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热水浇头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后,赵唯一端着一杯热水,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着星空,吹着夜风,思绪慢慢飘远。
    这两天事情其实也不少,阮斯然的突然离开、意外冒出的吴知爱、爸爸的谎言……好像在某个角落,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这些赵唯一并没有把事情告诉阮斯然,倒不是信不过,只是觉得他近来本身也是事情缠身。
    本身他就很忙,妹妹又危在旦夕,她再拿这种事情去烦他,就是真的觉得他是个不会累的神明了。
    加之赵唯一性格所使,觉得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更要把生活与精神经营好。
    爱人者,先自爱,她一直很爱自己,也很会取悦自己。
    她坐在阳台上,抬眼望了眼周遭景色,准备回房睡觉。
    起身,旁边阳台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赵唯一。”
    赵唯一巡声望去,发现是赵爱汝,没说什么,等着她的下文。
    赵爱汝张了张口,看着她,“你需不需要实习?我这边刚刚有一个职位蛮适合你的。”
    赵唯一抬眼看她,“谢谢。不过暂时不需要。”
    她自己本身在国外的时候,跟着导师进入过画行领域,也在一些top工作室工作过,积累了一些经验,所以并不需要实习。
    再者,她有比实习更重要的事情。
    “你要没别的事,我就先睡了。”
    赵爱汝看着她好一会,才摇摇头。
    ·
    房间一片昏暗,只有靠近窗户一角的小夜灯还亮着微弱的光。
    赵唯一在梦里梦见了爸爸。
    是在葬礼上,穿着一身黑衣,满脸悲恸的爸爸,他哭红了双眼,站在妈妈的墓碑前良久,久到夕阳西下,白天转为黑夜。
    她记得,妈妈入葬那天天气非常好,好到像他们一家三口外出游玩的天气。
    但那天确是送别妈妈。
    在赵唯一记忆里,爸爸一直都是温润的,尤其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爸爸整个人都温和的像一阵春风,她要什么他就满足什么。
    很少看见他难过或者生气。
    长大后,赵唯一才明白,也不是爸爸性格温润,也并不是他如沐春风。
    就像她看到的那句话——
    “我在生意场上也不是你现在见到我的样子,若是面对敌人,我又是另外一副样子,但我在你面前,我希望永远是你喜欢的样子。1”
    所以在她和妈妈面前,爸爸永远是扮演的是可靠的父亲的温柔的丈夫。
    梦境之中,赵唯一看不清人脸,只听见爸爸对她说“一一,是爸爸不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赵唯一张口想问他,为什么对不起,他又错在哪里?
    可爸爸的脸瞬间变成了阮斯然的面貌。
    赵唯一怔住,去喊阮斯然的名字,可他毫无反应。
    他站在在人群熙攘中,一脸的淡然与平静,眉眼间的泠然又疏离,让他出挑的身影笼了层出世的寡淡禁欲。
    那双漆黑无波的双眼未见一似波澜。
    人世喧嚣,而他踽踽独行孑然一身。
    赵唯一拉住他的手,想问他为什么不理自己,不是说好再见面要抱抱自己的吗?
    他好像从未认识过自己一样,满眼凉意地垂眸睨着自己。
    赵唯一被那个眼神看的心头一惊,醒了过来。
    胸口那种心悸还没有缓过来,她喘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
    德国和海市有七个小时的时差,他那边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
    应该还没有入睡。
    赵唯一打通那个人的电话,带着刚睡醒的淡淡鼻音,小声地说:“阮斯然,我刚刚梦见你了。”
    第23章 心动第二十三天   “那就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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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德国晚八点, 阮斯然侧躺在宾馆的沙发上,头枕在靠背上,头歪向窗户一侧, 室内没有灯光, 只有落地窗的淡淡月光洒进来。
    月色如水, 照在阮斯然身上。
    他睡的很安静,眼睫阖目,月光映照人面,褪去平日的疏离, 眉目生出几分平和。
    月色清然, 又让他多了几分凉意。
    他睡得很沉, 也很累。
    好像在浮浮沉沉的大海上摇晃着前进,精神和身体都带着疲惫,眉头也不自觉皱起。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阮斯然眉头蹙得更深,用手揉了揉, 舒缓干涩疲累的眼睛, 才摸索着接通电话。
    眼睛依旧闭着, 意识也没有完全清醒,手机放在耳边,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那边的人说:
    “阮斯然,我刚刚梦见你了。”
    好像做梦一样,有着不真实的虚幻感。
    阮斯然头倚着沙发靠枕, 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从喉骨发出,带了层沙哑的质感。
    “我怎么叫你, 你都不搭理我。”赵唯一趴在床上,声音很轻地回忆刚刚的梦,“感觉你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阮斯然,你让我有点害怕。”
    随着第二句声音响起,阮斯然眼睛缓缓睁开,看着前方月光照耀下的茶几与房间,眼睫眨了几下。
    这不是梦。
    在德国这两三天,远比在学校一个学期做的事情还要累。在学校的忙碌只是时间安排的紧张,做的都是他喜欢的事情,虽然累一些,但精神是满足的。
    但在德国这几天,他觉得很煎熬。甚至偶尔会困惑,明明是母子关系,为什么会让他觉得那么痛苦窒息。
    在照顾阮阮这几天,他再次亲身地感受到,在这个家里,可能只有自己才是外人。
    意识回笼,听到她那句“阮斯然,你让我有点害怕”,他慢慢坐起来:“害怕什么?”
    嗓音因为疲惫而格外低沉,又带着刚睡醒的淡淡沙哑。
    “害怕……”赵唯一听到他的声音,心口有点痒,话在舌尖绕了一个圈,变成了:“害怕你不喜欢我。”
    阮斯然看着窗外的一轮半圆明月,德国柏林的八点,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她说怕自己不喜欢他。
    他慢慢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好一会才说:
    “赵唯一,你不要总骗我。”
    他可能会当真的,尤其是在明知是说谎的情况下,还是会有丝动摇,想去相信她的话。
    赵唯一在床上翻了下身,唇角不自觉上扬,“我哪里骗你啦。”
    明明没有那么喜欢,却骗他说很喜欢自己。
    明明只是撩人的小把戏,却骗他说是真心实意。
    她的喜欢有三分,在他面前夸大为十分,却希望他相信她的喜欢高达八分。
    而他,差一点就相信了。
    如果她的表白再真切一点,如果她的反驳再固执几分,如果她的态度不是那么随心所欲。
    她是一阵风,风的喜欢太过任性,阮斯然并不认为自己可以成为她的风眼。
    “怎么醒了?”阮斯然垂头,声音放轻。
    按照时差,国内凌晨五点多。
    赵唯一躺在床上,看着吊灯在黑夜里的细小光点,像很小的萤火虫。
    “就刚刚做梦梦见你了,你对我态度一点也不好,我很难过,就醒了。”她说的自然又随意,“反正你是罪魁祸首,在我梦里也没有好好照顾我,你得负责。”
    又是他来负责啊。
    阮斯然没有说话。
    “陪我聊会天吧,我睡不着。”赵唯一软软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还期待他之前答应的拥抱呢。
    阮斯然起身,看向落地窗外高悬的月亮,轻声道:“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她不依不饶。
    阮斯然算了下时间:“大概在最近两三天。”
    阮阮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后,再帮她处理好后续的一些琐事,就可以回国了。
    听到这,赵唯一腾地一下坐起,声音透着兴奋:“那我去接机好不好?”
    在机场去见他,在人潮汹涌里,一步一步走向他,扑进他的怀里。
    阮斯然下意识地说:“可能要很晚,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我又不怕晚,你记得到时候订好票把航班发给我。”赵唯一直接把事情敲定。
    阮斯然过了一会,道:“好。”
    ·
    “阮斯然。”赵唯一靠着床头柜背,叫他的名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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