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过后,我们的队伍没有停留,继续前进。就连午餐也是在行军途中完成的。
    柯利弗和南茜现在成了学院里的名人了,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被我提升了职位,而是他们的手艺确实很出众。在来到这里的几天时间里,南茜从当地人手里学来了一种干酪贴饼的做法。她发动了第九团的全体成员,用这几天功夫制作了大量的贴饼,作为全军的干粮。这真的值得称赞,因为这种贴饼比起我们以前啃的干面包好太多了,不但口味好,又不容易坏。不像那些面包才一两天功夫就会变成全身长毛的小白兔。
    到下午二时左右,我们终于抵达了第一个目标,东部供水点。
    迎面而来的是数十名女骑士,这让我们吓了一跳,还以为对方已经占领了这里,但很快我们就发现,这些是联盟的服务人员。
    果然,这里的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内,所谓的供水点,其实是由十辆满载的水罐车组成的。我初步地计算了一下,这些大车拉的水,足以让我们全部成员的水壶再灌上五次。
    雅美喊来了一名服务骑士,坦白地询问,是否能够把这些水全部放掉。
    那名女骑士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我们只负责提供服务,别的一概不过问。”
    由此可见,联盟方早就知道有人可能会做这种事了。
    “让大家就在这里宿营吧。”
    “宿营?”
    “嗯,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情报。让一团抽十名骑士,每人守住一辆水车就行了。”
    几千顶帐篷很快就搭好了,供水点附近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我和雅美的帐篷刚刚搭完,才把行李放好,便有一个猥琐的人影凑了过来...原来是一直跟着我们的梅森。
    出发之前,围绕着小师姐的坐骑位置,本来是发生了一场小小的讨论的。但令我们惊讶的是,梅森主动放弃了。他很诚恳地告诉我们,虽然他比任何时候都想担当这个位置,但是这毕竟是决赛,他不想让自己还比较生疏的技能影响了月瑶的发挥。于是,薇薇儿再次上阵,他则跟着大部队,帮我们驮点帐篷之类的物事。
    “我想我能为大家做点事。”他很直接地对我们说道。
    “嗯?你想干什么?”
    “那边的几个服务员...其实...其实...有两个是我认识的。”
    “嗯?你请她们吃过饭?”
    “呃...我不想对此事作出回应...我只是觉得,至少可以上去和她们聊聊。或许我们可以对很多不明的情况,有进一步的了解。”
    我和雅美都呆了呆...对于这货,我们现在考虑的不是他说的事,而是他这个人。
    我觉得雅美可能不方便开口,便含蓄地道:“梅森...我...当然,我不是说你有什么不对的...我的意思是...有些女孩可能比较现实的...毕竟你以前是领队...”
    我真的已经说的很含蓄了。尽管有人认为,骑士和坐骑的心态应该平等,只是分工不同,但这种看法或多或少地也带有很多心理安慰。一个高高在上奴役他人,一个匍匐胯下受人奴役,怎么会只是分工不同呢?就像坐办公室吹空调和烈日下搬砖卸瓦一样,虽然前者不见得有多高尚...反而往往要卑鄙龌龊的多...但两者的待遇已经决定了职业的受吹捧程度。只不过这种比喻没有骑士世界里来的那么直观和露骨。
    何况,梅森现在甚至还不属于战斗队列里的在编人员,他的头顶上还有一个薇薇儿,也就是说,在坐骑这个行当里,他混的都是最底层的。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他从前和目前的处境,实在最恰当不过了。
    当然,他也有他的优势。虽然从一个被剥夺原来领队身份的骑士,成为一个被俘的坐骑。现在的他却已经在希欧多尔里站稳了脚跟,得到了大家的接受,甚至是瞩目。就连那个一向有种族观念的小师姐,不但接受了他,还变得有些离不开他...他做到了他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要是以前,我会毫不留情地打击他的积极性,而现在,只能含蓄地告诉他,这种要去找旧爱打探情报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大...团长,”他回答道,“我当然知道有些不一样,所以才来找你们商量,如果能够给我一些装扮的话。”
    “这个倒不难,”雅美回答的要干脆得多,“你想要什么?”
    “嗯...一套铠甲,一柄剑,如果能再配个坐骑的话...”
    “这好办。我马上让人送来,坐骑嘛,小乖你去。”
    “什么?你让我去!”我差点跳起来。
    “笨死了,你去的话,说不定可以听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恕我直言,大舅哥,哦不,大团长...”梅森脱口道:“你还真别觉得委屈,就你还不够这个资格,那些女人都知道,我以前可是只要女坐骑的。”
    “我去吧。”帐外又转入一人,却是珍妮。她的确很合适,以前曾经做过坐骑,而现在因为担当传令兵指挥官这一职务,越来越有胆识了,“等我去准备一下。”
    他们两个很快就走了,雅美盯着我道:“大舅哥是怎么一回事?”
    “别在意这些细节,我们叫着玩的。”
    “我一点儿也不在意,你倒是要在意一下你们的那张嘴,老是拿骑士开玩笑,小心以后回学院了,又被那些风纪委员会的家伙挑毛病。”
    “你说那些神志不清的家伙吗?他们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公平的概念,敢找我的麻烦,我一定会要他们好看。”
    “公平?你懂什么叫公平?”雅美笑了起来,“那你觉得,你和我现在公平吗?”
    “呃...还行...将就。”
    “看来你是觉得,和你心目中的公平有些差距吧?”
    “拜托,我只是说,像我们这样的坐骑,付出的比较多...”
    “是吗?付出了什么?”
    “至少,付出了身体,让你们乘骑。”
    “我们也付出了身体,让你们被骑。”
    “......”这种对话继续下去能有什么好处?我还是闭嘴吧。
    没多大功夫,梅森和珍妮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打听到什么了吗?”
    “有两件事确实值得注意。第一件,她们说,这次集结的运水车总数其实是四十五辆。”
    “四十五辆?可是这里只有十辆。难道某个点上多出来五辆?”
    “这我也不太明白,据说,在我们知道的四个供水点上都只布置了十辆,还有一辆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没人知道。根据她们的猜测,那五辆多出来的车也许被设置成了第五个供水点。”
    “还有这样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这只是她们的猜测。据说出发前,她们也做过评估,如果有人破坏了供水点,那么剩下的水很可能会不够用的。所以这些多出来的车也许是为了预防紧急情况。”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组织比赛的联盟负责人看来也是个战略高手啊,这样的评估说明他们一开始就把这些水作为比赛中重要的争夺目标。对了,第二件事是什么?”
    “我试探性地还打听了一下,她们的车队能不能跟着我们走...似乎也没有这个限制,不过她们的车自从停在这里之后,就把燃油都抽走了。”
    雅美点了点头道:“看来组织比赛的人把什么都想好了...明远你怎么了?干嘛发呆?”
    我确实在发呆,因为梅森打听回来的每一条消息都很重要。而这两条消息组合在一起,就更重要了。
    “地图,我需要地图!”我叫喊了起来。
    雅美没说什么,连忙找出了一张标准的比赛地图,铺在了地上。我一下子就扑了上去...
    “你怎么了?是发现什么了吗?”
    “我犯了个错误,现在很后悔!”我趴在地图上懊恼地说道。
    雅美,珍妮和梅森都不明所以地在我身边蹲下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他们,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不该那么早把蕾娜院长派出去的。既然联盟没有让我们知道那五辆车的存在,所以那五辆车的燃油一定没有被抽走,不管它们是在大漠中跑,还是随时准备供应各供水点,它们身上一定有油!”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他们三个人都有点奇怪我的解释。
    “你们想想看,我们今天为了跑这二十公里,花了多少时间和力气?只要从那五辆车上抽出一点油,就可以让供水点的这些车辆位移十几公里出去,这个距离足以让那些水车变成只有我们才可以使用的道具!我们甚至可以把它们开到高地上去坚守。”
    三个人都默不作声了,半晌过后,梅森才开口道:“大...团长,不能不说,你真是个天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不过...能不能动员大家把这些大车拉走呢?”
    “想都别想了,我一看到这些车就已经考虑过了,这么大的载重卡车,又灌满了水,还是在摩擦系数这么高的沙地上。就算让坐骑学员们不背负骑士,只拉车,也要几百人才可能拉得动。而且那不知道要拉得多慢。”
    “也就是说,谁能把车拉走,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而要拉走车,就必须找到多出来的那五辆车?”
    “对!可惜的是,这里跑得最快的,只有我师傅,却已经被我给派出去了。我们剩下的人里,恐怕没有谁还能完成这样的任务了。”
    “不,”梅森回道,“还有一个人可以的。”
    “嗯?谁?”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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