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雒阳城连日不曾下雨,天朗气清,正适合外出。
    “菁儿,你的伤真的没有大碍了吗?”观摩了太学石经,一同走在开阳门北街道上,蔡琰始终不放心吕菁的伤势。
    “好的差不多了,关在家里好几天,人都快憋出病了。”吕菁牵着蔡琰的手,心情大好。
    人一辈子,不就是期望,能牵着爱人的手,这样一路相伴走下去吗?
    “琰儿,你爹可真是厉害,我看那太平石经,四十六碑,规模浩大,气势恢宏,绝对是流传后世的文化瑰宝。”
    “是我爹提议奏请,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听说当时还有好几位大人,耗费数年,许多人力、物力,才完成的。动工没两年,父亲就被流放了。”想起幼年颠沛流离而看不到希望的日子,蔡琰不由感慨。
    将握住蔡琰的手移到心口,吕菁认真道:“都过去了,不会再有那样的生活了。”
    蔡琰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偷偷打量四周,临近午时,街上并无太多行人,也没人注意到她的不妥。
    吕菁莞尔一笑,“你怕什么?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大方方就是。”
    蔡琰这才想起,两个女子,平日动作亲昵些,只要不是太出格,也不会引起什么误会,是自己太心虚了。
    “对了,你爹这两日不拦你了?”
    蔡琰柳眉微蹙:“父亲这两日好像正为什么事情烦心,我问他,他又只是叹气,不肯说。今日比我出门还早。”
    “嗯,有什么事情,你给我说,我来想办法。”吕菁安慰道。
    蔡琰摇摇头:“若是父亲都无法解决,我们又能如何?菁儿,不要总是包揽事情,你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说了又觉得不对,吕菁还真算不上普通女子,道:“我知道你的好意,如果真的有事,我会同你商量。但每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就算是你也如此,有些事情不是你该,也不是你能承受的。一定要首先保护好自己!”
    这段话,蔡琰想说很久了。总是主动担起重任的吕菁,何尝不是对自己太苛刻?想起她身上的伤痕,蔡琰就揪心。命只有一条,谁又能保证每次只是受伤,而不是殒命当场。
    温柔的声音,如同一道暖流,注入吕菁的心中。
    “我……”
    “还在磨蹭什么呢,快点上来啊!”一道声音自前方酒楼的二楼传来。
    吕菁翻了个白眼,拉着蔡琰进入酒楼,在小厮带领下,往楼上走去。
    “昭姬,可是好久不见了!”
    蔡琰一笑,“不到一年,再见善能,更是俊伟豪迈,神采非凡!”
    二人看向吕菁,果然见她抚额,都轻笑起来。
    善能,是丁廉的表字。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吕菁最怕熟悉的人,相互称呼表字,听着别扭。
    “就你这么奇怪!”丁廉一笑,“非要叫名字。”
    “你管我!”拉着蔡琰坐到一边,打量着酒楼的环境,“这里还不错!”
    “得了吧,我看明显是学你在晋阳酒楼,还没你那你雅致。”
    蔡琰看了看,酒楼风格确实如丁廉所说。自楼梯上来,两侧各有一间包间,窗应该是向着另一层街道,门对着厅内。此时都关着。
    围着护栏一周,摆放了几张方桌,配套的雕花实木椅,中间各用一张屏风隔开。
    在雒阳,这已经能算是新潮、压制的酒楼了。这还是因为不远处就是太学,多文人学子。
    不过,比起吕菁在雒阳的来得酒楼,显得不够大气,细节上也有所不如。
    “你什么时候,让商铺的管事,把来得酒楼也开到雒阳吧。肯定比这酒楼红火!”
    “我没钱了。”见丁廉还想再说,吕菁道:“不光是钱的问题,咱们在雒阳根基未稳,我的小商铺尚且勉强经营,何况大酒楼?”
    丁廉叹了口气,“你也是,既然没有合适的地方,到我府上去说,有什么不好。若非我爹恰好让我去辟雍见识一番,还约不到你。”
    辟雍,是贵族子弟的学宫,原属于太学的一部分,后来太学规模扩大,逐渐分离出来,地理位置与太学相邻。
    吕菁对丁廉的父亲,始终心有抵触。进入丁府哪有有外面自在,何况她主要是想和蔡琰逛逛、聊天。吕菁开玩笑道:“学校里面不错吧,是不是准备进去住读了?”
    “住读?嗯,那群太学生差不多是这样。不过,我不去读书,只是看看。”丁廉摇摇头,“一众纨绔子弟,只会卖弄家世、口才,无需深交。”
    蔡琰感叹道:“父亲主持雕刻石经时,太学还汇聚着各地求学的人才。后来因为支持陈蕃、李膺等人反对宦官,陷入党锢之祸,遭到逮捕、囚禁者上千人,由此,便衰落了。”
    丁廉并不认同,“读书人,尚无功名在身,看不透时局,又何苦参与政事,白白将前途搭进去。”
    又对蔡琰笑道:“昭姬,你再跟你爹说说,就收我为徒吧!先生讲学,可比太学里面的那个博士强多了。”
    “就你这态度,夫子可不敢收!”吕菁调侃道。
    “那你说,该是个什么态度?”丁廉受父亲的影响,认同的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蔡琰看着吕菁,等着听她的说辞。
    吕菁站起身,走了几步,想起一副对联,符合她的理念,郎声道: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蔡琰双眼发亮,里面尽是温柔的笑意。
    她就知道,菁儿,从来都不是选择置身事外的人。
    “可他们还未能施展才干,就已经在仕途陨落,甚至牵连家人,难道不可惜吗?”丁廉还是不认同。
    吕菁坐回到位置上,道:“有一点,你说的很对,他们其中一些人,没看透时局,或热血赤诚,为真理献身;或被人利用,罔送性命。可这种忧心国事的情怀,是必须弘扬、传承下去的。否则,当最高学府的学生,都只顾私利,那国家脊梁何在?如何能撑起大汉江山?”
    好吧,最后一句大汉江山,吕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了。这不把老百姓当人、统治阶层骄奢淫逸的江山,谁稀罕去撑起它啊!纯粹是为了在媳妇儿面前刷印象分。
    丁廉击掌,大笑道:“说的好!”
    这何尝不是丁廉,打心眼里认同吕菁的原因?吕菁心善,有情怀,待朋友真诚,比起那些尸位素餐、侃侃而谈的食肉者,强了不知多少。
    小厮将酒菜送来,蔡琰安静吃饭,吕菁问起雒阳的局势。
    “哎,父亲提起,很是忧愁。你知道吗?何进、何苗的部下,其中包括张辽,大都投入董卓麾下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说好,一定小心董卓吗?你爹怎么会放任他势力膨胀?”
    “父亲何尝不知,可是董卓本是州牧,位高权重,在西凉的根基远非我父亲可比。原本父亲兵力上更有优势,奈何他连续大量调兵入城,又接收了吴匡等人的兵力。现在是势均力敌,又势同水火。”
    “董卓,势力这么大?”
    丁廉点点头。
    吕菁不清楚这段历史的具体细节,只是越发感受到,这董卓不好对付啊!
    吕布不会真的被董卓收买吧!要不要提醒丁原小心吕布?随即,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这不是坑爹吗?万一丁原猜忌,与吕布冲突,岂不麻烦!
    回去要跟吕布好好商议一下,坚定方向才行。董卓可是不得好死、遗臭万年的大奸臣,这个老大不能跟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丁廉凑近些,小声道:“传国玉玺丢了,还没找着。”
    “怎么会这样?”蔡琰终于忍不住参言。
    传国玉玺,乃是秦始皇命人用和氏璧镌刻而成,上面用篆书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得之则谓“受命于天”,失之则意味着“气数已尽”。
    难道大汉真的将亡?
    蔡琰将目光移向吕菁,却发现她不知想些什么,出神了。
    “菁儿?”
    “哦,哦,没事,宫中那么多人,肯定能找着的。”
    吕菁记得有一个电视剧里片段,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董卓迁都长安,率先进入雒阳城的是江东的孙坚。据说黑夜中,他的属下看到皇宫内一口井中发出亮光,打捞出一个自尽的宫女,脖颈上用绳系一个匣子,里面正是传国玉玺。
    什么时候,才能进宫去把传国玉玺找出来?
    目前看来,很难,暂且等待机会吧。吕菁在心里告诉自己。
    凌乱的脚步响起,小厮带着几个华服青年和一个少年上楼。
    丁廉起身,拱了拱手,主动招呼道:“显思贤弟。”
    为首的少年见是丁廉,回礼客气道:“善能兄也在这里。”瞥见另有两女与他同桌,笑道:“有美同席,我就不多打扰了。”
    就要去另一方落座,他身旁的少年,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目光始终盯着蔡琰的侧颜。
    那叫显思的青年,勾唇露出一抹深笑,“原来是蔡家姐姐,多年未见,竟差点错过,该罚,该罚!”主动向丁廉的桌子走去。
    蔡琰只好起身,回之一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显思。”
    又听那青年对身后几人道:“你们先过去,我与袁耀去叙叙旧。”
    吕菁瞪了一眼丁廉,他只能尴尬一笑。父亲让他多结交雒阳的世家子弟,尤其是袁家的,这会儿别人主动过来,他怎么好拒绝?
    “谁啊?”吕菁轻声问蔡琰。
    “袁绍之子,袁谭。”
    袁谭啊,没什么印象。她倒是记得袁熙,那是因为她有个漂亮媳妇,被誉为“洛神”,曹植喜欢她,写下著名的《洛神赋》,最终却成了曹丕的女人。
    好像在袁绍晚年,袁家几兄弟内斗的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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