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梨绘上船以前,我就已经知道,这场架不能不打了。这是梨绘最后的手段,但却是我不得不接下来的招。
    如果尔美没有伤在身,以和辉现在的实力与她搭档,应该还是能和梨绘拼一下的...当然,其实就算如此,也没有人看好这种结果。因为很明显,我的另一位大姨子自从最后一次樱花名士战之后,就一直退隐江湖。她退隐的目的是什么?不可能成为一个宅女窝在家里玩游戏吧?显然是在进行着非常刻苦的训练,同时还不时地出来为她的母亲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再加上那个费尔顿,至少我现在看来,他的实力不会比和辉差太多。
    “你说...梨绘为了静荷,呃,是多美子...干了很多坏事?”当时的尔美并不相信这一点。
    “我可不知道,是...”我指向了马丁,“他说的。”
    “我也没有证据...不过却有很多对她不太有利的事实...”马丁掏出他那块经常带着的平板电脑,划动了几下,“就在去年,发生了三件事,第一是原先骑联计划对约克郡的一项投资里,投资负责人米哈尔骑士,被卷入一场私人决斗...没有人知道他的对手是谁,但是他现在已经是个植物人了。”
    尔美皱起眉头道:“就因为他的下场比较惨,所以就说是梨绘下的手吗?难道就不可能是别人干的?”
    “当然不,但是这项投资关系到一件事,你们应该知道,梅森和奥莉薇亚原来所在的学院,圣安德鲁学院就在约克郡,所以这所学院的院长对你们...对希欧多尔学院微词颇多。他原意是打算派出一批最精锐的骑士,在哥本哈根阻击你们参加青年杯赛的人员。当然了,联盟的这项投资应该是促成此事的关键因素。”
    “你的意思是,联盟拿了钱要让圣安德鲁学院来对付我们?”
    “是的,虽然那位梅森和奥莉薇亚是离开学院了,可是圣安德鲁学院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他们如果真的抽出一支精锐在联盟的协助下,于比赛上袭击你们...恐怕明远是没办法把那么多学员安全健康地带回来的。”
    我点了点头...回忆起来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在青年杯上做过这种受到袭击后的假设和预防。因为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阳树的身上,有谁知道竟然还有大敌在一旁虎视眈眈?
    “然而米哈尔骑士进了医院之后,这项投资自然无从提起...因为联盟方面再也派不出第二个熟悉这项投资计划的人了。而圣安德鲁学院似乎还收到了另一笔款项的援助,结果,那位院长不但放弃了阻击希欧多尔的计划,甚至还拒绝了后来帕尔多学院的邀请,放弃了围攻希欧多尔的计划。”
    一旁的萨莉有些疑惑地道:“那这么说起来的话,那个通过决斗干掉米哈尔的人,应该是站在你们这一头的啊...”
    “不...”我果断地摇头道:“那是那个李静荷的计划才对。从现在看来,她的计划就是要让我们站在前头,对抗整个联盟...”
    “什么?让我们来对抗整个联盟?”
    “当然并不仅仅是这样...她在背后一定下了许多的功夫。”马丁摇头晃脑地道:“再来看第二件事,这件对你们应该有更加深刻的印象了,还记得你们在卡萨布兰卡的时候吗?呃,对了,你们这些女生可能不知道,可是我和明远却非常有印象的...那个血战之夜...”
    瑞丝抢着道:“我知道啊!我也在那里的,你说的是不是最后快要结束比赛的那个晚上,那么多家学院打起来,最后导致许多学院大规模退赛的事?”
    “对...当时的联盟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先后责成了两个小组准备前往卡萨布兰卡,对所有肇事学院进行严厉处罚!可是第一个小组还没出发,就全员病倒。第二个小组的飞机则在地中海上空出事,据说是有电话报警称机上有炸弹,所以临时返场...而联盟想要派出第三个小组的时候,正是这个李静荷极力地反对,并且陈述了大量的利害关系,所以第三小组的方案被取消。由于已经错过了最佳处理时间,加上大批的学院退赛,导致这件事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马丁说的这件事对我来说,也有非常深刻的印象。我至今也无法忘记,当那场战斗结束后,我其实是心有余悸的...是格丽塔大师姐来让我放心,并且声称因为她们的集体退赛,联盟不会因此发难,否则将会得罪太多学院了。
    可事实上是,那场混战爆发于前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们还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组织许多人手,费力地拿下了奥斯曼学院,战斗才终于结束了。如果当夜联盟的小组突然抵达,恐怕就没有后来那些事了,在那个混乱之夜,联盟的工作人员绝对有足够的证据和道义高度,才惩罚我们...
    “可是这件事和梨绘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梨绘当时也在第二小组所在的飞机上,我想,如果飞机不返航的话,那么等着这些组员的恐怕就是...这不大像是凑巧的吧?”
    梨佳突然发声道:“就算这样...这些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啊,这...这怎么能证明姐姐是...坏人?”
    马丁愣了一下,“可是第三件...”
    我连忙冲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同时一把搂住梨佳的肩头,“好了好了,她不是坏人,我不是一早就告诉你了吗?她只是和我们的目的不同而已。”
    梨佳转了个角度,把头埋进我怀里,小声地抽泣了起来...一屋子的人也都没说话。但我想大家心里还是有数的。就算梨绘真不是什么坏人,她一出手就能让一个人变成植物人,这份心狠手辣,恐怕常人是做不出来的吧?
    当然,在我内心深处,更加不舒服的是,就算梨绘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不该附和自己的母亲,把自己的妹妹从小当做坐骑和宠物来训练...但我又隐约觉得,这个不舒服似乎无法成为我讨伐梨绘的借口。
    唉,说白了,她们都是可怜人。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静荷的计划,那恐怕月瑶真的要伤心了,她是多么地喜欢那位阿姨啊...”雪妍看来是想要转移大家的话题,“不过...这个事件好像也没那么简单吧?那个费尔顿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妮亚,到底是不是被费尔顿绑走的?妮亚的事和静荷又有什么关系吗?”
    “嗯...”我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费尔顿应该也是一个有双重身份的人...”
    “双重身份?等等...你说‘也’?难道还有谁是吗?”
    “你们忘了吗?我们以前的死敌,那位河野阳树...他的第一身份当然是他自己了,可是我们很长时间都不知道的是,他其实是帕尔多学院凯斯院长从小到大收养的义子爱徒。所以他所做的很多事都含有双重目的,一方面是为他自己,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他的师傅...或者说,为了对付他的师傅。”
    “你的意思是...这个费尔顿也一样?”
    “嗯,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唉,我的脑子还是很乱,现在的问题是,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打得赢这位梨绘大姐啊?”
    此时的梨佳还在我的怀里,我一边说的时候一边低头看了看她...我的意思其实也说得很清楚了:我要怎样才能打得赢?最关键的是,既不能伤害她,又要能打得赢!
    “唉,明远,我感觉前几天和你打的那一架真是...”尔美扶着自己的额头,有些气恼地道:“是不是真的把你的信心都给打没了?你要知道,活枪可是天下第一的功夫,你手里拿着那样的瑰宝,心里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怎么?尔美姐...你也知道活枪?”
    “当然知道,我...咦?活枪?”尔美突然捂着自己的头,看上去好像是一阵眩晕,在她身后一直默默地坐着没有发声的和辉第一时间弹了起来,一把扶住了她,然后又一起缓缓地坐了下去。
    雅美和雪妍几个,包括我怀里的梨佳,都关心地靠了过去,要查看尔美的状况。可是和辉却伸出一根手指头,比在自己的嘴唇前,“嘘!”
    过了好一会儿,靠在他肩上的尔美竟然发出了一阵很低的鼾声...她竟然睡着了!
    我悄声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她还没有好吗?”
    “嗯...”和辉做了一个很简单的回答之后,便把尔美扶着靠在了舱壁上,同时提高了声量,“现在可以说话了,她没那么容易醒的。”
    “姐姐她到底怎么了?”
    “她被人催眠了...”
    “什么?”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呀的叫声。我的眼睛转了两下,笑了起来,“师傅,是你给她催眠的吗?”
    “我怎么敢?”和辉即使在众人面前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尔美的尊崇之意,“催眠她的人不是我,是你们刚才提到的一个人,就是那个安格斯!”
    “你说什么?安格斯?”我如临大敌一般地警惕起来,“你们这几天遇到他了?”
    “当然没有!”
    “那怎么会...”
    “那是十年前...她就已经被催眠了...”
    “十年前!”这一次的惊讶程度让舱室里的人没有再掩饰和压抑自己的声音了,结果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惊讶声把我们自己都震的耳朵生疼...可是尔美依然低声地打着鼾,没有一点被惊醒的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如果你们不提这个安格斯的话,我都快要把他给忘记了...”和辉回忆了起来,“但是那样的事情,应该也是很难忘记的,只不过...我们经历的痛苦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稍微次要一点的信息,都会被我们藏在心底深处...直到非常必要的时候,才会在脑海里闪过。”
    “真的要追寻起来,那可不止是十年前的事了,应该要更早一点,是我和尔美都还很小,而雅美她...她还只是个婴儿的时候呢。我们每天无忧无虑地完善着,完全不清楚未来的人生里有什么样的恶鬼在等待着我们...”
    “雅美应该知道的,就在你父亲的老宅院里,有一间很大的书屋,我和你姐姐还带你去玩过的,那里堆满了很多很多的书,据说都是你父亲的收藏品。可是恕我直言,你的父亲有一个很大的毛病,他的兴趣爱好很广泛,可是都不太持久...他收藏的书那么多,可是收藏了之后却漠不关心,很多珍贵的古书被虫蛀泥埋,他也不管不问...”
    我不知道和辉说这些干什么,听起来是在抱怨那个老头对待书的态度,可实际上再往细里一想,他更多抱怨的似乎是那个老头对所有事物的态度!包括对待杏月老师和骑士活动的兴趣。
    “总之,那个时候,我经常和你的姐姐去打扫那个书屋。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发现了一本很奇怪的古书...因为我说了,在那种不被人关心的环境下,几乎所有的书都有坏旧的现象,可是这本书竟然如同新的一般,看不出半点的折旧现象。我们仔细地翻看之后,发现这本书的作者是...安倍晴明。”
    我皱起了眉头,“安倍睛明?”
    这名字挺让我意外的...据说这是一位活跃于平安时代中期的号称‘大阴阳师’的人物。而阴阳师在古代的岛国,并非什么神秘传说,而是真正服务于国家机构的职业。也就是说,没有两把刷子的人,是当不起这个称号的。而这位叫做安倍晴明的阴阳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以至于连我这个无神论者也听过他的名字。据说在江户时代,甚至流传着一句名言“不知源义经,但识晴明公。”
    “其实很多神话也好,传说也罢,一旦拆穿了,就不怎么神秘了...那本书的秘密在很多年后,我在北海道打渔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它掉在水里竟然没有湿,我才发现它原来是被薄蜡处理过的。不过在我们小时候,又怎么可能知道...那毕竟是一位可以让我们害怕起来忘记啼哭的人物啊...”
    “所以我和尔美都研究起那本书来了...嗯,有很多的害怕,但是有更多的好奇。在我看来,人类之所以会发展到今天,就是因为大多数时候,好奇总是能战胜害怕的...虽然那时候的我们都还很小,但那本书写的很有趣,并不晦涩难懂,所以一两个月后,我们竟然真的学会了不少书里的东西。”
    雅美“呀!”了一声,“你和姐姐吗?你们也学会了那个阴阳术吗?”看起来她也是听过安倍晴明的名字的。
    “什么阴阳术...”和辉笑道:“那就是催眠术!嗯,不过还是要佩服一下那位大阴阳师,因为他在那么早以前说写出来的书,和现代的催眠原理,几乎没有两样!那的确是天才所著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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