这个技术和质检工作。那个时候,我姐已经是连续多年的青年标兵,三八红旗手领军人,还有什么很多劳动模范之类的荣誉。我姐夫-就那会儿那个小四眼狼,他感觉自己是设计研究院下来公司的技术骨干力量,整天那个也是挺牛的。
    有一天呢,我姐她们焊接一条超大型巴拿马油轮,小四眼狼呢,带着质检队伍进行质量核查。然后,说巧不巧的呢,就给查到了一个焊接空腔。小四眼狼也是年轻气盛,上来就是给我姐一顿批评加教育。我姐呢,就说这么大的工程,我们都是很认真的,不可能出现那么大的失误,别是质检方面的问题吧?小四眼狼说,那个刚刚从海外引进的最新检测仪器,不可能有误,还是焊接方面的问题。两个人话赶话地说僵了,我姐就跟他打赌,说我们请最权威的专家,使用最权威的仪器来重新检测,如果是我们焊接的问题,算我输了,我就嫁给你。要是你们质检工作的问题,那就算你输了-小四眼狼随口接了一句说,那我就嫁给你。我姐紧跟着说,一言为定。”
    卢晓华赶忙拦住说,“你等等-他们就这么说的?”
    张涵鱼白了卢晓华一眼,“啊-那不是话赶话,都赶上了吗?守着那么多人,两个人都是各不相让的骄傲的小公鸡,斗上了呗。然后,他们和在场的领导一起,引入第三方检测机构和专家,经过,反复检测,才发现,问题不是焊接方面,而是他们的检测仪器。他们的检测仪器适用于高纬度的气候条件,不适应宁波沿海高温高湿的气候条件。”
    卢晓华问,“然后你姐夫就嫁给你姐了,是吗?”
    张涵鱼说,“那是他们公司领导说的,说是,这个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说是这个身为江湖人,承诺要当真-既然是有赌约在先,那就得愿赌服输,不能耍赖皮-所以,没办法,最后-”
    卢晓华点点头,“你姐夫就嫁给你姐了?”
    张涵鱼说,“而且,还给我姐欺负得,一辈子好像也难抬起头来。”
    卢晓华问,“为什么呀?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人都给赢过来了,那还要怎么滴?”
    张涵鱼说,“我姐和我姐夫吵架,每次我姐夫要占上风的时候,我姐就说,你人都是我的,都是我打赌赢来的,你还吵什么吵?我姐夫一听这话,就蔫了。”
    卢晓华哭笑不得地说道,“就这一条小辫子,你姐还打算攥住了,一辈子不撒手怎么滴?”
    张涵鱼说,“我姐说了,这不是小辫子,这是狐狸的尾巴,孙猴子的紧箍咒,不能轻易撒手。”
    卢晓华同情万分,“你姐夫也够可怜的-人那边正如饥饿的母老虎似得,哪有他这么送上门去的。对了,打赌的时候,他就没好好想想,应该怎么说话啊?”
    张涵鱼幽幽地说道,“我们姐妹两个天天没事就斗嘴,浑身的智慧,都用在了这两片嘴皮子上了-不要说我姐夫那样的,就是我姐公司的高层领导们,见了我姐,都得绕着走,就害怕三两句话,让我姐给绕沟里去。我姐夫那样没见过世面的,那里经得住这个。过了很多年,他才醒过味了-可惜,孩子都俩了,说什么都晚了。”
    卢晓华阴险地说,“朝闻道,夕死可矣-现在明白过来,应该还不晚吧?”
    张涵鱼斜睨了她一眼,“芦花姐哎,你小瞧我姐了。我姐那可不是我-我姐就跟麦瑞这个活阎罗差不多的。我姐夫不是没有跟我姐斗争过-不过是,斗一回儿败一回儿,到最后,才输得半点脾气没有的。”
    卢晓华神往的花痴眼神,“有机会,能够见识一下,那就好了。”
    张涵鱼白了她一眼,“哼,得了吧您啊-你看见麦瑞,就看见我姐了。都一个德行,用不着亲身经历,也不用拜见真佛。”
    卢晓华探过身子,眼神斜了一下前面,说道,“我就不明白了,像她,像你姐,他们怎么就会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那么多的阴谋诡计?人家说的那个七巧玲珑心,是不是就是说的她们这种人?”
    张涵鱼摆摆手,“我不知道。我跟我姐养了二十几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那么多心眼。除了知道她亲我疼我,喜欢跟我没日没夜的斗嘴打绊子,我什么都搞不明白。你呢,你要是有空,有心,不妨研究研究,反正我们这里有现成的例子。对了,我可跟你说明白一点啊,你要是不行的话,趁早别捅那个马蜂窝,很危险的。我每次跟我姐斗嘴,我姐夫都吓得给我递眼色,示意我赶快逃跑,赶快撤退。你得有心理准备,那才行。”
    卢晓华哼了一声,说道,“我早就有自知之明-你没看,都是你在那儿捅马蜂窝,我就在一边看着,动也不敢动一下。”
    张涵鱼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的傻姐姐哎,你以为你在一边躲着,不去招惹,那就没事了?你错了啊。”
    卢晓华说,“我不去招惹,怎么还错了呢?难道站在一边,还能溅我一身血不成啊?还是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张涵鱼说,“你没摸透这些怪物的脾气。这些恶魔呢,随随便便去招惹,固然不行。但是,你要是一直不去逗弄她们,那也不行。因为呢,他们或许看着你很不爽,会来招惹你,戏弄你。”
    卢晓华哭笑不得地说道,“不是,那我们还逃不出他们的魔爪了不是?”
    张涵鱼颤颤悠悠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哇,到了!我们到了啊!”她兴奋的语气,突然之间吓了卢晓华一跳。这才发现,麦瑞已经在减速,准备停车了。
    这里就是西山水库。盛夏时节,正是草木葱茏,山河叠翠的最好季节。因为这两年水库里面的水产养殖活动绝迹,加上政府环卫部门的工作得力,现在水库里的能见度,可以达到五六米深。
    【作者题外话】:人家说,跟男人打赌,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而这个,跟女人打赌呢,就是想不开了,作死的表现。不过,有时候,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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