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换衣间,夏令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有数通陌生来电,同样的号码从两天前就已经开始无数的骚扰自己了。
    “真是见鬼了!”夏令被扰得心情不佳,回头冲着自己的小助理骂了几句。
    王小明来到柯牧言的家里,听向芬说霍云霆带着爷爷奶奶去花店了。正想着,两人见面该会怎么样,他看见一辆救护车就从花店的门口开走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王小明连忙跑过去问。
    霍世芳:“孩子,你来得正好,霍云霆的车送去保养了,你有没有开车带我们一程?”
    王小明把钥匙丢给了柯牧言,他扶着两位老人回到别墅门口。
    “但愿梅子什么事情都没有。”于顺芳嘴里念念有词。
    到了市医院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柯牧言停放好了车,抽出来的钥匙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内,一人扶着一位老人,四个人相继进了医院。
    这时景遇正在手术室的门口,她面如死灰,蹲在长椅旁边,眼睛虽然红彤彤的,可是一点眼泪都没有,有人靠近了她也没有察觉到,依旧是双目无神地盯着对面那一扇墙。
    王小明两手搅在一起,站在柯牧言的身后,他想要上前去安慰景遇,刚刚迈出一步就被柯牧言拦住了。
    “别打扰她。”柯牧言说话的声音很小。他挽过两老的手臂,让他们坐下等,而他自己渐渐地、小心翼翼地靠近景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景遇这里好似停滞了。她无力的将脑袋埋进手臂内,胸膛起伏得厉害。
    手术室的门一个半小时之后打被打开了我。
    景遇蓦地站起来,冲过去,“医生,我外婆……她还好吗?”
    医生:“抢救过来了,不过,老人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景遇怔怔地松开了握住医生手臂的手,“嗯……我知道了。”
    景遇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自觉就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头,鼻头酸痛,眼睛一瞬间就模糊。
    “孩子。”于顺芳抹了抹眼睛,伸手揽过景遇,亲昵地用手抚过她的肩膀,“你外婆现在没事了。孩子。”
    “嗯……是。”声音被景遇硬生生跪地从喉咙管里面挤出来,她快速地擦干了流出的几滴眼泪,仰起头,“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看我外婆?”
    “病人之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随时都可以看望她。”医生说,“不过,最好是等她醒来。”
    “嗯嗯,谢谢医生。”
    柯牧言拿出自己的钱包,抽出一张信用卡放在了王小明的手里,小声告诉他,请他现在帮忙去缴费,另外要一间比较宽敞、安静的独立病房。
    王小明认真地点点头,随后就无声无息的去办事。
    景遇吸了吸鼻子,“麻烦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外婆,我现在回去拿换洗的衣服。”
    于顺芳嘴上说好,接着,他连忙牵过柯牧言的手,“让霍云霆送你。”
    景遇刚刚准备说一句不用,柯牧言已经推了她一把,脚自然而然就开始走起来,穿过走廊,他们乘坐电梯下楼,与很多人擦肩而过。
    等到两人出了医院,外面正下着小雨。
    景遇顺手擦掉了自己的鼻涕,跟在柯牧言的身后开始跑起来。
    “你鞋带散了。”柯牧言提醒她。
    景遇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仍旧是跑,柯牧言看着心里怪心疼的,挡住她,蹲下去为她系鞋带。
    “你若是摔倒了才是耽误时间!”
    景遇完全忍不住了,面对着柯牧言哇一声就哭出来。
    柯牧言迟疑了一秒,站起来低下头盯着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哭吧,哭出来你心里会好受点。”
    “外婆……外婆她……”景遇哭得时候,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风夹杂着雨滴吹在她脸上,吹乱了她的刘海,打湿了她的头发。
    柯牧言克制不住了,他一把揽过景遇的肩膀,将她拥入怀内,一只手轻轻地拍打她的背部,“没有什么事情过不去的。”
    “啊——”景遇张着嘴大哭,“外婆!”
    “好了,我们还要回去拿东西。”
    景遇点点头,也没有抽出手,被他牵着跟着一起在雨中奔跑。
    一回到家,景遇就跟打了鸡血似得,一滴眼泪都不再流了,只顾着考虑哪些东西是必需品,哪些不需要,结果,到头来,她觉着想到的东西很重要,最后王小明车的后备箱几乎被塞得满满。
    景遇盯着存折还有手机上的钱,开始苦恼:“糟糕了,我没有那么多钱。”
    “没事,钱已经缴了。”
    景遇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柯牧言,“什么意思?”
    “王小明已经帮你垫付了,你日后有钱了就还给他。”
    景遇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小明真好。”
    听这话,柯牧言心里像是被倒进了几桶醋。
    “还有,你小姨的事情,我已经打听到了。”
    景遇登时睁大了眼睛,“是吗?”
    柯牧言:“不相信?”
    “不是,”景遇结巴了,“我、我……谢谢你你记着这件事。”
    “雨下大了,你应该带雨伞了吧?”
    景遇回头看着后座上的东西,想起来:“我忘记了。”
    柯牧言咳嗽了一声,“算了。”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你不用道歉。”
    柯牧言特意扭头盯着她的眼睛说。
    “嗯嗯。”
    陈梅之住院的时候,柯牧言的爷爷奶奶时常回来看看,有时候一天甚至来个三四次,见到她恢复的不错,两人看着都心里高兴。
    不过,陈梅之始终都不愿住院,她用强硬地口吻威胁景遇,若是再不出院的话,她恐怕就要死得更快了。
    景遇听后,无奈之余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够依着外婆的意思。
    这一天,于顺芳带着新鲜地水果篮来陈梅之的家中看望她。她虽然同情她,不过更多的是佩服。看见她还是可以笑嘻嘻和自己说话,还说起她的孙女景遇,一点都不像马上要离世的老人。
    “梅子景遇这孩子我是越相处就越喜欢。”
    陈梅之一笑,“是啊,景遇这孩子虽然看起来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可她懂事,又会照顾人,若不是有她,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有多么邋遢。”顿了顿,“端屎端尿的,店里家里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干,说出来不怕你笑,家里养的猫猫狗狗都跟她一样懂事。”
    “是是,我看得出来。”于顺芳握住她的手,“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一个有福气的人。你看看我,唯一的一个孙子,都快三十了,都还没有个女朋友。
    陈梅之瞠目:“我之前也跟你说了,我不太喜欢你孙子。”
    “哎呦,你这人的脑筋也不能太死了是不是?”于顺芳挤了挤眼睛,“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我们家的霍云霆相中你家景遇啦。虽然两人年纪相差挺大,可是,我们霍云霆不当演员了,现在做慈善,还准备开一个摄影楼。”
    “你可别说了。”陈梅之偏过头,“这事还是让景遇自己做主,你跟我说再多都没有用。”
    “啧啧,瞧你,我就说了几句?”于顺芳要笑不笑:“你倒是已经怒了。”
    若是自己真的没了,陈梅之还是觉着假如能够让景遇和于鹤在一起,她心里是最放心不过的。
    在于鹤身上,陈梅之看到了一点景生成的影子,两人一样忠厚老实,做事做人都脚踏实地,最重要的是,她看出来他是喜欢自己孙女。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而已,从前到现在还未真正地询问过景遇的意思。
    目送于顺芳离开之后,陈梅之拿起了老人电话,双手哆嗦地翻开了电话记录,带着老花眼镜的眼睛,睁得很大,生怕是错过了一条,当她终于看见于鹤的名字,松手犹豫了几秒,随后就摁下了绿键。
    此刻,于鹤正在家里收拾自己的小画室,因为之前一段时间回家都只是匆匆忙忙的拿东西,之后基本上都没有整理,趁着现在自己有时间,且愿意静下来收拾,他就开始打扫了。
    手机摆在房间的床头柜上,离着画室相隔一个走廊,他自然是没有听到的。
    于鹤忙活的时候也不忘看时间,然后轻手轻脚的拿着水和药去他奶奶的房间。
    随后,当他离开准备厨房的时候,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一段特别聒噪的嗨歌,为的是能更容易的听见。
    于鹤:“喂?”
    陈梅之拿手机的手抖了一下:“是于鹤吗?”
    于鹤:“是是,外婆是您啊。”
    陈梅之:“嗯。外婆有事想要拜托你。”
    于鹤:“您说。”
    陈梅之:“这段时间花店里忙,我又帮不上什么忙,你若是有时间,看可不可以忙忙我们”
    于鹤:“外婆你客气了,我自然是愿意的,等吃过中饭我就去,您看行吗?”
    陈梅之听着心里高兴:“好好,谢谢你啊。”
    于鹤:“也不怕外婆多想,我下午正准备去店里帮忙的。”
    通话之后,于鹤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的,干活更带劲儿了,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干净了画室,之后又动作利索地做好了午饭,端到他奶奶床边,亲自一口一口为她吃。
    等他奶奶午睡,于鹤给在外的母亲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出去,让她赶紧回家,见到人后便是出门了。
    外面的太阳正烈,于鹤骑着自行车,头上也没有戴一顶帽子,炽热的阳光照在他流汗的脸上,熠熠生辉。
    去花店之前,于鹤去超市买了各种口味的冰淇淋,还有一个西瓜。西瓜装在他的车篓里面看起来有点滑稽。
    “景遇。”
    于鹤汗衫已经被汗打湿了,“景遇,你在吗?”
    景遇闻声跑出来,瞧着于鹤一脸高兴的模样,再看了看车篓里面的大西瓜,她傻笑了一两声,“卖西瓜?”
    于鹤跟着一起打趣:“是啊,一个十块钱,要不要?”
    景遇耸着肩膀笑,“不要,太贵了。”
    于鹤一听,差点没有从车座上颠下来,“外面晒,快别站在这里了。”他边说边抱起西瓜,拎起装冰淇淋的小塑料袋,推着景遇往花店里面走。
    “哦,店里面还挺凉快的呢。”
    景遇:“嗯,多亏有你之前送的电风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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