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张景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晏存说的啥,愣了好半晌,“谁?”
    “就……呃……”
    晏存依稀记得那天纪燎给他介绍过名字,现在回想起来,光记得那句‘我怎么可能喜欢男的’了:“就……就那谁!”
    他状似不经意给隔壁桌纪燎使了个眼色。
    纪燎会意,给他比了个口型,两人脑电波好半天没对上,他这才无奈替晏存答了一句:“萧知语。”
    “对,”晏存忙道,“萧知语。”
    他敏锐发觉张景泽表情不似方才这么紧绷,肩膀略微下沉一些,便顺势拉开存粮箱,挑了根橘子口味棒棒糖给他递了过去:“吃。”
    张景泽:“……”
    他不语伸手接过糖,几口咬碎,垂下眼眸,好半天才含糊答了句:“工作,工作要紧。”
    “……”晏存缓缓“哦”了一声,目光自温敛怡那儿转向纪燎,用眼神在三人间迅速建立了个小群聊,口型问了句“咋整”。
    温敛怡也口型回了他一句“别整”。
    纪燎无声思索片晌,刚想开口打破沉寂,不远处张景泽竟然“扑哧”笑了一声。
    众人:“?”
    “不至于啦,”张景泽话音带笑,“我已经不幻灭了……只要我房子换得够快,房子塌就赶不上我。”
    他抽出纸棒往垃圾桶一扔——如若换作性格或是说话做事方面的黑点,倒也不至于这样,但涉及到毒品以及故意伤害之类的原则性问题,他今早直接驾车将那些藏品送到了垃圾焚烧场。
    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补了句:“我已经粉转黑了。”
    晏存“唔”了一声,悄悄打量张景泽面上神情,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看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笑一下,怕你受刺激了。”
    他从存粮箱里取出一包沙拉肉松焗蛋糕递给张景泽,似是回忆起什么,侧过眸子扫了隔壁桌某人一眼——纪燎似乎这几天都没有笑过。
    ……不,似乎从认识到现在纪燎都没有笑过,只有那天在车上阴阳怪气的笑。
    于是他喊了纪燎一声。
    纪燎疑惑着从资料里抬起头来。
    晏存思索片晌,突然叫人笑似乎有点诡异,迟疑几秒后,他还是将话音咽了回去:“唔,算了。”
    “???”纪燎吐了一个字,“说。”
    晏存摆摆手,也给他递了个小蛋糕,含糊道:“给你吃。”
    纪燎:“……”
    他若有所思接过小蛋糕,低眸瞟了一眼,抬头同满脸无辜的晏存对上视线,有些不爽“哦”了一声。
    他纠结片晌,眼角稍微弯了一点弧度,说了声“谢谢”。
    晏存愣了几秒,嘴角忍不住缓缓勾起,说了句:“笑起来很好看,多笑笑。”
    纪燎呼吸一滞,好半天才高冷着回了个“哦”。
    温敛怡、张景泽:???
    ……他有笑吗?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排挤吧,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在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了。
    “咳!”晏存掩饰似的重重咳一声,“查案了查案了!”
    他将方才张景泽写下的审问记录投影到大屏幕上,光速回归正题。
    “现在案件还有几个疑点需要我们去解决——首先,当天给陆小蕊灌下安眠药的究竟是谁。由于当天酒吧人员流动太过密集,所以我先让慎临将当天地下二层工作人员名单记录下来,搞清楚当天究竟有谁进过酒吧包厢。”
    光靠审问时的神情反应并不能排除苏海源作案嫌疑,不够严谨——但如若能将其他人嫌疑都排除,那只能是他在意识模糊情况下对陆小蕊实施进一步加害了。
    “啊,第二我知道!”
    张景泽啃完小蛋糕,恢复了原先朝气蓬勃的模样,举手道:“得弄清楚那天报警的人究竟是谁!”
    “对。手机机身上只留下陆小蕊的指纹,说明报案人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是自己报的警。”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包小零食奖励给张景泽,接着道:
    “昨晚接到报案电话,和我们赶到事发现场相差不过半小时……如果说是当天包厢里其他人报的警,报完警还强行把自己灌醉以撇清关系,那我只能说他是个狠人。”
    “这样做还得面临醉酒后胡言乱语的风险,”纪燎思索片晌,补充道,“当晚带回警局的人里边并没有苏海源叫的那些‘陪唱’,所以我猜测,大概率是就是那些‘陪唱’报的警,报完警之后回到工位,假装无事发生。
    他一边分析,眸子却移向了张景泽手里的小零食。
    “对,”晏存同意他的说法,低头看了眼先前做的笔记,接着道,“嗯……第三是……”
    纪燎抢答道:“陆小蕊有没有跟人结过仇。”
    “对,”晏存接上他的话,“今天下午江淮已经调查过陆小蕊相关背景了,如果说‘对她不满’能算结仇的话,跟她结仇的人估计十只手指都数不过来。”
    他对娱乐圈了解不深,据说陆小蕊知名度挺高——陆小蕊和他同岁,能在三十岁前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确实有走捷径的原因在里边。
    因此也容易招人嫉恨。
    张景泽点点头应了一声:“有道理。”
    纪燎不说话了。
    “晏队,”刑警小刘往刑侦办公室探了个脑袋,开口道,“那个酒吧负责人我们已经带过来了,现在审吗?”
    “审。”
    晏存放下笔记,起身便领着张景泽走出办公室大门,故意往外行了几步后,这才笑着折返回来。
    “给,奖励,”他将衣袋里的小饼干给纪燎扔了过去,说了句,“乖乖待着啊。”
    纪燎看了眼手里的小饼干,回了个“哦”。
    晏存压了压勾起的嘴角,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
    踏进审讯室大门瞬间,他便同靠在木椅上满脸恐慌的中年男人对上了视线。
    酒吧负责人梁衷心下有些打怵,一见他便开口辩解:“那、那什么!警、警察同志……我这真不是非法改造啊!那块地儿原本就有地下室!我只是……稍微……嗯……”
    晏存眯眼坐到桌前:“哦?”
    “我这……”梁衷支支吾吾道,“就、就那些明星啊……老总啊什么的,说想有个清静地儿娱乐娱乐,我才、才特地装修了一下……”
    晏存不语听他辩解了一番,下了个结论:“非法改造。”
    梁衷:“……”
    “这些不归我们管,之后会有相关部门找你算账,”晏存直奔主题,问,“知不知道容留他人吸毒犯法?”
    梁衷脸色瞬间唰白,发出个单音节的“呃”,话音卡回喉咙里。
    “跟苏海源认识?原先就知道他吸毒?”
    “不!不……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他吸毒的!我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他吸毒……我、我就……”
    “他去过你酒吧过几次?”晏存打断他。
    “就几次!没几次!”梁衷惊恐着连连摆手,“我这破店儿也就开了几年!真不敢干这种事儿!”
    “哦。”晏存小声随口问了句,“他经常在你们店里叫陪酒陪唱吗?……对,我说的就是那种陪酒陪唱。”
    “这……”梁衷一愣,迟疑开口道,“有的有的……要不你直接去问他们?——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肯定知道多一些!你直接去找他们!”
    晏存冷笑一声,问:“怎么?你们店还有这业务?挺高级啊?敢问你知不知道搞这种东西也犯法?”
    先前遇上黎文欣、苏海源那种麻木冷漠还高傲的嫌疑人倒是难审一些,审到这种又蠢又坏的嫌疑人,实在是减轻了他们工作量。
    梁衷只感觉自己心跳骤停。
    “当然,这些也不归我管,”晏存接着问,“他平时都点些谁?回回都点这几个?有没有特别偏爱的?男的女的?”
    “这……唐、唐松!”梁衷急得要哭了,“你去问唐松吧!对!这几天出差我都让他负责管理地下二层来着!对!就那个前台唐松!你直接去问他……”
    当天梁衷确实几百公里开外的隔壁省出差,离案发现场着实有些远,将这个名字记下后,晏存说了声“行”,将梁衷交给了禁毒支队那边处理。
    这时候慎临也发来消息,说自己在枫林酒吧隔壁员工宿舍找到了当时那个前台唐松,晏存思索片晌,领着张景泽便朝停车场方向行去,决定亲自去一趟。
    然而车子刚开出大门没几米,仪表盘便‘滴滴滴’响了起来,
    晏存:“??”
    “呃……”张景泽垂眸看了眼仪表盘上亮起的‘低油量警告’,表情瞬间凝固,尴尬着开口说了句:“那什么,我今天早上去了趟垃圾焚烧场……没来得及给车子加油。”
    晏存:“……”
    但凡有一个靠谱的。
    加油站距市局稍微有些远,以目前油量看估计撑不到目的地,他们只好重新折返回停车场。
    张景泽刚将车子停回原位,纪燎便心有灵犀似的走出办公室大门。
    见他俩表情尴尬,纪燎了然取出自己的车钥匙,示意他们上自己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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