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暂时无法面对叶补衣的脸,只好转身离开,把那磨得他心脏发痛的哭声甩在了身后。
    这一夜他喝掉了七八坛陈酿的存酒,和衣宿在了主殿的王座上。
    谁想第二日,他再回到屋中,却不见了叶补衣的踪影。
    ……他什么都没有带走,包括那截断指。
    他抓来守关的鬼修质问,得到的回答是,昨夜叶补衣出了虎跳涧,说是鬼王令他出去的。
    得知消息,南狸在殿中走了好几圈,扬手砸了一个人俑。
    人俑内里传来的惨叫声不仅没让他平静分毫,反倒叫他更加躁郁难耐。
    很快,遍地都是人俑裂开的破片,南狸站在一地的碎片中,喉咙哽得发痛。
    小道士跑了?
    他怎么敢跑?
    他连剑都拿不稳,昨夜还斩了自己一根手指……
    他不敢再想下去:“祝东风!滚出来!”
    祝东风从殿外走来,看见这满地的狼藉,不禁错愕:“您……”
    南狸指着殿外:“你去,去把小道士给我抓回来。”
    祝东风自然不会违逆南狸的意思:“……是。”
    南狸犹疑片刻,又把祝东风叫回,细细叮嘱道:“他受伤了,该是走不了多远。找到他后,你告诉他,叫他别闹了,我昨晚是……是喝多了才说那样的混账话;他若还不肯回来,你就把他扛回来。注意千万别拉扯他的手。”
    祝东风满面无奈,领命离去。
    南狸在殿里坐卧不宁了整整一日光景,才等来了来复命的祝东风。
    “没找到?”南狸咬牙切齿,“他一个修为低劣的小道士,和凡人有何区别?你们连一个凡人都抓不住?”
    祝东风汗颜:“王上,我们搜遍了附近,可实在是找不到王妃。”
    南狸愈发心慌。
    蛮荒茫茫,他能去哪里?
    他强忍着满心的惊惧,愤然起身:“一群废物!我亲自去找。”
    一日过去,三日过去,三个月过去了。
    南狸惊慌地发现,他当真找不到叶补衣了。
    他尝到了夜夜不得安枕的滋味儿。
    当年,他的结发妻子云华是死于一个道士之手,而南狸也被此人送入了蛮荒。千百年过去,云华成了他心口的一粒朱砂痣,好容易盼来了一个叶补衣,但现在,他却化成了一根针,一根刺,楔入他的心脏,叫他寝食难安。
    他唯有在梦里才能看见叶补衣一面,因此他愈加凶猛地饮酒,好在酒醉过后去寻找叶补衣。
    这一日,他又梦见了叶补衣和他过去发生的事情。
    他们照例在湖边玩捞东西的游戏。玩过好几轮后,叶补衣嚷着累,爬上岸来趴着不动了,潮湿的衣服勾勒出他圆滚滚的臀线,甚是可爱。
    他伏在地上,摆弄着那些捞上来的东西,并对其中的一样小玩意儿爱不释手。
    那是一块碎片,还会发光,像是从某样装饰物上掉落下来的,
    叶补衣把那东西放在胸前,比比划划:“把它做成链饰一定很好看。”
    南狸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取笑他道:“链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喜欢这种发光的东西?跟个小姑娘似的。”
    叶小姑娘不说话,把碎片在掌心里拨来拨去。
    “真有那么好看?”南狸握住他拿着碎片的手,“……别看了,看我。”
    叶小姑娘看了他一眼,低头抿唇的害羞模样更像小姑娘了。
    “看一眼就这样?你有多喜欢我?”南狸忍不住逗他。
    叶补衣脸红红地咬着唇想了想,才认真答道:“就是……想当新娘子的那种喜欢。”
    南狸很满意这个答案,亲了亲他的唇:“好啊。我把这东西做成链饰,等我哪天想办个婚礼热闹热闹,就叫你戴着它嫁给我。”
    说完这句话,南狸就醒了过来。
    他睡在叶补衣的床上。
    睁开眼后,空荡荡的房间也在一瞬间把他的心清空了。
    在他抬腿准备下床时,祝东风敲门,走了进来:“王上。”
    “何事?”南狸懒懒抬起眼睛,“找到小道士了吗?”
    祝东风停顿片刻:“是,找到了。”
    南狸根本没有做听到好消息的准备,听到这样的回禀,他精神一震,赤着脚跳下了地,兴奋难抑:“当真?他在哪里?可有受伤?可有瘦了?”
    祝东风面露不忍之色:“主上……节哀。”
    南狸沉浸在满心喜悦之中,甚至没能听懂祝东风的话:“节哀?节什么哀?”
    祝东风对门外一示意,两个鬼奴抬着一卷白布进了门来。
    布卷摊开,里面是七零八落的骸骨,明显有野兽的啃噬拖拽痕迹,大多数筋肉已经不见踪影,仅有他的手臂没有被啃咬太过,能够清晰地看到他残损的右手掌呈握拢状。
    ……那里缺了一截尾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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